第十七章 缘何杀戮

　　……
　　几百海里外的某个小岛上，一个小型军事基地内人头攒动。
　　“将军，目标岛屿位置刚刚检测到高能发射性反应。毒圈已经开始扩散了。”一位军官向指挥室的摩根将军汇报道。
　　“确认工蜂的幸存情况。”摩根看着刚刚发送到指挥室的全息影像，里面显示了岛屿一侧出现球状发射性能量，而岛屿四周各个红点是不是发出微弱的信号。
　　“有33个搜寻装置无法正常工作，14个定位装置显示植入着生命体征消失，另外有8个定位装置装置在工蜂刚落地之后便停止信号传输，疑似遭到破坏。”军官简练地汇报道。
　　“工蜂是无私的……但是若是混着苍蝇的话就很麻烦……”摩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而且这次混在队伍里的苍蝇未免有些多了。那8个信号装置的植入者背景资料确认过了吗？”
　　“全部都在这里，将军。”军官马上把几个人信息传送到指挥室，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提米、拉斐尔等轮回小队的成员模样，军官补充道：“目前数据中心调查的结果，此8人资料皆没有可疑之处。因为本次任务之前并没有做DNA比对等检测，不排除可能临时被其他组织的间谍掉包。”
　　“算了，既然已经无法定位，现在任何的猜测都是徒劳的，明天上午派遣无人机往岛屿四个方位投放物资与武器，我们也给这次聚会增加一些乐趣。”摩根大手一挥，把8个人的头像拉到了显示屏的一侧，那里包括罗杰斯和他的部下在内还有好几个人头像。
　　“既然你们都迫不及待要上台，那我就让你们先表演起来，最后我再来拉下帷幕。”摩根自信地笑道，他身后另一侧正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紧张地穿梭在十几个维生舱前检查着什么。
　　他双手一挥，如音乐会上的指挥家一般优雅，“这个时代！任何的生命都是有意义的，即使是他们再如何渺小与卑微……”
　　“科学的力量！更是神给我们的指引！在小岛上幸存到最后的战士们将获得神的眷顾，成为神最忠诚的仆人……当然那些失败者也并非毫无价值！他们将化为神国中沃土！见证！新人类的诞生！！”
　　摩根慷概激昂对着一排排维生舱高声朗读着“神的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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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动静……提米……”一个声音悄悄地在提米身边说道，“湖畔边……大约有……40只。”
　　提米将狙击枪的瞄准镜套在眼睛上，“是的，目测有40头……山羊，唐尼你的幽默天赋不去参加脱口秀节目，跟我来执行这该死的任务，我都替你感到惋惜。”提米打趣道。
　　“得了，我是担心你睡着，顶着一头烈日，披着这限量版的草皮，难道不想好好睡个午觉吗？”唐尼匍匐在地上微微抖动了一下身上披的伪装，显得十分滑稽。
　　提米与唐尼趴在一处断崖边，他们已经保持这个姿势接近3个小时。
　　“莎拉马上就要参加护士考试，真希望我能及时赶回去。”唐尼从作战手册里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孩露出阳光般的笑容，看得唐尼微微有些失神。
　　“会的，老伙计。”提米不善言辞，递了一小块食物过去。
　　“我们是来执行维和任务的，对吗？”唐尼接过食物问道，“这里好像没有什么需要维和的……”
　　“……”提米无语仍眺望远处。
　　“这鬼地方真是太安静了。”
　　“这里是总部，毒蛇收到请回答，完毕。”唐尼身下的通信器发出了声响。
