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暇

　　鸟羽赖叶伸出一只手来压住自己的长发，不让它们在忽强忽弱的晚风里飞舞得过于放肆。青丝荡漾里，并非什么大都会的上远市夜色渐深，游人纷纷踏上归途，街道变得安静，就像是要陷入沉眠一样。
　　借着背后面包车车厢里的光照，没有佩刀、而是将其留在星云庄里的少女看了看腕表：“好慢啊，店长。”
　　距闪电杀手被击溃快要有一个月的时间。人们终于不再把怪兽与宇宙人当成都市传说、让它们在新的话题里被淡忘，纷纷猜测下一次可能遭难的地点与灾害规模。现实却在这个时候抹去了大众眼里一切常识外生命体的种种迹象，就连伴随秋冬之交而来的寒风也渐渐吹走了城市的创口。
　　但是。被怪兽与宇宙人夺走重要之物的人们，因此遭受的伤害不会那么简单地愈合。就如同在玉石上刻下划痕，那是几乎无法弥补的瑕疵。
　　拐角处出现的魁梧身影在稀稀拉拉的路灯照耀下也能隐约辨认出久米晴雄的模样，男人小跑着，脚步在落叶上踩出沙沙声响。
　　“抱歉抱歉，我回来晚了！”店长一边挥手一边吆喝，赖叶则开始着手这家流动超市的打烊工作起来。
　　“辛苦了，今天也是生意旺盛的一天呢。”加入收拾的晴雄情绪高涨，身旁暂时收起武者身份的少女只是瞥了他一眼：“又去买刮刮乐了？”
　　“我可是很仔细地把手洗得干干净净的！”
　　“指甲缝里确实没有金属屑，我只是随口猜猜。”
　　“真是败给你了……凌空呢，他最近怎么样？”
　　“还不错吧，学习很努力呢。”
　　赖叶停顿了片刻。想起了那个明明流淌着恶魔的血脉、却要为了他人的笑容而战斗的笨蛋，身为临时老师指导他的点点滴滴，都犹如一丝丝的阳光洒落，让为了复仇而活下去的自己渐渐地重新意识到世界的美好。
　　如果父母还在人世，大概也会如他那样，哪怕绕了弯路、哪怕伤痕累累，最终也能灿烂笑着迎接一切艰难险阻吧。
　　没错，如果父母还在人世的话，如果。正因为如此，才更加无法忘却、才更加不能忘却。
　　“我也要多多努力呀。”久米的只言片语不经意飘入意识里，把她从深色涡旋之中拉出。失去父母的少女尖锐地指摘道：“首先得改改这个刮刮乐的嗜好。”
　　“转移话题失败了！饶了我吧！”男人以手掩面。
　　“我们都知道那东西基本上不可能中奖的。”
　　“那可不一定哦。”在骷髅哥莫拉的终结后重新开始生活的店长故作神秘，那份高兴却怎么也掩饰不住：“近来我运气似乎不错，连着中了好几次，虽然不是什么大奖。”
　　“所以才更加努力地营业了？”少女把空空如也的热销品展示盒搬回车厢里。
　　久米晴雄得意洋洋地叉起腰：“当然的啦！要是经营不善的话，就算能碰巧中一次头彩很快也会变成穷光蛋！这可是长辈的人生经验哦！”
　　“长辈，吗……”尽管赖叶没有说出来，但这个男人一般也没有什么长辈的模样。
　　不过本来也没有人是完美无缺的。就算是来自光之国的正义伙伴也不例外。就算是那个看起来纯洁无瑕、苦闷时也会留存梦想的少年也不例外。
　　暗室里，被诸多黑衣人团团包围的朝仓凌空满脸雀跃。来自AIB各个部门的代表探员们神色肃穆，步调一致地把视线与少年投向同一处——荧幕准时转亮，傲然伫立的白色英雄在画面里逐渐放大。
　　“来了来了要开始了！”爱崎桃杏简直就像回到童年一样，激动地摇晃着义弟的胳膊，“【爆裂战记2017~闪光侠returns】本季度的收尾篇啊！”
　　只是同样激动的凌空还没来得及回应，泽纳先拍了拍她的肩膀让这个属下迅速冷静了下来：“记得遵守观影须知。”
　　季度中盘新现身的至恶之敌、冥灵界教授踏足于被熔毁大半的魔神战机顶端，苍白须发狂乱飘舞，犹如恶魔的烈焰。
　　“到此为止了闪光侠……就让我勉为其难地给你画上休止符吧。”疯狂大笑着，他高举起超自然之杖、渲染了大量的声光特效。“你还要作垂死挣扎吗！”
　　方才打倒魔神战机的主人公怒声斥责，女主角则凭着直觉先一步感受到不妙。曾经被反派抓做人质的纤细女性从战场边缘架起了巨大的狙击炮，连续三枚40mm口径的炮弹精确地朝目标突刺、却在冥灵界教授的肌肤表面与杖身处就那么静止了下来。
