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黑客之王——雪爷

　　知识就是力量，不过力量却是个中性词，无关善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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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袅袅天堂的某处秘密所在，像极了好莱坞电影中FBI总部的场景，偌大的房间里到处都是液晶显示屏，如果你身在其中就会发现屏幕显示着几乎山顶所有的位置，正如导游小伞在豪华观光车上所说，袅袅果然已经实现监控摄像头的前面覆盖。
　　其中最大一台差不多占据整面墙壁的屏幕，正好定格着婉倾那个遗憾的表情。大屏幕前方站着一个瘦小的中年男人，梳着油光锃亮的大背头，小鼻子小嘴小眼小脸，还修了个精致的小胡子。
　　用两根手指左右两边的捋了捋胡子，他开口问道：“那个记者怎么样了？”
　　旁边站立一个面相凶恶的大汉，正是下午在车上抓人的石心野，令人奇怪的是明明他魁梧的身体足以装下对方三个亦富富有余，却点头哈腰，甚至有些畏手畏脚的小心回答说：“是个小报的记者，没什么蹦跶的资本，等雪爷您点个头，赶下山去算了。”
　　“小报记者？”那位“雪爷”冷哼一声，微微一按手里的遥控器，影院巨幕一般的显示屏上立即显示出了一份布满密密麻麻文字的个人档案，档案照片的主人公戴着眼镜，赫然就是下午车上最后排号称“文娱月亮报”的记者。
　　“雪爷您这是？”从石心野脸上的表情看来，他心里有点发虚。
　　“念。”雪爷只说了一个字，字里命令的味道十足。
　　“哎，好。”石心野不自觉的哈了下腰，眯起眼睛乖乖念了起来：“姓名：卢恩楼，男，29岁。英国……额鸟文不认识什么大学研究生毕业，主修环境工程专业，国内新锐鸟类保护专家，于前年成立中国珍稀禽类民间自助保护协会并担任会长职位，协会会员总数为三千零二十九人，额……”
　　“怎么不念了？”雪爷斜眼扫了他一眼。
　　“雪爷，只有您这样手眼通天的人物才能找出这么全的信息，我是个粗人，老板还不让用刑，咋能知道这些玩意啊？”石心野半求饶半吹捧的甩着锅。
　　“你用私刑了？”雪爷瞪起小眼喝问。
　　“没有没有，老板跟您没发话，我那帮弟兄们都老实着呢。”石心野摆手否认。
　　“这事你不用管了，人家是公众人物，一会儿客客气气送下山，专车送城里去。”
　　“可雪爷，这姓卢的万一出去瞎说……”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知识就是力量，别成天还打打杀杀的，时代变了。”雪爷数落起对方就跟骂亲生儿子差不了多少，“虽然他在圈里有点名声，可实际上把钱都败坏在鸟上面了，到处资助这个救援那个，穷的叮当乱响。他女朋友是他英国同学，家里面也称得上富豪望门，一直不太同意俩人交往。”
　　“雪爷，这跟咱们的事有关系么？”
　　“嘿嘿，当然有关系了，他是个情种，爱女朋友爱得死去活来。我手里有他女朋友一些不太好的视频，试问如果视频不小心变成了种子，他这情种得多难受吧？”
　　“我说雪爷，真太牛了，我电脑也就打打游戏，您可是传说中的‘黑客之王’……老石真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黑客两个字可不是什么好词，当了王又如何？别胡说八道。”虽然嘴里不客气，雪爷却面露得意之色，继续说道：“万一他不同意，只要让他女朋友父母表个态，甩了他这个穷女婿，第二天姓卢的准揭不开锅，看他还有什么资本给咱们造谣。”
　　“对对对，爷想的周全！”
　　“好了，赶紧把人家送走，我这事儿多着呢。”
　　“那个雪爷，您刚才说那视频……给兄弟欣赏欣赏行不？”石心野摸着半秃脑壳淫笑着问道。
　　“滚蛋！把山上的事情都给我打理的好好的，爷高兴了兴许给你瞜一眼也说不定。”
　　“好嘞。”石心野憨笑着离开。
　　雪爷马上挪步走向屏幕墙，墙上有个不起眼的小按钮，盯着这个小按钮，他习惯性的捋了捋精致的八字胡，这才抬手按下。
　　屏幕墙内响起悦耳的铃声。
