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测试

　　“姓名？”
　　“陈默。”
　　“年龄？”
　　“十六。”
　　“籍贯？”
　　陈默犹豫了一下，果断信口开河：“小岗村？”
　　“什么？”
　　“我住在小岗村，但是哪个道的我们哪儿没人关注，我也不知道。”
　　对面的士卒沉默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那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被人贩子带过来的，中途遭了匪，我跑得快就逃出来了。”陈默“老老实实”地说道。
　　对面那士兵犹豫了一下：“这个我恐怕做不了主，你等等我去问问王中尉。”
　　陈默心中一动，夏无成好像也是提到了这个王中尉。“报名的王中尉……”他喃喃了一句。
　　不时，士卒领着人过来了，准确的说是跟在身后弓着腰一边走一边说些什么，陈默估计是大概说了说自己的情况。
　　两人走进，陈默这才仔细打量“王中尉”，国字脸，身高中等，身材中等，神色严肃，如果可以的话，陈默现在就想在他头上贴一个“铁面无私”的标签。当然，这个标签到底贴得对不对还有待观察。
　　王中尉走到桌前，看了一眼之前士卒记录信息的纸张，面无表情地扯出来看了一眼。
　　“姓名？”
　　“陈默。”
　　“年龄？”
　　“十六？”
　　“籍贯？”
　　“小岗村。”
　　王中尉笑了笑，从边儿上扯了张纸递给他：“看看有没有熟悉的村镇名字。”
　　陈默伸手接过纸，想趁着看名字想想对策，就听王中尉好似漫不经心地说道：“不知道自己在哪个道却知道怎么读书写字？”
　　陈默垂下眼睑假做在看纸上的字，遮住眼中波动，然后抬眸胡诌：“读书写字皆家父所传，家父曾言世事艰难，出门更难，他不希望我出远门闯荡，但更不希望我出门时是个睁眼瞎。本欲在他百年后由我继续做村中夫子教人读书，因此少有提及外界之事，却不料机缘巧合，终究还是被带了出来。”
　　王中尉安静地听着：“既如此，何不返乡？”陈默一瞬间想了很多，思绪万千，然后压下心中百念，道：“未离乡前，眼前所见便是心中所想，不过一亩三分地，八九十人家；离乡之后，只心中所想，眼前所见便已无法承载。”陈默深吸一气，这番话，他的确发自肺腑，本以为在地球所见所闻已然足够广博，但是当瑰丽莫测的世界真的出现在面前时，他才明白用无数个偶然拼凑出的世界在一个源远流长的文明面前有多浅薄。
　　当然，这并不妨碍他用饱满而真实的情绪为自己的情绪做铺垫。“当我意识到我们正处在战争之中，我才明白父亲想要过的，以及希望我也这样过的乏味生活是何等幸福。但是我不知道也就罢了，粗茶淡饭诗书耕读也没什么不好，既然知道了，我就不得不承担守卫一份载着茶饭的土地的责任。”
　　这就是忽悠了，只是带着前半段话里的余韵，先不说陈默有没有这等保家卫国舍身成仁的精神，他的心之所属也绝不在此。
　　王中尉沉默了一会儿，而一边儿的士卒看陈默的眼神都变了。
　　然后王中尉笑了笑：“那么，我给你这个机会。”他顿了顿，语气肃然道：“记，陈默，承天道人士，备，先锋营！”一字一顿，盯着陈默的脸。
　　陈默面色如常。
　　士卒敬礼记下，王中尉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我会看着你的。”
　　陈默心中苦笑，恐怕还是没能糊弄过去，但是也只是将信将疑，有人看着他这事只能说有利有弊，对他来说恐怕弊端更大——他毕竟还对这个世界知道的太少，这种情况下多做多错，多说多疑，如果还有人盯着他，他就连对这个世界的探索都得小心翼翼。同时为了满足“一腔热血赤诚之心”的设定，训练他也不可能偷得一点懒。
　　但是，陈默吐了一口浊气出来，有人看着他就说明他的一切“好的”表现也都被记在心中，而兑现到身边也要快的多。更重要的是，他终于安安稳稳地进了军队。
　　青年士兵这时已经收拾好了一应器具，满是善意地朝陈默笑了笑道：“我叫罗成虎，兄弟们都叫我虎子，你也这样叫我吧。走，我带你去营地。”
　　单纯的人总是招人喜欢，就像陈默表现出来的一腔赤诚，就换来了罗成虎的善意，虽然只是最廉价的善意，但在没有冲突之前，这点善意亦颇有价值。
　　罗成虎说出绰号让陈默叫是对陈默有好感的表现，他却不能把善意浪费了，因此嘴甜地喊了句“虎子哥”。不直接叫“虎哥”是因为社会气息实在浓烈，陈默有点儿接受不了。
　　罗成虎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叫虎子就好了，大家都这样叫。”陈默笑道：“虎子哥长我几岁，又这么照顾我，我哪儿敢乱叫，以后还要虎子哥照顾呢。”罗成虎拍拍胸脯：“你这个兄弟我认了，之前话说得可太有味道啦！我虎子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大将军说了，咱打仗不是为了打仗，而是为了家里人能活下去，再活的好一点儿，老婆孩子父母兄弟姐妹，每个人都是我们打仗的原因。”
　　陈默点头应是，默默记下“大将军”这个名号。
　　罗成虎显得有点兴奋，加上陈默有意套话，一路上边走就边把他所知道的军营情况说得七七八八。
　　这是承天道第三军第七驻地，营地分为四个大部，正式士兵的士兵驻地，预备士兵的预备驻地，入伍军士的训练场地训练营，以及处理军中事务的中军。陈默现在要去的就是训练营，而罗成虎是预备士兵——预备士兵需要在军中担任负责各项事务以免上了战场找不着北。
　　训练营四月招一次新，每次开放报名时间三天，现在正好是第三天。也就是说，再晚一天，陈默就得以黑户的身份在南阳城中呆四个月才能入伍了，也无怪夏无成那般着急要送他过来。
　　训练营四月一过，这一批流水线产品基本也就完成了，最终试炼后分成预备士兵和炮灰——预备役留在军中继续训练、执行一些普通任务，每次第三军归来后，会从预备役士兵中补足人员。当然也有可能以预备役为主体直接搭一部出来，那意味着这支军队已然全军覆没，新军将继承他们的番号和功勋继续作战。
　　重建最多的是第一军第一团第一营第一兵团，历经七十五次覆没和重建，最惨烈时无人生还，上至龙狮校尉下至随行辅兵尽皆死战不退，斩敌逾三万——三倍于其军团士兵，那一万人中甚至还包括了两千辅兵。
　　扯了十分钟淡，训练营也便到了，罗成虎朝陈默歉意一笑：“我得回去了，不然一会儿中尉得罚我了。”陈默感激道：“谢谢虎子哥了。”罗成虎摆摆手走了。
　　陈默站在营门口，里面传来阵阵呼喝，整齐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