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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君子近庖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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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日在胡商那里,刘震岳除了买得那些种籽,还成功的买到了许多调味料。要说这胡商也是个好吃之人,花椒、八角、肉蔻、香叶、孜然、胡椒、咖喱,这些调料竟然在经商的途中他都随身带了一些。
  来到大宋已经有四五个月了,这里的餐食,可谓是日日折磨着刘震岳。未加香料整治的牛羊肉,腥膻不已。缺盐少油的青菜,淡而无味。只有鸡肉和鱼勉强能入口,但是整日里只吃一两种东西,又怎能受得了?此时的猪肉,因为没有普及阉割技术,骚臭难闻,只有穷到底的人家才会偶尔去吃。而且也因此,猪并未成为人们主要饲养的五畜之一。
  昨日兄长自东溪村回来,跟父亲禀报了所有事由之后,就被父亲派来拉着自己谆谆善诱的聊了半夜的大道理,教导自己要以正道处事,不可遇事即剑走偏锋。直到月挂中天,这化身话唠的兄长才意犹未尽的离开。所以,昨天与父亲商量好,晚上给他看焦炭、水泥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刘喜和裴烈回来之后,也都识趣的没来打扰自己两兄弟,直到今日早上,两人才旧事重提,刘震岳就详细了告诉了他们烧制水泥的方式,让他们拿着材料折腾去了。不用计算成本,只是粗制一些水泥出来,有了焦炭和石灰石,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心中无事,刘震岳看了一会儿在院里忙活的热火朝天的两人,回房中拿了调味料,又到菜畦那里摘了两颗葱,就直奔厨房而去。
  刘府的厨房里,主事的是新请的一位厨娘,长得膀大腰圆。虽然无甚姿色,但却是个惯会做饭的。府中上下二十多人的餐食,都是其一手包办,即可做得老爷夫人吃的宴席,又能把下人们吃的盐菜、粥饼做得交口称赞。因为饭做得好,阖府上下都称她一声,“胡二嫂”,却是随了他夫家的姓氏。
  刘震岳来时,这胡二嫂正在整治些生肉。一早老都管就吩咐下,要厨下为晚间备一桌好酒菜。是以,一早起来,胡二嫂就去买来了精肉、活鱼、海鲜蔬果,准备仔细料理了,晚间在新东家那里搏一声口彩。
  正在洗去羊排之上的血水,胡二嫂自觉有人来了这厨房。抬头看去,不想竟是二衙内,急忙站起身来,将手往围裙上擦了擦,行礼道:“衙内万安,不知今日怎到了此处?可是有何吩咐?”
  “无事,我只是来厨下做些菜来吃吃。”刘震岳思索着脑中想到的吃食,随口答道。
  “啊?”胡二嫂闻言一愣,这几日总听府上人传言,二衙内顽劣不堪,没想到今日竟然要来厨下做饭……。扎煞着两条粗胳膊,胡二嫂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一时间进退两难。
  刘震岳来到厨下,没有任何生疏感。眼睛扫过,就选出了几样食材,一阵切削、清洗,就将食材整理好。踅摸了一阵,靠着舌头和鼻子,将油盐酱醋都找出来放在了合手的位置上。找出的那罐油,闻着有一股茶香,数量不多,只在一个小陶罐里有半罐,但是炒几个菜还是够的。
  热油爆炒小片羊腿肉,起锅前撒入盐末、胡椒粉、孜然粉,装在铺好香菜的盘子里,再将锅中剩余的汤头往上一浇,一股奇香便蹿了出来!
  娴熟的洗净那口大铁锅,放油煎鱼,再爆香葱姜蒜末,酱油提色,黄酒、香醋去腥,加盐加水加八角两颗,小火慢炖、大火收汁。连汤带水的往粗瓷盆里一倒,细细的撒上些许香菜、胡椒。那葱姜蒜混着醋香、鱼香的味道,直接能顶人一个跟头!
  最后借着灶里的底火,片刻间就把那混着葱花、细盐的蛋液,炒了个外焦里嫩,香气扑鼻。刘震岳这才满意的搓了搓手,自身旁冒着蒸汽的笼屉中摸出两个炊饼,寻了双筷子,蹲在灶间就大快朵颐起来!
  一份孜然羊肉,一条红烧鲤鱼,一盘大葱炒鸡蛋,被刘震岳蹲在灶间,一阵风卷残云就吃了个罄尽!吃完了饭,这刘震岳才注意到一旁已经惊呆了的胡二嫂。打了个饱嗝,不好意思的说道:“抱歉啊胡二嫂,吃得口滑,就没给你留。下次,下次,呵呵。”说完,就摸着肚子,带着满嘴的油,扬长而去!
  胡二嫂下意识的蹲身行礼,待刘震岳走的远了,才慢慢的走到灶台前,看着只剩汤汁的三样菜品,伸出手指头蘸了一下……
  吃饱喝足就爱犯困,回到院落里,见刘喜和裴烈已经把石灰石和黏土都细细磨碎了,现在正大火烧制熟料呢。看了看没什么差错,嘱咐两人一定将这些熟料细细按着比例调和匀了,就回屋睡了一小觉。
  神清气爽的醒来,回想起刚刚饭菜的滋味,不由心中欢喜。午间那顿饭太仓促,没能整几个硬菜。看时间还早,刘震岳决定做顿大餐,晚上让父母兄长也来尝尝这美食的滋味。
  刚出得院门,就看厨娘胡二嫂正侧立在自己门前。不由动问道:“胡二嫂为何在此?”