　　半晌之后，那屏幕墙居然像自动门一样朝左右两侧缓缓打开，那位刚才还一脸傲慢的雪爷垂头站立，竟比石心野对待自己的态度还要卑微。
　　门内什么情景除了雪爷其他人根本看不到，只有缕缕轻烟飘浮而出，伴着古巴顶级高斯巴长矛LE雪茄沁人的香味。
　　“许阅有事向您汇报。”原来雪爷真正的名字叫做许阅，雪只不过是许阅两个字连起来念而已。
　　“别拘谨，说吧。”门内人的声音很年轻，也很好听。
　　“查清楚了，那个姓卢的跟婉倾老师没什么关系，他是搭上了本地林区的关系混进来的。”
　　“嗯，那就好。对待卢会长你们要多多尊敬，虽然他对我们袅袅天堂一直颇有微词，也只不过是书呆子气大了点而已，一个只懂爱鸟的文化人，哪里晓得我们为创建这片保护区究竟付出了多少？他总是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教育别人，也不过是站在空中楼阁上嘛，文艺和资本比较，不知道谁更轻浮些。”
　　“是是，您放心，我会亲自处理这件事的，下次您再听到这个人说话的时候，他一定是作为袅袅天堂的朋友身份。”
　　“嗯，我相信你的能力。”
　　“另外，婉倾的资料在这里。”许阅操纵手中的遥控器，下一秒大厅里所有的显示屏全都开始放映一段由照片组成的幻灯片。
　　第一张照片是一个很贫穷的村庄，许阅开始解说：“这是她老家十年前的样子，全村总共凑不到十头猪，一头牛都没有。”
　　第二张照片是一对男女的结婚照，从照片的颜色可以看出很强的沧桑感，“这是婉倾的父母，他们曾都是上海的高中老师，丈夫教文学，母亲教舞蹈，出身也都算书香门第。可惜有次丈夫没收了一个女学生的手机，女学生找了隔壁班男朋友作伪证，诬陷他耍流氓，导致停薪调查了半年。后来虽然罪名得到平反，丈夫却因为压力太大变得疯疯癫癫的，两夫妻干脆一起辞了工作回到老家。”
　　第三到第六张照片都是同一个小女孩，从满月照、开裆裤照到学生照，“这夫妻俩都快四十岁才有了这个孩子，说是老年得女也不过分，虽然不善交际，但夫妻都是饱读诗书的文化人，女儿自小享受到了极高的教育水准，即使十一岁就不得不在农村生活，却也见过些大世面，而且知识很渊博，脑子也不白给。”
　　“当然，这位姿色平常的女孩就是现在最炙手可热的大主播——婉倾腰姬。”许阅又放映了十几张婉倾成年后的照片，如他所言，照片上的那位的确称不上什么美女，甚至有些丑，“那位丈夫，也就是婉倾的父亲在疯了以后没过几年就去世了，婉倾的母亲也从此一病不起，并于四年前去世。于是婉倾离开那个村子返回了大城市，干过很多低等的活儿，街上发传单，打电话放贷，快餐店收盘子、站前台什么的，吃了很多苦。”
　　“后来幸运之神终于光临了这个一直在倒霉的平凡女孩，她老家那个村子地下挖出了珍贵矿产，婉倾凭自己的能力代表村子跟挖矿公司谈判，成功得到了一笔不菲的动迁费，而她马上投入所有的钱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整容。”许阅继续播放照片，“这是整容医院，这是她几次手术不同的手术室，这是她的动刀医生。”
　　“一年多以前，她用婉倾腰姬的名字申请我们公司做了主播，再后来的事情您就很清楚了，比如在您的帮助下获得全国肚皮舞大赛冠军头衔等等。这些就是为什么她像横空出世一般突然大红大紫，却完全没有任何社会关系的原因。”
　　这份资料全面得几乎覆盖了婉倾的整个人生，可整理者许阅的语气平淡而坦然，仿佛对某些人来说，这世界上除了他们自己，所有的别人都是透明的吧。
　　大厅里安静下来，许阅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动不动，数不清的屏幕来回播放着婉倾的照片。
　　又过了一会儿，门内那个人终于说话：“干得不错。”
　　许阅长出了一口气，“您满意就好，那我这就下山去处理卢会长的事。”他一直保持挺直的身体姿势此刻已显出一丝疲态，如果可以，他很想退出去休息一下自己紧绷的神经。
　　“等下，”门内人似乎看出他的退意，忽然问：“这个人是谁？”
　　大厅里的显示屏切换到了另一个人，一个头戴耳麦的年轻男子。
　　许阅扶了扶厚重的眼镜仔细观瞧半晌，脱口而出问道：“观光车上坐在婉倾旁边的那个？”
　　马上他察觉到自己并不该是问问题的那一个，赶紧又说：“我马上查一下。”
