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大夏王朝,坐拥东陆神州浩土,人杰地灵,幅员辽阔,亦不乏边陲小城。大夏并州西北大漠,艳阳高照,黄沙静伏,一道孤烟直上苍穹,贯通天地。近了看,这孤烟却起于一座土墙小城,城内百姓起灶做饭升腾的袅袅炊烟汇成一条长龙,扶摇直上,远看正是一道孤烟,此城得名孤烟城。
孤烟城虽地处偏远,资源匮乏,但往来商队颇多,流动人口复杂,倒也使这边陲小城生机勃勃,潜流暗涌。
孤烟城内一座偏僻的小土房不时伴着噼里啪啦的筛子声传出阵阵怒吼。小土房里七八个精壮汉子赤着膀子围着一个残破石桌或坐或站,正在赌钱。各个涨红着脸押大押小,那火热的眼神恨不得把那筛子吃了了事。
忽然土房的木门被一脚踹开,阴暗的土房被照的雪亮,门外阳光中站着一个人影,扯着嗓子叫喊:
“吴二狗!四当家的叫你带着你的人上西城墙!快点儿!”
说罢扭头便走。
赌桌旁坐着的一名汉子拨开眼前散乱的长发眯缝着眼朝门外瞧了瞧,此人正是吴二狗。看起来只有十六七的年纪,若是那头乱发再遮住半张脸,配着一身黝黑精瘦的身材,显得有些早熟。
二狗看着来人形色匆匆,虽不明所以,但年纪轻轻能混成四当家手下的一个小头目,在大刀会一群莽夫之中倒也不算傻。立马起身抄起脚下的宽背大砍刀,呼啸一声带着土房里的七个弟兄夺门而出。
孤烟城不大,吴二狗一众片刻便到两人高的土城墙脚下,大步踩着“吱呀”作响的斜木板,登上土墙内侧的木质平台。
吴二狗带人上来才看到此刻已经有二十几个大刀会兄弟站在墙上抬着弓箭严阵以待。他顺着箭头向城外看去,乌压压的几百号人骑着高头大马在城外候着。
吴二狗虽然杀过人放过火,但看这阵仗心里还是有些发寒,不由看向城墙上束着冲天辫,满脸横肉的四当家。四当家此刻也是赤着膀子,烈日把他一身黝黑的肥肉烤得油光瓦亮。四当家此刻看到吴二狗上来,怒骂一声。
“妈了个巴子,吴二狗!快上弓!”说着瞟了一眼身后。
吴二狗顺着目光看到四当家身后的武器箱,忙招呼手下上前取了弓箭,站到墙头严阵以待。
身后不时传来踩踏木板的脚步声和木板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吴二狗搭着弓箭不敢回头,城下几百号人谁知道什么时候一发冷箭上来夺人性命,不得大意。
四当家看着城下怡然不惧,大声喝骂:
“刘老七!我X你妈!我大刀会与你黑马帮井水不犯河水,今天你带着几百号人围我孤烟城可是寻死?!”
城下人群中一人骑着白马缓缓上前,朗声道:
“肥老四,你休得喷粪!今日我黑马帮只问你讨个人,只要把人交出来我等转身便走。如若不然……”
不等刘老七说完,四当家便破口大骂:
“不然你姥姥!老子孤烟城的人岂是你想要就要!弟兄们!射他妈的!”
此时城墙上已聚齐将近百人,虽跟城下相比仍有差距,但底气足了不少,随着四当家一声令下,近百支箭齐射而出。虽然大刀会射术差的没边,但城下人员密集,倒也射死射伤十几个。刘老七一马当先却不伤毫发,见身后人群一阵慌乱也有些压不住火。今日就来讨个人被那肥老四一通臭骂,半分薄面不给,一言不合就放箭,泥人尚有三分火,你能忍我不能忍。大手一挥,黑马帮众纷纷弯弓搭箭,论起箭术黑马帮胜大刀会不止一筹。
一通齐射城墙上便有一半被撂倒,这还是城墙挡下了大部分攻击。吴二狗射完一箭见势不妙早早缩到城墙后面这才无碍,四当家左肩中了一箭被箭势带着后退几步,怪叫一声便又要上前大骂,却被一只大手拽着冲天辫一把扔到墙根。
四当家扭着圆滚滚的身子爬起来一看,立马没了气势,瓮声瓮气喊了声大哥。
来人一身皮甲,瘦瘦高高有些驼背,长发整齐得披到脑后,露出一张刀削般的面容。此人正是大刀会大当家李大刀,身后跟着二当家、三当家和五当家。
刘老七见城墙上死的死伤的伤跑的跑就没再放箭,朗声大笑:“哈哈哈!肥老四!你再敢猖狂?!”
