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放弃

　　雨霏霏看到白术脸色微变，不仅没有害怕，相反还有一丝喜悦。自己情急之下，说出的话似乎戳到了白术的痛点，这对于雨霏霏来说，事情有变化，就是最好的结果。
　　雨霏霏暗喜的心思，对于白术来说，没有一丝波澜，这就好比一只猴子试图激怒你，就算你真的生气了，其实也不会太在乎。不过，雨霏霏既然想玩这个幸运转盘的游戏，而白术此时正好闲来无事，就和她玩上一局。
　　“你很特别，不过，这并不是一件好事。有时候，清醒的绝望，比懵懂的无知，更让人沉沦。你想踏入仙道，那我就告诉你关于仙道的一切。”
　　白术瞬间就恢复了神情，对于雨霏霏的小手段，不仅没有厌恶，相反还很赞赏。毕竟，白术已经活了一辈子，这世上能让他惊喜的事，并不多。
　　雨霏霏听到白术要告诉自己关于仙道的事情，心中已经乐开了花，但脸上却平静如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够机灵！
　　白术这样的老贼，此时也不得不赞赏雨霏霏一句，这是个人精。
　　“这个世界已经变了，不要问为什么，从半年前天降流星的那一刻起，原本灵气湮灭的世界，就开始慢慢的复苏了。你在我身上察觉到的异样，就是因为我修炼出了真气，这可是传说中仙人才可以掌握的真气。”
　　说到这里，白术催动碧玉竿，只见原本看似普通的鱼竿，绽放出一层宝光来。接着，雨霏霏就看到这碧玉竿在白术的手中，轻轻一甩，那纤细透明的鱼线，带着黝黑的鱼钩，直入云霄，好似垂钓苍穹一般。
　　法宝，这绝对是传说中仙人御使的法宝！
　　雨霏霏神情激动，眼眶中竟然流出热泪来。
　　雨霏霏向来都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早早就领略过这世间的黑暗和光明，也早已清楚，人间不值得。所以才会在放飞自我的路上，一路狂奔。可现在，雨霏霏知道，自己找到了一条值得去奔跑的路。
　　仙道，传说中可以羽化成仙，长生不老，逍遥自在的仙道，这是一条值得自己去付出一切的路。
　　雨霏霏的感动，在白术看来，没有一点意义。
　　白术收回碧玉竿，端起桌子上的青梅酒，喝了一口，等到雨霏霏缓过心神，才继续说道。
　　“仙人时代已经开启了，这是人类进化的未来。不过，我们都清楚，任何物种的进化，伴随而来的不仅只有鲜花和阳光，还有鲜血和黑暗。以你的出身，你应该很清楚，越是高等级的生命存在，数量就越是稀少。所以，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都将被仙人时代所抛弃，而你，很不幸，就是那绝大多数中的一个。不要再挣扎了，好好享受属于凡人时代最后的荣光吧。”
　　白术看向雨霏霏的眼神，既不是歧视，也不是怜悯，而是平淡，可恰恰如此，雨霏霏才越发难受。
　　凭什么？
　　仙人时代才刚刚开启，自己就被抛弃了！
　　自己就算是仙人时代的牺牲品，也不能连挣扎的机会都不给吧。
　　“你很愤怒。我明白这种感受，但无济于事，生命就是如此奇妙，有的生命，还没有孕育，他已经站到了食物链的顶端，可有的生命，就算拼死挣扎，却连一丝光明都看不到，而大多数生命，就如这无处不在的空气一般，好像很重要，可就是一团空气而已。”
　　白术的话虽然冷酷到了极致，但雨霏霏很清楚，这就是现实，有时候，你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一切就结束了。
　　不！
　　自己绝不能放弃，不管以后如何，但今天自己既然遇到了白术，那就是上苍赐予自己的机会，怎能放弃？
　　“渔翁，我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被抛弃？”
　　雨霏霏此时平静如常，这份心性，让人惊叹。
　　一个人能从愤怒中，迅速地平静下来，这是大多数人都做不到的。看得出来，雨霏霏不仅自己本身的性格天赋超人，而且还经过良好的家教，才有了这份出众的心性。
　　“仙道对于所有人来说，是不公的，但又是最公平的。简单的来说，一个人想要踏入仙道，机缘、道法、资质，三样缺一不可，而这三样中，最重要的是机缘。若无机缘，怎能窥见仙道？”
　　白术说到机缘，让雨霏霏有些意外，难道自己遇到白术不是机缘吗？
　　“我已经说了，不要以凡人的思维，来猜测仙人的想法。机缘乃是天命，非人力可以改变。”
　　雨霏霏被白术的话给说懵了，这都是什么玩意？
　　“不明白？这就对了。半年前，天降流星，整个世界的生命都看到了，但能得到天命的，却没有多少，这就是机缘。”
　　白术的提醒，让雨霏霏想起来了，半年前的那个晚上，那场昙花一现的流星雨，曾是一时的热点。
　　大家一开始还纷纷讨论，这铺天盖地的流星雨最后消失到哪里去了？还称之为灵异事件，但随着时间的流失，就没有人再关注此事了。可谁能想到，这突如其来的天降流星，竟然是一个划时代的标志，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人类在那一夜之后，就已经被划分为仙人和凡人两个物种了。
　　雨霏霏看着淡然的白术，突然觉得白术好冷血，再仔细一想，就感到恐怖极了。
　　眼前这个人，知道所有的一切，但他就是不说，而且还把自己隐藏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小镇，他就像是死神一般，漠然地看着世人一步步走向末路。
　　太可怕了！
　　雨霏霏是一个悟性极高的人，但正因为如此，才能清晰地看到整个世界的底层。
　　雨霏霏不愿叫醒一个昏睡的人，因为这样，会让无力改变命运的凡人更痛苦，可此时，雨霏霏发现，自己似乎只有这一条叫醒众人玉石俱焚的路了。
　　“渔翁，你不怕我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
　　白术看了看雨霏霏，没有说话，这让雨霏霏很失落。
　　“是啊，谁会信这种天方夜谭的事？”
　　雨霏霏无神地望着天空，就像是一条跃出水面的鱼儿，虽然看到了天地，但又不得不落回大海。
　　天地就算再美丽，也和她无关。
　　不甘！
　　雨霏霏此时的神情，和白术当初快要死去的状况，是一模一样的。只是白术最终等到了转机，而雨霏霏的前路，直通地狱。
　　“我还能做什么？”
　　雨霏霏这话不是在问白术，而是在问她自己。
　　是就此放纵一生，享受凡人最后的荣光，还是拼死也不认命，就算完全白费力气，也绝不放弃？
　　过了好一会儿，雨霏霏抬起头，看向白术，决绝道。
　　“渔翁，我可以倒下，但绝不放弃！”
　　白术被雨霏霏的坚持给震到了，这是一个和他有着一样性格的人，自己该给她一个机会，就像上天给了自己一个机会一样。
　　“好吧，你既然绝望的还不够彻底，那我就让你完全地寂灭。”
　　“跟我来！”
　　白术抬脚朝山上走去，看似要给雨霏霏致命一击，但雨霏霏却笑了，自己终于等到了一个不是机会的机会。
　　我，生来不是为了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