　　小跑到斜后方一台笔记本电脑前，不到一分钟就回复道：“叫‘绿里奇迹’，是个户外主播，粉丝……他有六百多万的粉丝？”之前许阅都很平稳的语气至此有些飘浮。
　　门内人：“我对这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许阅皱眉：“我也没有，一点都没有。”
　　门内人：“有点奇怪。”
　　许阅苦笑：“确实很奇怪。”
　　知名的大主播就那么些人，如果他很有实力，偏偏大老板和平台负责人却完全没听说过，这事情当然奇怪。
　　“我调下后台资料。”号称“黑客之王”的许阅决定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个让自己在老板面前有些丢脸的家伙查个底朝天。
　　过了将近五分钟，许阅看了无数信息，他的脸色却越来越不好看。
　　门内人似乎有点不耐烦：“怎么样了？”
　　许阅：“这个绿里两年多前申请的我们天堂主播，粉丝数量一直很稳定的快速递增，半年前达到六百万，然后突然他就不播了。”
　　“不播了？”
　　“是的，他暂停了直播。”
　　“哦？半年前好像我们的系统正好上线。”
　　“不错，之前平台对主播管理都比较松散，您让我介入编了这套系统，这才可以保留所有主播的信息和对直播内容实现储存记忆。”
　　屋内人沉默了几秒，又问：“他直播的东西还能查到些什么？”
　　许阅的脑门见汗：“几乎什么都查不到，所有的搜索引擎上都找不到他的视频和直播内容介绍，按理说这种大主播的粉丝群是不可能在网上无迹可寻的。而且这个人是个独行侠，没有任何经纪人或团队。”
　　屋内人的声音已经非常严肃：“虽然他直播的期间你还不是我的人，但以网上现有的痕迹来讲，可能是造假么？”
　　许阅用力呼出一口气：“我随机查了几百个用户，他们的平台信息、登录时间、在线轨迹所有的数据都没有问题。”
　　“所以不是造假，对么？”
　　许阅紧张的不停用手急速左右狂捋着自己的小胡子，最终确定的说：“肯定不是造假，除非……”
　　屋内人不吭声，就那么等着他。
　　许阅摇摇头，突然轻松的笑了：“除非他是比我还厉害的黑客，而且比我厉害十倍。”
　　屋内人沉默了一会儿，也笑了：“比你厉害十倍，那样的人不可能存在的。”
　　许阅哈哈大笑起来：“没错，那样的人现在还没生出来呢，如果生也是我亲自操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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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小时后，袅袅天堂下山的盘山路上，一台悍马H2正在飞速行驶着。
　　许阅一边开车一边打着电话。
　　“40分钟后把我说的那封邮件发到姓卢的邮箱里……规矩？这是个讲规矩的社会么？……滕总那边意见？他已经把这件事全权交给我许阅，就按我说的办。”
　　骂了几句他把手机摔在副驾驶位上，气呼呼的将一本正经的领带拽得松弛些，转而陷入沉思。犹豫半晌许阅还是决定拨通那个人的电话。
　　“喂，水哥，我是雪儿。”（儿为儿化音。）
　　“呦，老弟，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劳驾您给我打电话呀？”
　　“嘿嘿，瞧您说的，弟弟我想请教个事情。”
　　“请问吧。”
　　“在咱们这行里，有没有比我厉害十倍的人？全世界都算上。”
　　“哼，雪爷您是消遣我么？什么意思到底。”
　　“水哥，您别误会，这么说吧，我一直觉得我许阅的能力是可以的，国内能跟我平起平坐的也就您自己一个。但是……”
　　“但是什么？”
　　“今天我突然想，是不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真的有人比我们都强？”
　　“原来是到这里跟我找自信来了，小子你别装了，论起黑客这行，天下一半是我的，另一半是你的，比我们6的还特么没生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