　　观众们屏息凝神。作为季度性、甚至可能是之后篇章的敌方最终首领，有着这种程度的防御也不足为奇。关键在于，这家伙接下来要做什么。隶属统筹部门的几个代表低声交头接耳了几句，似乎是在探讨这种局面的应对手段。而与科研部门对接的工作组正对着教授的防御系统啧啧称奇。
　　“嵌合降灵”
　　在奇妙的音效当中，曾经被闪光侠击败又还原为地球生物的现冥兽们再现，漂浮在教授的头顶混合成一团，尖叫着，哀嚎着，就像在经受炼狱坩埚的煎熬。
　　“你这魂淡……还要再把这些无辜生命迫害多少次才会停下来啊！”
　　光芒从肩头一直流淌至指尖，手臂装甲张开，喷射出刺目的焰芒、驱动铁拳出击——但就算是击溃了魔神战机的必杀技也完全被阻止了下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的生命混合在一起、最后并入战机残骸里。教授笑声不息，跳入了半机械生物的颈椎打开的空腔里。
　　“这违反了多少宇宙管理条例啊。”
　　“活体实验三十三项共识，禁止生体半机械化公约，原生物种保护规章……”
　　“还真是个罪该万死的大反派呢。”
　　冥灵界教授指挥下的奇美拉生物一边嘶吼一边疯狂地进攻，身高足有三十米的敌役在与一般人尺寸相近的闪光侠面前几乎是不可战胜的巨人，每一次出手就算能被避开也会把周遭卷入大范围的破坏。洁白无瑕的英雄面对来袭的巨爪不间歇地跳跃，数度与锋锐擦肩而过，重击的余波一而再地就要舔舐到他的身体，直至终于踩上了半机械生命体的肩头。
　　“Herewego！”
　　“惊异超闪光！”
　　秘藏的超级技能毫无保留地倾泻至不知还能否归类于现冥兽的敌役侧颜，还有那一句决胜时的经典台词。怎么想都会获得胜利。可忽如其来的多柄镰刀让荧幕前的所有观众为之一惊，主人公顿时被打飞、深深地撞入山崖里。
　　“闪光侠！”女主角悲痛高呼，丢下狙击炮跨上机车往那个方向疾驰而去。阻挡在眼前的，是曾经见过的、由章鱼变化的头足纲现冥兽才拥有的漆黑腕足，以堪比子弹的高速袭来。
　　朝仓凌空与AIB众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然而屏幕被切换到了卫星地图，暗室里的其他灯光也纷纷点亮，它们都呈现为橘红色，警报声的类型意味着是巨大怪兽宇宙人事件。
　　“这来得还真不是时候……”爱崎桃杏小声咕哝，但她很快就调整完毕、进入工作状态：“这次出现的怪兽是凶暴怪兽阿斯特隆，出现地点在地图上已经标出。初步预测的结论是地球原生个体从沉睡当中苏醒，没有特定的行动模式与目的。这次的任务主要由地球军执行，我们只需要在周围地区进行监视，等待统筹组的进一步推算结果。如果发现可疑人物或者统筹组有指示，则变更为追捕任务。”
　　“明白。”
　　“明白。”
　　“明白。”每一个部门的代表都回应了地球任务主管。
　　作为ultraman.Geed战斗的少年对自己的羡慕不加分毫掩饰：“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现场工作呢。这样的桃杏姐，很帅气。”
　　指挥着这群宇宙人在地球上行动的人类女子刚刚灌下半口水，听见这话马上就被呛得连连咳嗽：“相对帅气，果然我还是更喜欢可爱之类的形容词……不过，也不坏。”
　　“那么桃杏姐，我也要上了。”
　　“嗯，当心啊。”
　　“以及，你也该考虑一下那个问题了吧，谈恋爱。”
　　“啊，诶？”
　　已经二十六岁的义姐愣了一下，一开始并没能反应过来朝仓凌空在说什么。待到思维总算拐过弯来的时候少年早就跑得没影了。
　　女主管直跳脚：“你这个小坏蛋！看你回来之后我不好好收拾你！”不过理所当然地，这个再无其他人的房间里没有回应她的声音。
　　桃杏苦笑着走出门，最后看了一眼那张播放过英雄特摄的荧幕：“我可是打算把一生都献给宇宙和平，以及文明之间的共处啊……”
　　人类文明的迷宫里，阿斯特隆犹如迷失了自我，在比它还要高的大厦之间行走着，视线所及上完全陌生的风景，以及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无数倒影。怪兽蹬蹬后退两步就被隔离街区的楼宇断绝了退路，满是玻璃的外墙上映出了更多的自己。龇牙咧嘴，玻璃里的影像摆出了同样的恐吓姿态。