　　“这里是毒蛇，在原定位置等待下一步指示，完毕。”
　　“已经确定TS129的方位，正向你们那边驶去。命令你们清除沿途‘障碍’完毕。”
　　“毒蛇收到，完毕。”
　　“掩护任务完成后，按计划往预定撤离地点转移，距离你们8公里，完毕。”
　　“总部，总部，这里是毒蛇，已经观测到友军接近中，掩护行动开始，完毕。”
　　“有车队过来了……”提米说道。
　　“是友军，正在前往预定位置撤离中，注意警戒。”唐尼低声说道。
　　“毒蛇，毒蛇，你位置12点方向有疑似敌对武装正向TS129前进，请注意，请注意。”
　　唐尼举着望远镜，指了指另一个方向，“发现目标，那边……”
　　提米的瞄准镜立刻套住了目标，“B区位置纵深地带。架设重型机枪的卡车。距离……”提米精神高度集中，整个人完全沉静下来。
　　唐尼看了看建议地形图，又用望远镜看看目标车辆，“870码，持续接近中，风向3-4单位，左移两格。”
　　“900码，即将进入开阔地带……”
　　“目标锁定……”提米回复道。
　　“稳住，随时可以开火。”
　　“砰！”一声闷响，原车开车后端端着重型机枪的士兵头上爆出一片血雾。提米左手稳定如同机械手臂一般，右手飞快拉动枪膛对着开车驾驶室又是一发子弹，司机的脑袋直接被打爆，脑浆和鲜血喷在前窗玻璃上。
　　卡车失去控制精致开向路边高坡然后侧翻在地。
　　“总部，这里是毒蛇，威胁解除，完毕。”唐尼对着通信器说道。
　　“毒蛇，这里是总部，收到报告，完毕。”
　　一行车队看到侧翻在地的卡车没有任何停留径直从旁边开过。
　　“总部，这里是毒蛇，任务完成，请求撤离。”
　　“谢特！”提米低声骂道。
　　同时通信器内声音再次响起，“毒蛇，这里是总部，请注意，大量敌对武装正向你们驶来，请持续拦截，收到请回复，请持续拦截。”
　　唐尼再起举起望远镜，在友军车队身后几百米突然越出七八两装甲车，领头的车辆正用机枪不断扫射，“不，这个位置太近了！”唐尼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砰！”提米没有回应他，冷静的扣下扳机，一个敌军士兵应声倒下。
　　“砰！”又是一枪，驾驶员被击杀。
　　“调整距离位置。”提米注意力始终放在狙击枪的瞄准镜里。
　　“岔道口，675码，车队时速……30英里，3格修正。”唐尼顾不得慌乱，他知道提米需要自己。
　　“砰！”如同死神的笑声，再次将一辆卡车的驾驶员击毙。
　　后面追击的车队终于意识到了威胁，纷纷停下车漫无目的地对着周围可以的目标扫射。
　　“那边有个重型机枪的射手，优先解决他。900码，风速3-4……”唐尼已经没有之前的从容，提米每一次扣下扳机都把他们撤离的几率往下拉低一截。
　　重机枪手也倒在提米的抢下，但是让提米和唐尼亡魂皆冒的是，旁边车身后一个疑似首领的人正在用通话机！
　　“喔！喔！他可能在请求火力支援！”唐尼惊恐道。
　　“砰！”首领手臂被打断，人滚到在地上生死不知。
　　“这里是总部，毒蛇，毒蛇请汇报现在情况。”
　　“这里是毒蛇，我们暂时拖延住对方的前进，友军车队应该已经安全，请求撤离，完毕。”唐尼迫切道。
　　“这里是总部，我们正在与友军车队取得联系，为保障撤离地点安全，请继续执行掩护任务，重复一遍请继续执行掩护任务完成！”
　　“嘣！！”
　　“总部，对方正在使用迫击炮对周围实施无差别攻击，我方位置也在攻击范围内！”
　　“嘣！嘣！嘣！”几个迫击炮的榴弹落在唐尼与提米不远处，溅起的泥土和弹片天女散花一般落在他们四周。两人身体不自觉的绷紧，虽然弹片落下没有对他们造成伤害，但是落在背上滚烫的感觉和泥石弹在脸上隐隐作痛。
　　“总部，总部！请回答！完毕！”
　　“总部，已经拦截对方车辆，请求撤离！谢特！”唐尼最后几乎要吼出来。