四当家怒目圆睁想要发作,被大当家李大刀一瞪,便没了脾气。
李大刀渡步上前,看着墙下一众骑手微微皱眉,朗声道:
“久仰黑马帮射术了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刘老七抬手遮着阳光朝城墙上看了看,略一思付:“可是大刀会首领虎屠李大刀!”
“正是!不知黑马帮兴师动众围我孤烟城所为何事?”
“失敬失敬!我黑马帮此番前来只为讨个女人。并无意与大刀会为敌。”
“哈哈哈哈,可是你黑马帮的大当家跑了老婆?不然何须如此兴师动众?”
听着李大刀明摆的戏弄,刘老七脸色阴晴不定却不敢发作,找这女人的缘由必不可让大刀会知晓,事到如今,只得牺牲下大哥声誉,想必大哥也明白此事的利害。
刘老七干咳两声,干巴巴地说道:“实不相瞒,这女人正是我大哥新抢的压寨夫人,一时不查竟让其偷跑出来,方圆百里只有这孤烟城可以容身,还望李首领大局为重,莫为一女人伤了两家和气。”
墙上众人听罢微微一愣,便哄笑起来,李大刀嘴角抽了抽,不想竟被自己言中,马上制住笑意朗声道:
“既是黑马帮的压寨夫人,我大刀会自当拱手奉上,但你黑马帮在我孤烟城射杀十几个弟兄难道就此作罢?”
刘老七暗恼,若不是你家那肥猪先出手伤人何至如此,但毕竟在大刀会地盘又有求于人,这口气暂且咽下,改日再还。
“方才皆是误会,我愿出十匹良马为贵会赔礼,不知李首领意下如何?”
在这边陲小城,一条人命并不比牲口值几个钱,在这荒凉的大漠,十匹良马能换二十个壮丁,虽然大刀会成员都会些拳脚功夫,但也比普通壮丁贵不了太多,算下来,十匹良马勉强也还差不多。但讨价还价还是必要的。
“十五匹!”
“十一匹”
“十四匹”
“十二匹,李大首领!最多十二匹!”
“好!依你,且把马牵来。”
“大首领,还望贵城先把人带来。”
“我孤烟城,每日来往百余人,不知你家压寨夫人是何装束?”
刘老七沉吟一声道:“年纪十八九,中原装束,身着粉色绸缎,鹅黄系带,生得水灵,颇有几分姿色,像是中原的大户小姐。”
李大刀皱眉道:“这番装束倒也好认,这千里大漠还没人敢穿成这样,只是这孤烟城日夜有人把守,未曾见过这般装束的女子进城。你还是速速把马牵来去他处寻找吧。”
刘老七冷笑一声:“莫不是三当家那色鬼动了心思?还望大首领速速把人交来。”
李大刀此时有些不悦,这孤烟城每日来往的尽是些商队和护卫,清一色的汉子,就那么少数女子也是皮甲在身,腰挎利刃,有那中原装束的貌美女子老三早就抓起来了,他还能不知道?
“刘老七,你可是信不过我的为人?”
刘老七也掂量了起来,这李大刀倒也是条堂堂汉子,也不至于因为个女人坏了声誉,难不成是发现了那女人的秘密?想着又多看了李大刀几眼,狐疑不定。不如先打道回府,跟大哥商量一下,大不了把新缴的裂山斧拉来,劈了这城门,强攻进去还怕搜不出个女人。想到此处便不再犹豫。
“李大首领,兴许是那女子换了装束,孤烟城又人员繁杂,劳烦首领细细巡查一番,我刘某明日定带来那十二匹良驹与你换人。”
说罢调转马头带着人手拍马远去。
四当家刚欲喝止,却被李大刀挥手拦下,沉声道:
“这帮响马来无影去无踪,随他们去吧,眼下先与城内商队交涉,搜一搜那女子下落再说。”
孤烟城来往的商队基本都带着护卫,虽然大刀会不惧,但真要动起手来也有损伤,所以只要来往商队留下些买路钱大刀会也不会为难。此刻要向来往商队寻人必免不了一些交涉。
城墙上的众人渐渐散去,吴二狗交了弓箭,扛起宽背大砍刀,便想着带人回去继续赌,没走几步听着四当家招呼:
“二狗,晚上你守西门!”