　　于是凶暴怪兽正如其名地挥洒起它的暴力。爪子探入建筑内撕扯、转身甩尾、犄角冲撞，房屋在它面前脆弱不堪纷纷破碎。头生巨角的兽仰天发出胜利者意味的咆哮，目击到逼近的空军战机，喉管内红光涌现、猛地就喷出一口熔岩光线。人类驾驶员们轻松避开这能明显确认到蓄能的攻击，威吓性地向阿斯特隆脚下打出几发炮弹。
　　“这种程度的怪兽，我们军队能很快地解决。”
　　“没错，所以要考虑的是如何减少损害。”
　　“你们觉得让ultraman.Geed出击不会反而加剧损失么？”
　　“至少我们是那么认为的。”
　　“而巡逻部队赶往事发地点、以及军队动员期间，那些损失也只有让他来减小了。”
　　“不过这一次我们的巡逻部队好像动作更快啊。”
　　“白玉微瑕。”
　　没有搭载强力性针对武器的飞行器们压低高度至离地仅数百米，减速的同时纷纷投掷出武器舱里的常规火箭弹。无数条冷凝云霎时就绘满城市的低空，无一例外，全数延伸到忽然出现的怪兽体表。
　　人类千百年来都未曾见过的巨大生物受创之下开始咆吼，想要奋起反击，但同样也在它的认知之外的文明兵器以超越任何飞鸟的敏捷又将高度拉起、隐隐中包围了这只怪兽。只是与常理相反地，战机们没有收拢包围圈、反而拉开了距离。
　　头顶上响起尖锐的破空声。生物本能让阿斯特隆后撤半步堪堪避开急速降下的强力一脚，但新的对手根本不给它喘息的机会、单手撑地便翻身蹬腿，冲击力在其胸腹处引发的爆炸使之连连后退，ultraman.Geed借势站起，面对耐力较为优秀的这个敌人，冷静地挪动步伐。估算着阿斯特隆也该从方才那轮抢攻当中缓了过来，巨人与巨兽站在了同一条街道的两端，酷似直立蜥蜴的怪兽毫不犹豫发起冲击。
　　进攻线路上，ultraman不动如山，只在冲撞到来前的那一秒腾身、空翻，极限闪避的同时给予反击，手爪在凶暴怪兽脊背上切割出大片火花。突如其来的重击让阿斯特隆踉跄了两步，总算稳定住身体平衡，红黑相间的巨人已经抢到跟前、即将攻击。
　　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低头，头顶巨角仿佛挥出的战刀直奔Geed的拳头而去。但这正是Belial之子预想的情况，交叉双臂架住劈来的独角、扭转手腕、略微一换发力方式就把青灰色的巨大蜥蜴摔进地面。
　　“太好了呢，凌空越来越可靠了。”目睹这几乎一边倒的战况，佩盖不由得赞叹。
　　“是啊，他正在迅速地变强。”赖叶喃喃，用词遣句上有着微妙的不同。
　　“目前的进步速度比预计高了0.7个百分点，属于可控差异。”REM的声音在星云庄里回荡，虚拟屏幕上列出了朝仓凌空每一次的战斗报告，进步趋势喜人。
　　“这么下去的话，他很快就能成为独当一面的ultraman吧。”坚信着，友人在成长当中会贯彻信念，最终实现梦想。成为正义的伙伴，守护人们的笑容。
　　“这就是你被设计出来的目的吗，REM？”还清楚地记得，这座基地的原主人正是Belial，那个曾经将宇宙一度毁灭的魔人。让儿子成长为一个合格的ultraman不像是他的作风。
　　“不。本系统开发的目的是管理该基地，同时为权限组用户提供咨询与建议。”
　　巨大的存在们在战场上拉开了距离。阿斯特隆似乎打算重整旗鼓，胸膛起伏不定，Geed则耐心地等待着、随时都能再上演一次那套极限闪避反击，直到敌手在一个看似并无异常的呼吸里一口自腹腔引上来红热的光从利齿间喷出。
　　条件反射之下融合升华的战士正要侧扑躲闪，通讯自腰间的装填铳直达听觉：“警告，背后地下是天然气管道枢纽，此处闪避可能会导致其爆炸。”
　　“什么？”
　　迟疑只是片刻，而熔岩光线就已经窜至眼前，灼热感也扑面而来。急情之下只能交叉双臂强作防御，焚烧的刺痛瞬间就传遍了臂膀、紧接着是溅射范围里的整个身体正面。
　　尽管忍耐了下来，但冲击力也推动着少年所化的巨人后退了数米。凶暴怪兽凶暴嘶叫，一击得手就开始蹬鼻子上脸地持续喷吐起熔岩来，措手不及的ultraman甚至无法改变姿势，只能一边当靶子不断承受溅射伤害一边被冲击得愈发靠近脚后的天然气提示牌。
　　附近居民应该是撤退完了。但要成为一个合格的英雄，要做到的可不止是这一点。闪光侠的一举一动指引了朝仓凌空的意志，不仅要守护生命，更要守护他们的笑容。因此连家园的一砖一瓦也要尽最大努力地守护住。这般情况下，要做的事情很明确了。
