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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天雨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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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小镇,这些所谓的天上练气士,谈不上有什么好感,毕竟这对于他们来说,这里并非家乡也非未来要“留下”的地方,这里仅仅只是暂时歇脚的地方罢了,练气士一旦跨过中五境之后,寿数就会大幅度延长,纵使要在此地停留百年时光,也不是太长。
  天上练气宗派之中,那些显圣老祖闭关一次,动辄数十上百年,这就是尘世普通人的一生,对于他们来说尘世凡人大抵便是夏虫蚍蜉了吧!
  周易走到巨大的梧桐树下,按照林若离开的时候所说,将手伸到梧桐树粗糙的树皮之上。
  待那位王先生九步踏上虚空之后。
  迷迷糊糊,周易似睡非睡,似梦非梦。
  他好像莫名其妙就走到了那座龙源山上,只依稀记得一路上漆黑,连他也看不到几尺外的景象。
  但是当他一脚踏上台阶之后,天地之间,骤然大放光明。
  周易浑浑噩噩走在山崖小道之上,突然龙源山巅那里,绽放出无比炫目的雪白光芒,仿佛比之前的天地光明更加刺眼,蕴含的道意更加崇高,少年明明刺痛得眼睛流泪,但是不知为何,反而能够更加清晰看到那里的奇异风景。
  有一位高大人物,面容模糊,站在山巅当中。
  有些相似周易在邻居少年逃得一命看到的中年儒生,大袖飘摇,一身雪白,如神似仙。
  但是脱缰野马一般的混乱潜意识当中,周易无比确定眼前人物,比当初的王先生更加虚无缥缈,就像他或是她距离人间更远。
  周易缓缓前行,耳边仿佛有狐魅女子细语呢喃,蛊惑人心,“跪下,便可鸿运当头。”
  之后又有人威严大喝,震慑人心:“凡夫俗子,还不速速下跪!”
  又有中正平和的声音淡然道:“如世俗人,需要下跪天地君亲师,跪一跪又何妨,换来一个大道登顶。”
  还有沧桑沙哑的嗓音响起,“这一跪,就等于走过了长生基,登上了青云梯,跨过了天地堑,休要迟疑,快快下跪,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一声熟悉嗓音竭力响起,“周易,快快停步!既不要前行,也不要转身,更不可下跪。只需在原地坚持一炷香便可,你一介凡人之躯,能够承载多少斤两的天地申意开界混沌?不要逆天行事……”
  有点像是老族长的训斥和告诫。
  只是老人的嗓音越到后边越低。
  与此同时,又有人温醇笑道:“周易,不妨站直,往前走几步试试看?”
  这像是私塾那个老先生。
  周易凭借本能地挺直腰杆,停下脚步,眼神茫然地四周张望。
  他只知道自己有很多问题,想要问老先生。
  许多嘈杂声音此起彼伏,“这是我家徒儿的应得机缘!你这小子速速滚出去!”
  “便是我家徒儿拿不到,也该顺势落入其他天上练气骄子之手,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就是凡尘蝼蚁,居然妄图登临天梯承接神意,就该香火断绝,也敢垂涎神物,厚颜无耻的小杂种!”
  “胆敢再往前一步,就将你挫骨扬灰!”
  周易一步踏出。
  龙源山轰然一震。
  天地寂静,杂音顿消。
  有叹息,有恐惧,有慌乱,有敬畏,有唏嘘,一团乱麻。
  周易一步走出之后,就自然而然向前走出第二步,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登临山巅,已经同那位中年儒生相平
  整座小镇乃至小天地,突然又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周易看到小镇方圆千里化作一颗珠子,被一个巨大的人影握在手心,少年纵使站在龙源山巅,依然还是“只缘身在此山中”,并不能窥见巨大人影的全貌,但他有一个念头,那巨大人影同那位中年儒生很像,应该是被放大无数倍的中年儒生,大袖飘摇,一身雪白,浑身散发这浩然正气,周身更是佛音缭绕,剑气纵横,道门符箓虚影镌刻。
  这一刻,这座龙源山被无限拔高,小时候爬上高山想要“一览众山小”,却发现另外一座山峰更加的高大,那时候再想到底如何才能看到全貌?是不是只有爬到那座比脚下更高的山峰,才能一览无余?
