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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平衡而牺牲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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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的时间是北京时间上午9点14分,在距离地面20千米的高空中,巨型飞艇安东尼达斯号如《山海经》神话中的巨鲸,安静地悬浮于洁白的云海之上。
  作为Mars组织驻亚洲分部的主舰,这艘巨大的飞船上生活着多达一千七百多名超能力者和五百二十七名无能力者。乍一想飞艇上的人似乎很多的样子,可是这两千三百多人,却是地域面积跨越了十个时区的亚洲人类文明社会明面上全部的、真正有力的保护者。
  但幸运的是,在亚洲各国政府军队警察的协助下,需要这两千三百人前去处理的超能力事件并不算多。
  此时此刻,刚结束了夜班工作的阿尔琳娜·艾茵面无表情地将手掌放上了门边的指纹识别屏,系统运转自动识别,钨钢合金打造的安全门自左而右开启,原本黑暗的房间瞬间被白光填满。
  艾茵坐到属于自己的那张床上,从白大褂下的手腕上调出不停跳动的时间表投影到自己眼前。当第59秒变成0时,机械滑动的声音响起,艾茵对面那张床紧贴着的墙面分裂出黑黝黝的方孔,而后齿轮转动,推出了盛满蓝色液体的玻璃舱,全身赤裸的少女在其中沉睡。
  或许是这房间中的电子光影响到了玻璃舱中的自动程序,蓝色液体被迅速地抽离,经过加热后的温暖空气替代它被灌了进去。最后舱底打开,让一丝不挂的少女跌落到床上。
  艾茵脱下自己的白大褂丢到女孩的身上:“现在,让我们来谈谈……”
  话还没说完,艾茵便被严严实实地扑倒,温暖湿润的肉体裹挟着巨力覆在了她的身上,檀香味的发丝扫过她的鼻子,柔软纤细的手指熟稔地解开了衬衣的纽扣,猫一样的女孩窝在她的怀里,贪婪地蹭着她胸口处的柔软。
  “啊,艾茵,你身体重塑之后那里好像又大了呢。”女孩肆无忌惮地评价着艾茵的肉体,双手很不老实地朝着她丰满的胸口摸去。
  只是在手指触摸到胸脯之前,被她压在身下的艾茵毫无征兆地消失在了空气里,而后瞬间出现在对面的床上。
  “昭昭,我现在没有心情陪你玩这种……这样的游戏。”艾茵红着脸把衣服穿好,强作镇定地用手腕上的电子设备将一个男孩的资料投影到空中:“舰长觉得他的能力很有趣,可是现在三天过去了,我们还是没有收到他来安东尼达斯报道的消息。”
  楚昭昭看着资料,脑海里忽然闪过这个叫陈诺的男孩流着眼泪求死的画面,只觉得那颗原本因情欲而躁动的心脏一点一点地冷静了下来。
  “啊,有这种事情嘛?我不造诶。”楚昭昭装傻。
  “我翻了你的任务档案,上面记录得很清楚,你回来之前与他接触了。而且舰长也特别强调过要让他加入组织的。”艾茵眉毛稍稍地皱起了,似乎因为楚昭昭的装傻态度而生气,脸上的红晕还来不及消散就再一次地翻涌了上来:“昭昭,最近超自然现象发生得越来越频繁了,神魔之间的停战契约正在慢慢地失去效力,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手。”
  “道理是这样的道理……可是,一个连486都不如的特性,能有什么用啊?”
  “……原因很多,属于机密,我不能跟你解释。”
  “艾茵……”
  “我希望陈诺能够加入Mars。”
  “难道让他做一个普通人不好吗?”楚昭昭有些生气:“我们与各种怪物厮杀,在异次元空间里处决恶魔,为的不就是让普通人不会接触到这样的,充满了鲜血和杀戮的生活吗?”
  艾茵眯起眼睛:“可他终究不是普通人……就算是普通人,如果他有那颗心的话……安东尼达斯号上生活着五百二十七名无能力者,我相信他不会后悔加入我们的事业的。”
  “你变了,艾茵……”
  “或许吧。”阿尔琳娜·艾茵将耳际的发丝撩起,漂亮的脸庞上没有一点表
  情:“毕竟我死过了,死亡这种事情所带来的后果总是不可控的。”
  楚昭昭愣愣地望着面前神色严肃正襟危坐到令人感到陌生的女人,终于是感到恐惧了。Mars的克隆与灵体收集技术终究还是不完整,每一次的肉体重塑都会对那个人原本的性格造成一定的影响。她竭力地想要将眼前的艾茵和记忆中的艾茵重合起来,却最终还是无法欺骗自己那是同一个人。
  Mars组织有着世界上最先进的克隆技术,所以Mars的超能力者都悍不畏死。
  可是其他人不知道,其实这是这个世纪最大的一个笑话。
  但是这个在Mars内部所公知的笑话,在维护和平这样庞大的命题面前,就变成了“为了这个世界,牺牲掉自己一部分人格又算得了什么”这样中二又壮烈的誓言。
  “艾茵……我讨厌这样的你。”楚昭昭说。
  艾茵愣了一下,而后不知是出自什么感情,忽然笑了起来,甜美的微笑像在夜色里悄然盛放的玫瑰花。
  “那真是太好了啊。”她说。
  也许是日历上秋天即将到来的缘故,在墨歌的感知中,温软的阳光裹挟着微风,徘徊在这城市的大厦与树荫里,突如其来的凉爽让夏蝉也渐渐收声。于是街面上有了懒洋洋的行人,飞驰而过的小车也似乎比以往要开得更缓。
  这个夏天,终于是要过去了啊。他没由来地这么想。
  他从躺椅上下来,走到落地窗前,双眼从漆黑一片的状态恢复为正常人的黑白分明,四散出去的意识收拢,结束了每日必做的冥想。
  “老大老大,今天是七夕呢。”岑瑜充满活力的声音从沙发后面响起来。
  “是的,所以我觉得今天生意会很好,估计过会儿有很多人过来找我帮忙调查另一半的事吧。”墨歌头也不回地说:“所以你个懒货就别给我躺在沙发上玩手机了好吗,等下客人来了看到你这样子怕不是马上转头就走了。”
  “……我才没在玩手机呢。”岑瑜从沙发上爬起来有些心虚地反驳着:“话说老大,七夕节我可不可以请假一天出去玩啊?今天服务店肯定打折诶……香水包包什么的肯定也会便宜诶……还有还有,电影院也有我一直想看的爱情片上映呢……”
  “但是,法定节假日里可没有七夕这个节日啊……”墨歌转过身,看到岑瑜涨红的脸,忽然明白了什么,心里头有了些许猜测,于是他止住了立马拒绝的欲望,眼睛慢慢地眯了起来:“是……和别人有约会么?”