　　“那家伙，还真是个单纯的笨蛋啊。”避难的人群里，摘下眼镜的伊贺栗澪斗一边看着手机里实况新闻一边寻找变身的契机。
　　但奈何人流过于密集、周围也见不到什么较为隐蔽的角落，一时半会儿要把宿敌之子从困境中救出几乎不可能——战场边缘的空军改变了航向，原先拉起高度的它们犹如猎隼地俯冲而下、就要奔向阿斯特隆。
　　“好像你们引以为傲的方案U效果不太好啊。”
　　“原本的作战是打算用空军吸引目标注意力后把它引离天然气枢纽的。”
　　“Geed似乎让局面愈发危险了呢，愿望终究只是愿望啊。”
　　“先不说怪兽本身行动的不确定性会不会导致引离计划落空，诸位监督员阁下。”
　　“你们有见过他吗？身为ultraman.Geed的那个少年。”
　　“不管是感性直觉，还是理性预测，AIB对目前的他有着相当的信任。”
　　“很快就要见面的。毕竟杂务也要告一段落了，听证会已经提上了日程。”
　　“那就拭目以待吧。”
　　一道道熔岩忽然停滞了。怪兽一时没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人类也是。直立行走的青灰巨蜥不信邪地深吸一口气、吐出一束比先前浓郁得多的熔岩光线。不过接踵而至的空中打击中断了它那进一步加强攻势的企图。战机们掠过Geed的那一刹那，飞行员们终于看清楚了。
　　红与黑的纹路之间勾勒上了洁白无瑕的色泽，恍若皓月的光华。双掌合十、单以慈爱勇者之力强化己身的巨人张开凹面的淡色护盾，没有强硬地阻拦，而是柔和地把进攻悉数接住。
　　然后就看见了，护盾的凹面开始闭合、最终化作球体笼罩了所有的红热物质。它们在内部发出呲呲的声响、冒烟、冷却、熄灭成偌大的岩块。
　　阿斯特隆眨了眨眼。但ultraman没有迅速回击，只是凝视着它，怪兽有限的智商从对方看似凶恶的三角眼里读不出什么东西来，机械的猎鹰们又一轮火箭弹在它体表砸出了无数绽开的火球。
　　那只怪兽……在害怕吗？
　　悸动跨越了空间，体表每一道纯白的纹路都轻微颤动，海纳百川地汇入到ultraman.Cosmos的胶囊当中。那是在对阵闪电杀手时完全没有过的反应，就像是这枚胶囊聆听到了怪兽的心声，再传递给自己这个继承人。
　　轻轻闭上眼，仿佛能听得见温柔的祈求，与心目之中那独一无二的英雄模样重叠了些许，此刻的自己正是得到了更进一步的机会。那么就试试看吧，未曾见证过、只存在于理论中的力量。
　　青灰如磐石的身体跃起、猛一转就衔住尾尖、凶暴怪兽那修长的躯干就这么盘成轮型滚动冲来。能感受得到，那绝非能随意拦阻的动能。空军发射出高一级的强化装备，虽说不是针对怪兽开发的兵器、也没有AIB提供的技术增强，但这等攻击只能些微地降低其速度也让技师们少许地吃了一惊。
　　凌空只是把属于父亲的胶囊推出插槽、换入蕴含Hikari之力的那一颗，高速剑客的动态视力让他仅以最低幅度地转身从撞击轨道上让开，两手描绘出苍青色的圆弧、将大气于掌心里压缩，最终从组成十字的腕间释放。
　　“AtmosImpact！”
　　没有杀伤力的强气流呈现为一圈圈圆环，推动那冲过了天然气枢纽的怪兽愈发地远离。发觉无法从冲击中脱离，巨蜥迅速解开了轮形姿态，亦难免坠入土壤里。甩了甩脑袋试图减轻三半规管受创的影响，但忽然看见巨人以先前完全无法比拟的高速来袭。
　　金光一闪而逝。
　　没有轰然巨响，象征力量的头角冒着火花断裂。那是二者交错之际被光剑所斩下的。阿斯特隆连恐惧地反击都再难做出，一边瑟缩一边退却。见到如此良机，人类就要组织起又一轮的突击。
　　但Geed却面向他们张开双臂、简直就像把刚才的敌人庇护在身后一样，再没有人能理解其用意，战机的编队们就这么在困惑里徒劳地俯冲一轮错过目标。
　　巨人体表红与黑的洁白分割线上透露出湛蓝的光芒，以胸前的晶体为起源，光芒逐渐变化作氤氲的七彩色，光是看着都能平静心神。被Zero接管身体的上班族瞪大了双眼，他确实地见证过那份力量，也曾经能动用那种力量。
　　收起手机，他大概明白了那个少年的用意所在，抚摸着左腕，隐藏帕拉吉之镯的位置毫无反应。一度借助过Dyna与Cosmos二人之力的光之战士不免叹息。