  “适才衙内将此物遗落在厨下,下妇恐厨下人多手杂遗失了,故而为衙内送来。”胡二嫂手里拿着那些调料的布包,恭敬的说道。
  “啊!无事,这些只是调味的香料而已,在厨下找个地方放置了就是了。”刘震岳随口答到,想起自己要做顿大餐,其他的都还算齐备,只是油却不多了,就与胡二嫂道:“胡二嫂,稍后我还想去整治些吃食,厨下油却是不多了,你去买些来,最好是豆油。”在怀中摸出一锭银子,交给胡二嫂。
  “衙内,要不了这许多。”一见那锭银子,胡二嫂急忙推脱。刘震岳却说道:“豆油捡好的多买些来,日后要常用的。再有多的,自己收着便是。往日里也辛苦你了,煮饭却不是个轻省活。”
  胡二嫂闻言再不多说,接过银子,拜了拜便匆匆去了。此时她只想着早点赶回来,好能看这衙内做菜。虽然有着仆妇的懵懂,但是胡二嫂已经下意识的感觉到了,这是一个绝对不能错过的机会!
  再次来到厨下,刘震岳更是娴熟。距离晚饭还早,想做什么都来得及,细细想了一下,刘震岳决定来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晚饭的主菜,佛跳墙、烤全羊;素食,上醋溜白菜、凉拌笋丝;炖个冬瓜丸子汤,饭后甜点再弄个奶油冰激凌。相信这样的搭配,足够震撼到这个时代的每一个人。
  主辅料都找好,胡二嫂也已经买了油归来。要做的这些菜,需要改刀的很多,刘震岳虽然会做饭,但也只是业余的。一上大菜,在刀工上就漏了怯。正好胡二嫂回来,就把她拉过来,让她负责整理食材。
  幸亏有胡二嫂帮忙,要不然刘震岳还真做不来。其他先不论,就那宰鱼杀鸡,去鳞拔毛的事项,就能让刘震岳束手无策。毕竟之前做饭,食材都是现成的,而现在,都是活的……
  会者不难,胡二嫂虽然在刘震岳面前看起来畏畏缩缩的,但是一收拾起食物来,立马就有了一股大将之风!不一会儿就整理好了所有的食材,与刘震岳要求的一丝不差。不由让刘震岳对这胖胖的厨娘刮目相看。心底,也有了将现代的烹饪之法,传与这胡二嫂的念头。
  既然想教这做菜之法,两人在忙碌中便有了交流。当然,都是刘震岳在说,胡二嫂只是“嗯、啊”的应和着。刘震岳说的大部分都是调味料的一些味道和功效,实际的做菜步骤倒是不多。即便是这样,胡二嫂也记得极为辛苦。看得刘震岳哈哈一笑,告诉她,日后会常常与之说,而且但有不明白的,随时可以过去问自己,这胡二嫂才放心下来。
  一教一学中,时间过的很快。佛跳墙的各种食材,都被刘震岳仔细按照各自的特性提了味,然后都炖煮在了一口大瓮之中;烤全羊也架到了炭火上,刘震岳在指挥着胡二嫂往那羊上刷新配出来的酱料。看着胡二嫂娴熟的掌握着火候,不难看出她制作“炙肉”的技艺应该很高,只要酱料刷的适量,她烤出来的全羊,肯定比自己的好吃。刘震岳也就不再管那烤羊,开始打制奶油。
  牛奶,在这个时候可是稀罕物,在山东地界上,比人奶还难找。也多亏了武威军是从辽地那边过来的,有些军官养成了喝牛羊奶的习惯,这才使得这济州城中养了不少的奶牛。刘海川这知府老爷,也就能每日都被孝敬一些。
  牛奶煮开杀菌,又晾凉了。刘震岳这才开始攥着一把筷子,搅起了蛋清。适时的加进去牛奶、糖、和油,小半个时辰才搅成了奶油的模样。取过几只颇为精美的小碗,将奶油分着盛了,又在上面放了些切碎的水果,刘震岳才找了个托盘盛了,上面盖上干净的纱布,急急的端出去直奔了府上的冰窖。
  回来之后,接过烤羊的工作,让胡二嫂掺和着鲜马蹄剁了二斤嫩羊肉,剁碎捶打,再加上姜末胡椒粉拌匀了挤成丸子,都下在了沙锅里。鲜白菜、嫩豆腐、成块的冬瓜,都仍了进去,再厚厚的撒上一层虾米皮,文火炖小半个时辰,一锅汤就成了。
  热油花椒炝锅烹了醋,放进去撕成手指肚大小的白菜细细的熬了;笋丝焯水,拿花椒油撒了盐拌好,又滴了几滴麻油;一冷一热两个素菜就扣在了笼屉下。
  佛跳墙已经被大火煮了两个时辰,烤全羊也已经能够上桌了,老福叔就恰到好处的过来吩咐上菜。厨房中的味道,让老福叔也贪婪的深吸了几口。忍不住偷眼看了看正在清洗双手的刘震岳,老福叔才一脸怪异的走了出去。
  早在一个时辰之前,老福叔就被下人告之,二衙内似在厨下做菜。老福叔本不信,奈何有人三番四次来禀报。老福叔只得到厨下来看,这一看,就被这里不停传来的异香勾得直直站在厨房外一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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