吴二狗应承一声,便拉着几个弟兄嘻嘻哈哈地往土房走去。
这孤烟城身处大漠,昼夜温差也是极大,夜幕降临,当吴二狗带着七个兄弟守在西门的时候,都已披上了破旧不堪的皮毛大衣。吴二狗爬上城墙,躺在城墙上看着满天星斗,不由想起一些往事。
五岁那年生父为了还赌债,把二狗和母亲卖给了债主,母亲不堪受辱早早寻了短见。二狗每日凭着一碗稀粥在那债主家熬到了七岁。又被卖到一个猎户家,那猎户长得壮实,却因脸上被熊拍过一掌破了象而娶不到媳妇。无奈之下买了个男娃延续香火,这猎户姓吴,买来的孩子起名二狗。一晃三年,十岁的吴二狗已经开始跟吴猎户上山学着打猎,虽然不算富裕,但每日上山下山又能吃上肉食体质也慢慢好了起来。
吴二狗十三岁的一天,因为腿上受伤没跟吴猎户一起出去打猎,晚上也没见吴猎户回来,等了一宿也没回来。天一亮吴二狗就一瘸一拐的上山找人,这一找,就是半年。直到冬天大雪封了山,山路太滑,吴二狗滑下悬崖挂在树杈上侥幸没死。他爬下树,脚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他刨开雪地,是一片残缺不齐的人骨和熊骨,还有一些撕裂的衣物。
吴猎户生前说过,总有一天要找那黑熊报了仇,可见他走的应当是很安心的。
吴二狗把吴猎户草草安葬,便下山入市闯荡江湖,他怀着少年的梦想,想看看这外面的世界有多大。
怎耐吴二狗目不识丁,单纯善良,吃了不少亏,像那路边的野狗,挣扎着,生存着,慢慢长了本事。学会了偷,学会了抢,学会了赌,学会了喝酒,学会了嫖。
十五岁那年他学会了杀人,一个富商家的少爷和他在窑子里起了冲突,那少爷仗着护卫人高马大对他百般凌辱,那夜他一宿没睡,天一亮就揣着偷来的一大袋子铜板去药铺买了半斤砒霜,从屠夫那里偷了把杀猪刀,又抢了寡妇给情夫准备的一坛烈酒,蹲在城门口喝了一天。
夜色将沉,他翻墙进富商家,掐死了伙夫,喝了几口夹生的大米粥,把半斤砒霜都倒了进去,目光炯炯地看着一锅香喷喷的大米粥起了变化,他又从水缸里舀了些水加进去,心里想着好像放多了,又往锅里放了两大勺白糖,之后拖着伙夫的尸体藏进柴房。不久富商家的丫鬟来了,找不到伙夫吆喝了两嗓子便把大米粥倒进陶罐抱走了。
吴二狗静静地等着,直到听到一声尖叫和一些物件打碎的声音,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涌向前堂。吴二狗趁乱跑到后院,乱刀砍死了迎面撞来的一个丫鬟,拽了一匹驮马,踹开后门策马狂奔,直冲城外。
他在城外徘徊了三日,偷偷望见城门口贴出了告示,他看不清,骑着驮马靠近了看,却看不懂。他只得下马问一名老汉,这才知道那富商一家十二口全死了。二狗笑了笑,只觉得那天受的气出了不少,骑着马往西跑去。那老汉见二狗有些眼熟,又看了看告示上的画像,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吴二狗行了半月,见到一座城池,他进城抢了一副地图又向北走,行了半月,驮马渴死在枯黄的沙漠里,他便切开驮马的脖子喝了驮马的血,又走了三天,来到了孤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