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忘记烦恼

　　人最大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如果什么都可以忘掉，以后的每一天将会是一个新的开始，那你说这有多开心。
　　——摘自电影《东邪西毒》
　　……
　　繁华都市，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总统套房里，许阅杵着下巴坐在笔记本电脑显示屏前皱着眉头看着什么，那是长长的文字资料。
　　中国十大顶级黑客排名榜：
　　第一位：水逆
　　被圈里人尊称为“水老板”，世界顶级黑客，国际警察悬赏名单中高居第五，列入名单日期为1997年11月5日，几起震惊全球的经济案件幕后操盘者，至今逍遥法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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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位：雪爷
　　水逆唯一承认在技术上可与其分庭抗争的网络天才，身份从未曝光……涉及犯罪金额总数甚至超过水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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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位：黄金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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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位：darkmoon’sshadow
　　……
　　第九位：thegreenmi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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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浏览至此处，许阅的表情终于开始显得不耐烦起来，“啪”一声将笔记本扣拢，先冷笑几声，再以不屑的口吻自言自语道：“现在这帮小孩都在搞什么飞机，起个名字非得又黄又黑又绿的。”
　　站起身来，他踱步到五星级总统套间的大落地窗前，在电子遥控器的操控下窗帘缓缓升起，放眼向外看去远空已经浮现一抹鱼肚白，只是整个城市还没有睡醒。
　　许阅今年三十三岁，回首近二十年的风风雨雨，能爬到今天的江湖地位凭的就是勤奋。
　　虽然身为黑客，他的偶像却是科比，那个把所有时间都奉献给事业，比所有同行全都要努力的篮球超级巨星。许阅的座右铭正是科比在被记者询问成功的原因时说过的一句话，“你见过凌晨四点钟洛杉矶的样子么？”
　　记者不知道，其他球员或许也不知道，但科比知道。因为他经常在队友对手们还酣睡的时候就早已在训练馆内挥汗如雨，正是近似偏执狂般的努力铸就了他成为NBA联盟多年招牌的绝对实力。
　　许阅不打篮球，然而他无比认可科比对工作的态度，跟科比凌晨四点爬起来不同，他从未在那个时间上床睡过觉，永远在电脑前钻研新技术，永远在攻克新难关，永远不满足现在握在手里的一切，他想要的永远更多。
　　那些曾高高在上的前辈们一个个倒下，后面的年轻人正在迎头赶上，许阅自然对他们不屑，因为他凭自己比竞争对手付出多几倍的时间和精力，骄傲的站在黑客这个神秘职业的顶端。即使水逆算得上是个麻烦，但从小到大许阅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解决麻烦，不远未来的某天，他许阅一定会在那个排行榜名列榜首，为了实现这个恢弘的目标，他仍在拼命奋斗着。
　　至于今天滕总问询中提到的那个主播，情况的确有些蹊跷，拥有六百万粉丝量可天堂平台的工作人员对此人毫无印象，偏偏后台数据天衣无缝。按理来说只需在现实中找到几个关注此人的粉丝打听一下情况，便能知晓绿里的身份是真是假，谁都能做的一件事恰恰许阅不可能付诸实践。他是个黑客，他要在互联网上找寻一切真相，他是国内网络技术最强的两个人之一，他不可能接受从其他途径得出的结论，那是无法被承受的平凡。
　　因此自从接受滕总下达的彻查指令，许阅便把此事攥在自己一个人手里没有扩散，数据库过滤了那个绿里将近十万个粉丝的数据，丝毫没有检测出任何漏洞。某几个瞬间许阅的脑海中产生了可怕的念头，如果这个绿里的数据是伪造的，那伪造者的能力岂不是在自己之上？
　　于是他查找了所有国内，甚至全世界网络高手的资料，最终许阅也没有在这些名单里找到任何一个人，能骗过自己的人。对此他无比确定也极为自信。