　　“我们被抛弃了？”提米倒是显得十分平静，但是眼中闪出噬人的神采。
　　“可能是信号出现问题。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撤！别担心，我们会回家的。”提米咬紧牙关，又是一枪把一个蹲在迫击炮边上的敌人击倒，身体带倒了迫击炮，瞬间周围几个人被爆炸吹飞。
　　这时远处传来的声响，让两人心生绝望。是刚刚首领呼叫的直升机支援。
　　武装直升机带着轰鸣声向着这边高地呼啸而来。
　　唐尼刚要起身就被提米一脚踹趴下，“分开跑……”说着人已经向后跑去。
　　“混蛋！”两人趴在原地太久，加上唐尼被提米踹倒在地上一时爬不起来。眼看着直升机向提米飞去，两台机枪疯狂的扫射在地上拖出两条恐怖的弹痕，飞沙走石掀起三米多高尘土。
　　眼看机枪子弹向自己扫来，提米回头就是一枪，跟着一个折返跑，在撞上子弹前瞬间把身体蜷缩到极限，堪堪从两排机枪扫射中间擦过，手中狙击枪被大口径得机枪子弹打得粉碎。
　　提米勉强支起身，但是强烈的眩晕让他一时神情恍惚，不远处的唐尼正向自己奔来，嘴里的叫喊声完全被直升机的轰鸣声所掩盖。
　　武装直升机在空中调整了方位又再次袭来，呼啸而来的子弹将唐尼拦腰打断……
　　被血染的天空，呼啸而去的直升机，唐尼错愕的眼神，飞溅的残骸还有笔记本中掉落的照片……提米的记忆停留在了那一刻……
　　提米睁开双眼，此时正坐在一个高坡的灌木旁，怀里抱着一把改装过的SVCh狙击步枪，从过去的回忆中慢慢回到现实，一个更残酷的现实中。
　　恍如隔世……
　　“哔哔~”与小队成员的通讯信号再次建立。
　　“你终于把通讯器打开了，否则我只能让琴用心灵感应来找你的位置了。”通讯器内响起了拉斐尔平静的声音。
　　“之前说好的，小队其他人的作战安排都由你来统一部署。我还是习惯一个人行动了。”抱着狙击枪远远眺望着小队成员所在的楼房区域，这是提米认为的可以守护队友的距离。
　　“先不聊这个了，在我们据点外围的人我刚刚检测过，已经无一生还了。你的效率还是一如既往的高，放进来的几个人我打算让三个新人练练手。”
　　“卢克回来了吗？”
　　“我看你把大部分的入侵者都留在外面了，就让他去跟踪提前从那群队伍里脱离的几人了。”
　　“跟踪？”提米不禁哑然，卢克那个超过两米的体型不谈，就他那火爆的性格，绝对与跟踪两个词无缘，”提前离开的几个人中，有一个欧裔女性、一个黑人应该是他们带头人。那几个人看上去有一定作战能力，与这二十几个人不同。”
　　“这些杂鱼连热身都称不上，我建议你先归队，刚刚在岛屿西北方向出现特殊的能量波动，可能与我们本次任务有密切关联，回来商量一下对策吧。”
　　“西北方向？你布置的机器人有什么反馈？”提米望着远方沉思道。
　　“那边降落的人不多，具体情况不得而知，毕竟这些微型机器人都是我临时做的小玩意儿，只有靠近我们这边才能有信号传回来。”
　　“我刚刚确实有不太好的感觉，不知道是否与那能量反应有关，至少目前我们还没有遇到那个‘毒圈’。给我五分钟，我再在周围逛一圈，总觉这个绝命求生的剧情有着超乎我们理解的存在，如果这个岛上都只是刚刚那些杂鱼的话，给我一天时间就可以把他们都杀光。”提米不可置否道。
　　“连你也有这样预感，你已经解锁二阶，对于危险感知度非常高。慎重起见，看来我们要重新制定后面的计划，我让琴把卢克唤回来。”拉斐尔口吻仍是非常平静。
　　“好，五分钟后据点集合……”说着提米又切断了通信，他环顾四周，不远处的小镇上正不时传来射击声。
　　“为什么突然回忆起那些事情？不太好的预感……”提米开启了作战服的隐形迷彩，如同孤狼一般消失在高坡上。
　　“呵呵，队长这性格……”拉斐尔无奈一笑。
　　“其实，这个队长位置应该由你来承担，作为团队的领导者还是需要统筹全局，提米的性格有一些缺陷。”瑞秋安静地坐在拉斐尔身边，“当时那个引导者任务，没想到你会主动让步。”