  女人的脸更加的红了。
  “啊,啊,才没有,我才复活几天啊,怎么就会有男朋友啊,我是那种放荡的女人吗……”她慌乱地解释着,但这明显是欲盖弥彰的说法传到墨歌耳里实在是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行吧,是未婚夫……以前的,本来我们今天就要结婚了。”岑瑜讪讪地说。
  果然是这样啊……
  一瞬间在脑海里脑补了好几百回《人鬼情未了》的墨歌望向岑瑜那张被紧张、羞涩和不安填满的脸,终于还是心软了。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行吧,给你放一天假,但是你要注意一下,绝对不能直接出现在你未婚夫面前啊!”
  可是只这么一句话,她脸上的红晕迅速地消散了。
  墨歌看着神色黯然下去的岑瑜,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多残忍的话,心里没由来的不忍了……但是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去做的,因为做了,就很有可能会打破这个世界微妙的平衡。
  早在上个世纪的60年代,美国的一个气象学家爱德华·罗伦兹就在他提交的论文中说过:亚马逊雨林一只蝴蝶翅膀偶尔振动,也许两周后就会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2003年,美国一头倒霉的“疯牛”流入市场,而后总产值高达1750亿美元的美国牛肉产业发生滞销,140万个工作岗位因此在社会中被砍去。而作为养牛业主要饲料来源的美国玉米和大豆业,也受到波及,其期货价格呈现下降趋势。再然后,整个美国的餐饮企业进入了长达一年的寒冬。
  这个世界很脆弱,脆弱到只能在黑暗里用见不得人的鲜血来维持平衡。
  在这样的世界里,岑瑜是牺牲品,为唤醒自己而自爆的中田幸村是牺牲品,向03传达消息的阿尔琳娜·艾茵是牺牲品,甚至自己和安东尼达斯号上的两千三百人都是牺牲品。
  借助克隆技术的每一次重生,都是透支了人理向地狱进行的一次挑衅。
  所以,尽管在自己凝实了她灵体的第一天就已经说过,墨歌还是决定再一次进行强调:“因为你已经死了,现在的你是全新的岑瑜岑小姐,你的一切信息都需要重新编写,而你的死在你曾经的朋友中已经是一个公开的事,你现在再突然出现,那只是给他们徒增烦恼而已。”
  岑瑜不再说话,闷闷地从沙发上下来,朝着门外走去。
  她拉开门的时候,听见了背后的声音:“等一下。”
  “老大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的吗?”她停下,并不回头。
  墨歌从口袋中摸出一张银行卡,远远地掷了过去。银行卡打在门上摔落在岑瑜的脚边:“你的新身份我已经托朋友在做了,但银行卡什么的还没有给你办。这是我的积蓄,里头几十万还是有的……你逛街总不能不花钱吧。”
  岑瑜沉默了一下,弯腰捡起那张银行卡:“谢谢。”
  门紧紧地合上,关门声连带着穿黑色制服的女人一起消散在可以感知到的空间里。走得这么干净利落,也不知道岑瑜能不能把以前的事情放下。
  墨歌摇了摇头,再次一屁股坐到了他那张柔软的躺椅上,决定不再去想这个一时兴起收的小弟的事情。他随意点开了某一集的《银魂》,而后双手抱着后脑勺,找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卧起来。
  窗帘没拉,阳光正好,所以空气中的尘埃在房间里闪闪发光。
  电脑屏幕上循环播放着某公司的情人节广告,少女心的粉红和婚纱钻石的洁白打底,腻到化不开的狗粮台词重复三遍以后,银魂三人组才缓缓到来。
  尽管是最适合捉奸的七夕节,但直到现在依然没有人来敲门。果然是日常的,没有客户的一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空旷得难受起来。是丢失了什么吗?还是说马上又要失去什么了?
  墨歌隐隐觉得不安着,却又说不出来是因为什么而不安。他打开手机,现在是9点35分,屏幕上穿粉红色马甲的陌生女孩静谧地朝着他微笑,而后周杰伦含糊不清的腔调突然就响了起来。。
  “哦嗨呦,这里是轻歌事务所。”
  “小墨,求求你救救子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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