　　“Smashmoonhealing。”
　　同样借助Cosmos之力的恶魔之子交汇双掌，向外划出半周，拉出洁白的光路，随即缓缓地左右手齐齐推出。七彩色的霞光夹杂着飞舞的光粒子笼罩在凶暴怪兽的全身每一寸，好似牛毛细雨丝丝缕缕渗入它的体内。
　　惊惧的眼神开始平复、归于柔和，一切伤口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就连断裂的头角也重新生长出来。放弃斗争的地球怪兽在众人错愕的眼神里挖掘起地面来，最终消失在那个大坑内，而ultraman.Geed也跃向蓝天、朝遥远的彼方飞去。
　　“那个能力源自慈爱的勇者、ultraman.Cosmos，以擅长非暴力调停、治愈与感化著称。”
　　“那么，这算是事件解决了吗？”佩盖连忙追问，犹如百科全书的系统则给予肯定。
　　“这样啊……”鸟羽赖叶还没能从这初次见证的震撼里回过神来。
　　明明，非得要把它们都杀死不可的。
　　市立博物馆里，伏井出矽仿佛一个普通人一样在队列里观赏展品，完全没有人意识到这位话题级作家就在身边。
　　他忽然摸了摸腰间，低声道：“要与进化到那种程度的对手战斗，真是辛苦你了，阿斯特隆……不过，你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
　　大步流星走出展厅的他，最后停留过的展台里，放置着通透的水晶雕塑。观众们纷纷赞叹，想要把无法拍照留下的这份美丽烙印在视网膜上、烙印在心灵深处。美中不足的是，天窗洒下的阳光映照出水晶里的一丝裂痕。
　　除了爱崎桃杏以外，放映室里再无第三个人，前不久与他们一起的观众们此时正在各个部门里忙上忙下完成先前那场战斗的后续处理。
　　没有任何话语的姐与弟静静继续着未完成的英雄片，也没有灯点亮。荧幕上，闪光侠的伙伴们从四周围住嵌合生命体、纷纷以射绳枪缠绕住看似强大无比的敌人的脚腕。
　　冥灵界教授的最终王牌恼羞成怒，浑身的火力点瞄准烦人的苍蝇们射击。爆炸追逐着不断绕圈的机车，绳索一圈接一圈，人形巨兽膝盖以下渐渐被缠得严严实实，于是女主角大声呐喊：“就是现在！上吧！”
　　机车们掉头、向后拉扯绳索，纯白英雄的装甲张开，喷射驱动下将身体化作炮弹、卷着让人叹为观止的急速正中嵌合兽的脑门。对手登时失去平衡、面朝黄土地倒下，通往操控室的颈椎入口已经只有一层装甲门聊胜于无的拦阻。
　　“那个老家伙逃跑速度还真是快。”
　　“不过，以前的剧集里，这个时候现冥兽都要回到地球生物的本来姿态了吧。”
　　摆脱支配的兽在哀鸣，那并不属于任何一种地球生物，更没有复原模样。唯有无数七彩电光流窜，和曾经是魔神战机的机械碎片开始蠕动。
　　“被熔合的灵魂，无法回到原来的样子了吗……”英雄的伙伴之一阅览了便携仪器的分析结果后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闪光侠不甘地追问：“真的，就没有任何再拯救的办法了吗？”
　　“很遗憾，恐怕，还有冥灵界教授那台机械的残留力量的影响。”
　　“可是，可是……”主人公痛苦地挣扎，“可是我不想这么做啊，我不想杀死它们……”
　　无法得到更进一步解脱的灵魂们强忍崩溃前的煎熬，与白色英雄对上了目光，满载了悲伤，与原谅。
　　“是要我送你们上路吗？”再无法回到过去的兽轻轻点头，回应了闪光侠的同时机械片段开始缓缓扩张、将生体逐步同化。
　　这样下去，或许会诞生出一个比魔神战机恐怖好几倍的怪物来。明知如此的，明知该做什么的。
　　“相信自己所相信的吧。”女主角捧住他的脸颊，额与额相抵，“哪怕有的时候我们不得不做出难以接受的行为，只要坚定信念、为自己必须做出的恶行去赎罪就好了。”
　　伙伴们都在等待接下来的行动，不会等人的只有时间，与吞噬生命的冥灵界机械。强风吹刮，在山谷间鸣响好似镇魂曲。
　　闪光侠终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大家。”一点一滴被机械同化的兽眼神平静，接受行将降临的最后命运。