　　所以许阅得出的结论是：绿里的身份可疑，但只是可疑罢了，他一定是个货真价实的大主播，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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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袅袅天堂某处密室内，白色天花板，三面没有窗户的白色砖墙，剩余的一面墙则是一整块镜子。一把奇怪的椅子，上面坐着一个无比憔悴的人，这个人的四肢被胶带牢牢固定，头上戴着个奇怪的罩子。罩子上延伸出十数条不同颜色的电线，连接了一台样式精密的巨大仪器。
　　突然仪器被启动，那十几条电线如骤然受了惊的毒蛇般疯狂扭动起来，座椅上的人也随即跟着剧烈的颤抖，只是双手双脚没法挣脱禁锢，就算头罩遮面，想必此时他的脸孔必定因痛苦而扭曲畸形了吧。
　　镜面墙的外面有两个人面容各异的看着所发生的的一切，原来整个镜子是面“墙幕玻璃”，也就是高级审讯室里那种里头人看是镜子，外头人看则是窗子的贴着高强度反射膜的特殊机关。
　　其中一个人正看得津津有味，以至于不停的吧唧嘴，仿佛把屋里人的痛苦当成最心爱的电影来欣赏般愉悦。他身材高大，穿着敞怀短袖花衬衫，浓密的胸毛活像摊挤碎了的臭松花蛋般恶心，而系得超紧的裤腰带则被从衬衫下端流出来的肥肚皮挡了个严严实实。
　　“哈哈哈，这就是我说的‘电疗仪’，它有个贼文艺的别名叫‘七步忘情椅’，顾名思义，只需要上去坐七次，就能完全抹去跟感情有关的记忆，而且还能神奇的保留使用者所有的生活技能。爽！真是太爽了！”他摸着自己半秃的大脑壳对另一个人说，没错，不是石心野还能是谁？
　　而另外一人却早被吓得秫秫发抖，哑口无言。
　　石心野狞笑：“呦，这见过大世面的人也不过如此嘛，放心，我的婉倾老师，你做不完七天的疗程，还能记住一些事的哈哈哈！”
　　原来跟他一起观看“酷刑”的正是婉倾腰姬，此刻她被对方硕大的身躯堵在角落里，看似三魂七魄丢了两魂六魄，连抬腿的力气都没有了。
　　“说来我们一样，都是靠滕总赏饭吃的，但我们也不一样，我老石有颗金子般忠诚的心，你个娘们儿长得花枝招展的，可心肝脾肺肾都让疯狗叼走吃了是不是！”咆哮着，石心野的脸扭曲的却真像只疯狗一般，“说！那个姓卢的什么鸟协会的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是不是你！”
　　婉倾一哆嗦，赶紧解释道：“那人跟我真的没有关系啊。”
　　“哼哼，就算不是你亲自弄的手脚，一个星期前他托人找到你，你怎么到现在也没跟滕总汇报这件事？”
　　“啊，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有雪……哦那个……高人披露啊，”石心野洋洋自得差点把“雪儿爷”顺口溜出来，“具体谁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咱们天堂集团的签约艺人，这次大咖秀你们可都签了合同的，合同明文条款规定：‘一、为珍稀鸟类作大力宣传，尽力告诉你们的粉丝它们在这里就跟真天堂一样幸福、自由；二、坚决抵制社会上流传的不利我方的虚假消息，不准跟任何意为诋毁破坏保护区现状的闲杂人等合作。’我的老师，你做到了么？”
　　“我没有违规啊。”婉倾继续辩解。
　　“呸！”石心野一口痰吐在婉倾鞋前的地板上，伴随着阵阵恶臭的气味，“看来得我替你说了，过去你没火的时候不是一栋豪华别墅就加微信好友么？有个研究鸟的博士就通过给你刷礼物跟你混的挺熟吧？用不用我把你俩的聊天记录拿出来给你看，你才承认？”
　　婉倾捂嘴惊呼：“怎么可能。”
　　“还怎么可能，”石心野冷笑，“他跟你说保护区的鸟是有问题的，你就信？我知道你养猫养狗，别把你那套对宠物的同情心瞎泛滥成不？你这叫看三国掉眼泪——为古人瞎咧咧，典型的圣母婊！”
　　被恐吓半晌，婉倾却已没有初时那么害怕，她挺了挺胸脯壮着胆子说：“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我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了，确实有位博士哥哥找到我，给我讲了许多关于野生动物的知识，太专业的我也不懂，但他有句话说的好：‘所有的鸟类都属于天空，被扣了盖子的天空怎么可能称作天堂？’我能有今天，确实是滕总给我的，婉倾知道感恩，能报答的也一直在报答着，并且我始终相信滕总就是那种传说中善良的、有大义的慈善家，所以我才想通过这次大咖秀的机会……”
　　石心野打断：“收集证据，想从后面捅滕总一刀？”
　　婉倾摇头：“我想证明博士哥哥是错的，滕总是个好人。”
　　石心野不耐烦的说：“滕总当然是好人，这还用你来证明个屁！”说着他离婉倾更近了一步。
　　婉倾害怕至极：“不要！我已经相信了，我也不想再证明什么了，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石心野哈哈大笑：“别以为我是个粗人，我也会聊几句文艺嗑，比方发明这个机器的家伙就总是说：‘人之所以会烦恼，就是因为记性太好。’没记错对吧。”他抬手指着镜子另一侧仍在椅子上颤抖的人说，“那台机器就能让你忘记烦恼。”
　　婉倾几乎晕倒，她咬着嘴唇狠狠的问了一个问题：“这是滕总的意思么？”
　　石心野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随着越靠越近表情转而狰狞，吐出让婉倾无比绝望的两个字：
　　“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