　　“呵呵，要说性格缺陷，我们这个队伍差不多都是问题儿童，也包括我在内。提米性格外冷内热还是比我更能凝聚队伍。”
　　“我怎么觉得是你想让他有些羁绊，避免他行事太肆无忌惮？”瑞秋手指放在嘴唇上一副沉思的样子。
　　“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始终需要给自己设定一个目标，否则就是很容易怀疑起自己存在的意义。我们不也都曾经心存怀疑来到‘主神’这里的吗？”拉斐尔微笑着看着瑞秋。
　　“加里，这是拉斐尔，能听到我说话吗？”拉斐尔又接通三个新人的通讯器。
　　“可以，副队，请问有什么指示吗？”加里那边传来密集的枪械射击声。
　　“队长五分钟后会回据点，我希望他回来的时候，不要遇到什么阻碍，给你们4分钟时间结束镇上的巷战，你看可以吗？”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几秒钟，“明白了，副队，我们会尽快完成任务归队……突突突！！”
　　“好，不需要留活口，记得收集尸体身上有用物资与情报，仔细检查一下不要有漏网之鱼，我相信你可以办到，辛苦了。”拉斐尔中断了联系。
　　加里三人不管怎么说再此之前还都是普通民众，这次被主神投放到这个世界突然就拿起了武器装备与一群暴徒打起了巷战。如果不是这刺耳射击声与四溅的单片，加里真的会认为自己是在做梦。
　　但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这可不是平时大家玩的FPS游戏或者VR体验之类的。有好几次子弹是真的擦着自己头顶飞过去的。对于真正的轮回小队成员来说，眼前这几个已经因为恐惧而失去理智的雇佣兵不过是随手可以捏死的臭虫，但对加里三人来说却是随时可以终结自己生命的屠夫。
　　尽管他们身上佩戴者简易的作战装置，还有瑞秋加持的魔法护盾。但是对方有着人数优势。加里原本打算三人利用机动优势将对方分隔开慢慢蚕食，但是拉斐尔显然不想看到这种局面，杂鱼就要用杂鱼的方式来处理掉，否则连作为轮回者的资格都没有。
　　对方给出指示仿佛日常工作中领导给下属布置工作任务一般，但要知道这个是让他们三个与入侵者不死不休啊！想到这里加里内心升起阵阵寒意，这个所谓轮回小队把杀戮当做稀疏平常的事情，可见平日里葬送在他们手上的人命绝不会少。他们可以不带任何怜悯地消灭敌人，也可以放弃掉那些他们觉得没有用、没有价值的队友。所以加里现在三人的处境只比外面侵略者好上些许，在没有证明自己价值之前，他们三人都是可以被随意丢弃的存在。
　　愤怒懊恼吗？自然是有的。原本觉得百无聊赖的生活是多么无趣，不断往返于迷茫与寻求刺激中虚度人生。但是此时此刻面对呼啸而来的子弹，面对处处充满危机的环境还在背后不断审视自己的轮回队员，加里感到更多是深深恐惧，不单单是拉斐尔和轮回小队的恐惧，也是对自己的恐惧，他感觉在这几个小时里自己正在飞速蜕变，不断地在重塑自己的道德底线与价值观，仿佛内心有一头猛兽即将苏醒。当这个蜕变完成之时，加里也将不再是原本的那个他，而这条蜕变之路势必需要用鲜血与杀戮来铺筑。
　　马休看了看略有出神的加里不满道，“副队怎么说？”
　　“副队要求我们在4分钟内结束战斗，消灭所有人……”加里很好控制自己的情绪道。
　　“什么？这么猛烈的火力？那群人里面可能有职业军人！“马休瞪大眼睛，想破口大骂但是强行忍住了。
　　”只能拼命了，你知道我们别无选择，要么在这里被入侵进来的人打死，要么就被小队抛弃等死……接下来我们还是分头行动，应该会效率高一些。多保重吧！任何事情等活下来再说。“加里说着翻身跃进一栋建筑内。
　　缘何杀戮不止……
　　因为生命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