　　离预定还差一枚胶囊……但littlestar的宿主们都像消失不见了一样，也有可能只是还未成熟罢了。而离觉醒最接近的那一颗，简直就像命运的嘲讽地，居然属于那个与自己有着纷乱历史的“他”。那么，想要接受那份力量，你还要进化多少呢？
　　手指在伸进口袋前停了下来，感知到了苏醒的古老生命。
　　两位ultraman的人间体面对着坐在长桌左右两侧，爱崎桃杏、泽纳与统筹组的几位成员零零散散在长桌边落座。AIB们不时把视线投向化身巨人战斗的人类们，被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很快又逼开了视线。唯有朝仓凌空怡然不惧，堂堂正正接下来自Zero的锐利目光。
　　“为什么要放走敌人。”完全白名单上的战士冷冽地质问，锋芒暗含。
　　恶魔之子挺胸抬头：“敌人吗？我感觉不是啊。那家伙也是生物，也会恐惧的吧。”
　　“没想到虐杀过艾雷王的你也会有这种想法啊。”
　　“那个时候，我被负面情绪压倒了……”没有逃避责难，憧憬特摄英雄的少年承担下了自己的过错，“而怪兽的害怕，是通过胶囊传递给我的。”
　　不管到哪里，你总能让一切都更加和谐呢。
　　暗暗赞叹着Cosmos，光之战士把内心的疑惑隐晦地表达出来：“不过，你不怕被安抚的怪兽又狂躁起来开始破坏吗？”
　　“如果它非要为了破坏而破坏、又或者是受谁控制的生物兵器，制裁确实是必要的。但是如果只是一时恐惧而本能性地不安，我觉得没有杀戮的必要。”少年的眸子澄澈无瑕，“闪光侠也是这样，不仅仅是击败恶人，对于只是出于本能而狂躁的对手会安抚他们。”
　　“闪光侠？”
　　“啊没什么，请不要在意。”
　　“希望你可以一直信守诺言吧，不管是先前的，还是当下的。”ultraman.Zero不再咄咄逼人，“也希望，这份善良不会成为你面对Belial的绊脚石。”
　　“我不会对那个恶魔手下留情的，我也决不认可那是我的父亲。”不曾体味父母之爱的战士斩钉截铁，让一度也不认可父亲的Zero愣了一下。旋即听见了凌空的断言：“我的亲人，就只有佩盖，姐姐，还有爷爷。”
　　午后的阳光好似母亲的怀抱，在这个深秋的日子里平等地赐予世间万物以温暖，灰白色的穹窿也柔和下来，看上去不再那么地冷硬。
　　爱崎桃杏推开天台的门扉，只见义弟孑然一身倚在护栏边向外瞭望，当然，从伪装成街区的AIB基地这里也瞭望不到普通地球人的普通世界，尽管桃杏也并不清楚作为ultraman人间体的视力极限又能看到哪里。少年那般模样忽然就与缸中的金鱼重叠了起来。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去看望过爷爷了呢。”没有把头转过去，朝仓凌空只是继续着在桃杏看来无意义的远眺。
　　义姐倚靠上了同一面护栏，阳光不足以温暖的少许冷风吹乱了齐肩发：“别担心，我有定期去看望锤爷爷的哦。”
　　“桃杏姐自己也很忙的吧。”寂寥之意从凌空字里行间流出，虽然至今为止AIB还没有给他战斗时间以外的暂离许可，但作为Geed战斗的少年也没有半点要把责任归咎于他们的抱怨：“毕竟从我们再次见面开始，怪兽啊宇宙人啊乱七八糟的事情一下子就变多了。”
　　“这么说也不假，但是没有任务或者其他同事值班的时候抽点时间去探望他还是很简单的。”
　　“AIB是这么人性化的部门吗！”
　　“因为有多个任务组呀。”桃杏耸耸肩，两根手指在护栏上走来走去，也只有在凌空面前她才会展现出有点孩子气的一面：“说实话，大部分情况下我只用负责给干员们审批任务许可，以及这些任务的报告书批示。只是自己喜欢才总是跟他们一起在最前线的。”
　　然后又像才想起来一样地追加道：“这不，昨天晚上我就拜访过他了。”
　　“啊。”
　　“怎么了？”
　　“不什么都没有。”
　　“你这狐狸尾巴差点被逮个正着幸亏躲过一劫的想法在脸上写得清清楚楚好吧！翅膀硬了还想骗你姐姐，小坏蛋赶紧如实招来！”
　　仿佛回到儿时的女主管龇牙咧嘴摆出一副看似很可怕的模样，伸出双手就要揉搓义弟的脸颊，后者当即后退两步高举双手投降：“我说我说！也就是拜托一个朋友今天晚上代我去看望爷爷嘛。”
　　“一个朋友？”放下手上的动作，桃杏挑起眉毛，显然是来了兴趣。
