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示道

　　品尝过白术的梅花白条汤后，桃夭夭便觉得眼前这渔翁，真的是一世外高人。不说别的，就凭这道梅花白条汤，若是去了外面，那白术就能富贵满堂。
　　不为名利遮望眼，白术甘愿隐居在这名声不显的平湖旁，那所图的必然不是红尘中事。
　　“先生，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一见到我就称呼我为道友了吗？”
　　桃夭夭很是不解，自己又没有修道，白术为何称她为道友？这其中一定有缘故。
　　“莫急，且随我来。”
　　白术将乌篷船靠在了湖边，系好船缆，带着桃夭夭一路沿着石阶朝山上走去。这一走，就是两个小时，让桃夭夭感到惊奇的是，这两个小时的爬山，她竟然感觉不到一点累，相反，还有一股热气在她的身体中游动，真是奇怪。
　　桃夭夭现在有一肚子的疑问，但白术却一言不发，明显不想说话。这让桃夭夭十分着急，但又不好提问，只好忍着。
　　终于走到了石阶的尽头，是一座不大的道观。这道观建在悬崖边上，三间青砖瓦房，只是这房顶的瓦片，很是奇特，不是青色，也不是红色，而是如黑铁一般。屋前的地面上，铺满了青石，旁边长着一棵梅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外面用树枝围了一个篱笆墙，显得越发的简陋。
　　白术请桃夭夭在梅树下的石桌旁坐下，进屋拿出茶壶，给桃夭夭倒了一杯野山茶，这才介绍起来。
　　“道友，我叫白术，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六十年。这道观是我亲手盖起来的，这梅树也是我栽的，这石桌也是我做的，你猜猜看，我这道观有何异常之处？”
　　白术一脸的得意，这让桃夭夭知道，眼前这看起来简陋至极的道观，一定不简单。举目望去，桃夭夭将目光落在了房顶的瓦片上，有些疑惑。
　　“先生，这黑铁般的瓦片，我好像从来没见过。”
　　桃夭夭的灵性让白术有些愕然，没想到桃夭夭一眼就看到了整个道观的关键所在，看来桃夭夭道心深种，是个修仙的好苗子。
　　“道友，你果然非同常人。我这道观，最关键的地方，就是这铁瓦。”
　　“铁瓦？”
　　桃夭夭根本就没听说过有铁瓦这种东西，也不知道这铁瓦有何神奇之处。
　　“道友，且看我来施法。”
　　白术在山下的平湖中，便已经观察到，天空中水汽凝重，定有雷阵雨。之前的飘零雨丝，只是开胃菜，现在的雷阵雨，才是正餐。
　　白术将手中的碧玉竿朝空中一抛，鱼线带着鱼钩直接向天空中的乌云飞去。接着，雷声轰鸣，闪电滋滋，咔嚓一声，一道巨龙一般的闪电，顺着碧玉竿落到了道观的铁瓦上。顿时，整个铁瓦组成的屋顶，光明大放，犹如蛛网一般。
　　这神奇的一幕，看的桃夭夭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一切还都没有结束，铁瓦上蛛网一般的闪电，好似被降服了一般，如水流一般，缓缓地落到了院中的梅树中。刹那间，火树银花，犹如仙境，让人颤栗。
　　这简直就是神仙手段！
　　桃夭夭看着头顶上方这带着静电的梅树，觉得自己的三观彻底地被摧毁了。过了好一会儿，桃夭夭拍了拍胸脯，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茶，压压惊。
　　此时，白术在桃夭夭的眼中，就是一个老妖怪，太可怕了。
　　“先生，这是法术？”
　　白术看到桃夭夭被自己这一手给震住了，便放下心来，摇了摇头。
　　“不是，这是阵法，此阵法叫做雷击水生阵。一般的雷击，那是毁灭，常见的便是雷击木，而我这雷击水生阵，可以将毁灭雷电化作生命雷电。你也看到了，我这棵梅树，长的好似虬龙，就是因为这生命雷电的滋养。”
　　白术的解释没有减弱桃夭夭对他的观感，相反，还增加了桃夭夭好奇的心思。
　　阵法，这好像比法术还要厉害。
　　“先生，你为什么选中我？”
　　桃夭夭不是笨蛋，相反聪慧至极，此时已经想明白了，白术之前做的一切，都是在等鱼儿上钩，而自己就是那自愿上钩的鱼儿，这让桃夭夭有气闷。
　　“道友，莫要生气，你可知道，这世上凡人千千万，但道心万中存一，而又有机缘踏上仙道的，更是千中取一。这般几率，可谓渺渺。”
　　白术这样一安慰，就让桃夭夭心中的那点不快，一飞而散。这可是传说中的仙道，只是想一想，就让人欲仙欲死。
　　“先生说的是，是我不知足了。”
　　“哈哈，道友莫要自谦。想我白术，从小慕道，修炼了一生，才堪堪入门，可谓是愚钝，而道友不过双十年华，就已经入道，可谓是天纵奇才。”
　　桃夭夭没想到白术这样的世外高人，竟然和自己差不多，这怎么可能？
　　“先生，你莫不是在说笑，我怎么能和你一样呢？再说，我可从来没有修过道。”
　　“道友想岔了，你觉得什么是修道？”
　　不等桃夭夭回答，白术直接给出了答案。
　　“吃饭是修道，运动是修道，睡觉也是修道，只要有道心，任何事都是修道，这就是道法自然。”
　　“先生，若是如此的话，那岂不是人人都在修道？”
　　桃夭夭被白术说糊涂，若是修道如此简单，那仙人不就是遍地走了吗？
　　“道友，我说了，修道简单，但道心难种，机缘更难求，更不要说资质了，这才是仙道难寻的缘故。”
　　白术这是诡辩，他说的是仙人的修道方式，但要想成为仙人，那比登天还难。
　　“先生真是说笑，吓了我一大跳，看来这仙道门槛，高的没边了。”
　　“不高，不高，只要气运加身，那就是天生掉馅饼。”
　　“这怎么讲？”
　　桃夭夭感觉到，白术终于说到了重点，这让桃夭夭竖起了耳朵。
　　“半年之前，我已经对仙道绝望了。毕竟，我今年八十四了，俗话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来命自去，但上苍还是眷顾我的，你可记得半年前那场昙花一现般的流星雨？”
　　白术说到昙花一现般的流星雨，让桃夭夭一下子想起来了，那天突然爆发的流星雨，是如此瑰丽，犹如梦幻一般，转瞬即逝。当时，桃夭夭还很恐惧，因为有一颗小小的流星好像落入到了她的身体内。这件事让桃夭夭害怕了好几天，还上医院检查了一遍，可奇怪的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随着时间的流失，桃夭夭都已经忘了这件事。
　　如今，白术再次提起这场梦幻般的流星雨，让桃夭夭知道，自己中大奖了。
　　“你想得没错，那场突然降临的流星雨，让这沉睡的世界开始灵气复苏了，而我，这个黄土已经埋到了脖子的老贼，也扼住了死神的双手。看看我的头发，是不是开始重新变黑了起来？”
　　这个时候，桃夭夭才注意到，白术这个耄耋老人，真的很不一般。原本雪白的头发，竟然在慢慢地恢复了黑色，而脸上的皱纹和老年斑，也在变得淡化起来，身上松弛的皮肤和萎缩的肌肉，更是在一点一点地重新生长起来。
　　枯木逢春，桃夭夭脑海中闪现出这个词，随即便对仙道升起无限的渴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