　　本来就没什么朋友的恶魔之子倒是没有察觉到她话中含义：“是啊。凡事不能坐以待毙嘛，在这里没办法的话，让别人代替我去也是无可奈何的吧？”
　　“不是这个意思！”女人八卦起来总会变得不太一样，“我是说，你那个朋友，是女生吧。”
　　“啊咧？”朝仓凌空愣了一下。
　　“果然是女生吧！”
　　蓝白色粒子浮现于星云庄内，聚拢成无数方块又构架成圆柱体。
　　“今天你回来得好早呀。”从手工康乃馨堆里抬起视线，佩盖冲鸟羽赖叶打了个招呼，发觉现在甚至还只是下午五点。
　　“嗯……”少女点点头，第一眼扫过挂在墙上的长刀又很快挪开了视线：“凌空拜托我去探望一个病人，所以今天晚上就不去店长那边了。”
　　“很快就要走吗？”放下了手中的活儿，凌空长久以来的伙伴看了看虚拟屏幕，关于littlestar的疑似报告已经很久没有再出现了，今天也是。
　　“还要一会儿吧。要我带外卖回来么？”开始融入正常生活的复仇者想了想，还是没有捎上灌注过往悲伤的那柄武器。与之相对地，她拎起一个空荡荡的购物袋，确认了记录上凌空拜托的、要送给那个老人的慰问品。
　　“我要五目炒饭可以吗？”白衣的星人高高举手，目光里充满了期盼，赖叶无意间扬起嘴角，旋即就在备忘录上写下了这一条目。
　　自己是笑了吗？瞥了一眼镜子，发自肺腑的真心微笑正存在于此。
　　也罢，笑了就笑了吧。
　　天幕由亮变暗几乎是转瞬即逝，人们意识到的时候头顶已经泼满了墨。月高悬，在这个普通的城市里吸引着人们驻足欣赏这份无瑕、又或者是把它记录在手机的拍摄里。
　　一切似乎都在变得更好。纵使过去永远不能忘记，也应该让生活继续前进、而非停滞不前。鸟羽赖叶就这么踏出电梯，转过几个拐角就看见了生机勃勃的美丽夜景。
　　视野忽然摇晃起来，路面好似被抽走一样，仿佛是地震来临的感觉。努力稳住虚浮的脚步的同时，手机响起提示音，那是来自REM的新信息。示意图里光斑不断发出波动、同时急速上升，很快就逼近某条水平线，想到光斑代表的很可能是怪兽之时，它就已经突破了水平线所象征的地表。
　　砖石崩起，残骸纷飞，城市从被掀翻的一角开始蔓延了慌乱，人们拼命向避难所奔逃。废墟当中起身的大怪兽拥有连骷髅哥莫拉都自叹弗如的体格，肌肤好似装甲般表面泛起金属光泽，光是移动都能引发小规模的地震、将四周建筑无差别地破坏。
　　一切似乎都在变得更好，吗？
　　“那个是什么怪兽啊？”一边奔跑，赖叶一边祈祷着今天晚上还有时间去完成朝仓凌空的托付。当然，也不排除医院那边把病人给集体转移到什么避难所去的情况，恐怕就得失约了。
　　星云庄那边很快就传回了情报：“那是帕瓦特泰莱斯通，与通常个体相比全方位强化、尤其拥有相当强悍的怪力与防御。此外，从口中喷出的白色超热光线也有着不可小觑的威力。”
　　就像是要印证百科全书似的系统所言，种族中的强力个体张嘴喷射出白色线条，单一扫就把半条街道切开、断面犹如钢水一样赤红高热。
　　“凡事不能坐以待毙！”
　　“变身！”
　　光与光降临，大怪兽退缩了片刻、待到两位战士从中现身后才重新站起。巨人们并肩摆出战斗姿态，而金属色的地底怪兽昂首挺胸行进、根本不考虑是否会遭到痛击。
　　伏井出矽凝视电视屏幕里的战场，笑意莫名，两枚胶囊在他的指间缓缓转动。“不要让我失望啊，各位。”
　　白色的光与热扑面而来，Zero也好Geed也罢都没有与之正面碰撞的想法，双双跃起、在空中翻滚后甩出强力的飞踢。烈火与电光一左一右印刻在帕瓦特泰莱斯通的双肩，它却像个没事人似地仅仅抖了抖胳膊就把二人的踢击卸开。
　　来不及惊讶，ultraman们先一前一后地展开夹击，冰斧与利爪挥舞着切割出大量的火花、还有金属撞击的叮当声响。兽吼叫间再挥手，轻而易举地把两位巨人给推翻出去。
　　“完全没能造成伤害！”
　　“何等可怕的防御力……”
　　“别慌张，这本来就是试探。”
　　“如果Geed判断成功的话我们也就没有必要强攻了。”
　　“是啊，如果成功的话，呢。”
　　“目前来看至少要准备第四等级武器才行。”
　　“希望他们动作快一点啊，这家伙的射线对城市的破坏有点厉害。”
　　“要不是因为畏强光而无法持续扫射，否则只会更加严重吧。”
　　升华开膛手与艾梅利姆光线齐出，光之战士与将光与影融合升华的战士凭借相较而言更加优越的灵活性绕着敌手奔走、一边转圈一边射击。
　　大怪兽只是向前推进了一步，又一片达到极限的建筑开始崩塌，而反复遭到攻击的装甲上连个痕迹都没能留下来。
　　“开始行动！”浑不在意进攻的效果几何，ultraman.Zero在左掌里点燃翡翠色的光。帕拉吉之镯确实还无法使用，但对老练如他的战士而言，一定程度上模拟神之力的运转也并非不可能。
　　正如现在这样，碧绿的大弓逐渐成型，眨眼就搭上两位数的光之箭、以无比煊赫的势头发起攒射。羽箭们刚射出一轮就有新的一轮立刻完成装填，得到过Noa认可的勇者所做的，只是重复拉弓与放箭而已。
　　当然，考虑到能耗与作战目的等种种原因，模拟帕拉吉之弓的射击就破坏力而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需要的只是把对手的注意吸引住就好。
　　洁白无瑕的纹路显现在红与黑之间，Geed以Cosmos之力强化己身，却静止好似雕塑。朝仓凌空只是借助这枚独一无二的胶囊想要去感知帕瓦特泰莱斯通的情感、想要去揣测它的目的。在那个瞬间涌入心灵的，是恐惧，是无与伦比的恐惧。
　　“怎……怎么回事？”少年化身的巨人蹬蹬后退两步，剧烈地喘着粗气。发觉异常的Zero停止了火力，对手却没有要反扑的意图、而是在继续远离这座城市。
　　“它在恐惧着什么东西，很强大，很异常，让人感到很糟糕的东西。”朝仓凌空顺着那份恐惧而上，追溯其根源：“只是它本身缺乏恶意，也没有发现AIB他们所说的、可能是地底人的精神指示。”
　　光之国的ultraman拍拍他的肩头：“那么，要做的事情还是不变的吧。”
　　“啊，是啊。”恶魔之子颔首。
　　英雄不是为了毁灭什么而存在的。英雄是为了守护什么、拯救什么才存在的。
　　借助慈爱之力战斗的巨人自胸膛激发出温和的七彩光晕，交汇双掌，向外划出半周，拉出洁白的光路。只要完成这短暂的蓄力，就又能避免一个悲剧。朝仓凌空也好，伊贺栗澪斗也好，AIB众人也好，都如是认为。
　　尔后警报席卷了AIB的情报中心：“预想以外的未确认巨大生命体突入战场！正在垂直下降中！”
　　“那个是……”统筹组全员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以九马赫高速飞行的存在被高性能摄像机抓拍、其外貌渐渐被修正清晰，直到能彻底分辨出它的模样：那是介乎翼手龙与人之间的形态，体表多为漆黑，腹部与双腿则有着苍白的螺纹。
　　畸形的脑袋没有脖颈、直接与躯干连接，三枚晶体取代了眼睛与嘴的存在。胸膛两侧各镶嵌着巨大的赤金色发光物，还有正中央少许的紫红纹路间、特征性的紫红色珠体。
　　泽纳缓缓道出它的身份：“融合兽，贝蒙斯坦，与杰顿。”
　　面对突如其来的史上第三匹融合兽，帕瓦特泰莱斯通如遭雷击、咆哮着将其视为了必须排除的敌人。
　　“难道说，那只怪兽是在害怕融合兽会来杀死它吗？但是这只融合兽应该没有潜入地下的能力……”
　　“别发呆了Geed！把那个融合怪物打得落花流水就好了！”
　　“明、明白！”一时抛开了不解、Belial之子伴随Belial的宿敌一道疾驰起来，目标正是融合了贝蒙斯坦与杰顿的半人鸟，从地底出逃的大怪兽也正在此时张口吐出高热的白色射线。
　　贝蒙杰顿挥动手腕，那道光线就像受到其拉扯一样改变了方向、汇入犹如贝蒙斯坦腹部器官的掌心里，简直就是被它吞噬了一样。另一只手掌张开三只爪刃、尖端的大气顿时扭曲起来。那是温度过高时产生的折射现象。
　　“危险！”融合光影的战士一把将Zero推倒在地，前所未有的高热接踵而至，从他们上方一闪而过。
　　再抬头，推进到郊区的战场整整三公里范围里都在燃烧，至于受到直击的帕瓦特泰莱斯通，哪怕其坚固的表皮能忍耐下名为泰拉地狱火的必杀技的烧灼，生性畏光的地底生物也有着双眼作为弱点。无与伦比的热量熔化了它的双眼、紧接着冲入颅腔，把它化作了巨大的火炬、在黑夜里熊熊燃烧。。
　　朝仓凌空捏紧了拳头。没能守护住。没能阻止悲剧。连安抚它那恐惧的心灵都没有来得及。
　　无瑕之梦，此刻正经历业火的试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