  但现在却不同,这座龙源山已经是最高的山峰,周易站在山巅上,已经能够看到小镇化作的珠子,甚至能够看到庞大了无数倍的东胜州,但他感觉,这样其实很没有意思,这山巅终究只有他一人。
  高处不胜寒,大抵就是这个意思了,他这一刻想着要是林若同他一起看到这个场景,该有多好。
  就在这一刻,天空上空那位王先生的本体,口中说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小镇的后山,那两座埋葬这先人坟墓的山峰之上,一道道白色光柱升腾而起,最终后山万千山峰上也是如此,一道道白色光柱在小世界上空交融,大多都消散一空,最终却化作九道绵长的白色光柱,在那颗巨大的黄果之上缠绕千克,好似在获得什么同意一般。
  最后那些光柱有出现在小世界上空,那位王先生身侧,中年儒生出手,将那些白色光柱各自分离出一小份。
  最终那些光柱本体返回两座山峰,钻入坟墓之前的小树苗之中,顿时那些黄果树顶端结出一枚果子,却不是细小的果子。
  中年儒生凝视一下在手中游离的白色气运引子,这便是来到这方小世界的诸多练气士,最终的目的。若非三教圣贤布置的大阵,他王伯安绝对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纵使他是显圣十境存在,也不可能做到剥离天地气运的地步,即便是三教圣贤,也要耗费一番大功夫。三教圣贤布置的大阵,这方洞天执掌者,显圣以上修为,缺一不可。
  三教圣贤为何不自己出手,道理很简单,这方洞天对显圣以上,也就是那些圣贤没有裨益,甚至接下来的数百年岁月,只能困守这方洞天,这便好似画地为牢一般。
  纵横万千里的洞天世界,对于普通人来是海阔天空,对于十境之下的练气士来说,也是能够放开手脚,但对于圣贤来说,便是将一个大人塞进了婴儿床之中,或许能够承载的起,但却缩手缩脚得不偿失。
  三教圣贤,百家祖师,也就只有外面的世界能够承载的起。
  这便只有最后一步而已,中年儒生将手中的气运引子,打入小镇各自的“有缘人”体内,也就是来到小镇的那些练气士体内。
  红衣泪痣少女,邻居少年艾昌,青年夫妇,之前在龙源山争夺蛟龙气血的一个都不少。
  最后一缕气运引子在小镇上空飘荡半晌,好似有些犹豫,这让隔壁少年高兴了起来,但最后那一丝气运引子犹豫片刻,还是钻入了院子中,落入板寸青年没信处,融入其中。
  中年儒生送了一口气,这差不多已经完成,只是差一步,这方洞天世界,便会东大天地之间彻底封闭,岁不可能断绝,洞天世界依旧要依靠大世界,却也短时间不能开启出口。
  也就是说,做完这最后一步,其中的人,便在接下来的几十年中,注定走不出去。
  就在方才,龙源山震动了一下,在冯时行的角度看去,被镇压在山下的蛟龙在其中翻涌,一大股山脉龙气被吸引朝着龙源山而来,最终的目标自然不是山巅上的少年,但那一股龙脉气运却冲刷了一遍青年。
  周易没有踏入练气大道,自然不可能截留这气息,却也得到了莫大的好处,若是有懂行的在此处,就能够发现,少年的灵台已经澄澈无暇。
  少年站在山巅,也愣住了片刻,并没有感觉丝毫的不适,反而感觉到身心舒泰,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应当也算是得到了,林若所说的机缘了。这一刻,周易发现那祖传拳法,原本不太懂的地方,自然而然就通透了,至少他感觉自己应当能够顺畅耍一遍。
  周易突然惊醒,却发现自己还是在那院落中,巨大的梧桐树之下,抬头看去,黄果树好似有些不同了,九条巨大的枝桠,虽然同源,却好似开始泾渭分明起来。
  而在这时候,耳畔传来一个儒雅的声音,“周易,快些速速离去,一刻钟之后,这方天地将彻底封绝。”
  周易深吸一口气,想起袁初见的话,便已经下定了决心,“多谢王先生。”
  入乡随俗,同邻居少年一般,称呼为王先生。
  周易做事情从来不拖泥带水,下定决心之后就立即动脚,即刻朝着后土巷跑去,只是几分钟之后,青年就已经回到了院子之中。
  包裹他早就已经准备好,进入院落后,周易发现那个板寸青年正在院落中,好似在打这一套陌生的拳法。
  匆匆跑到屋子之中,而后就欲要离去,他最后还是回头,“贺大哥我就要离开了,这一去也不知道要多久,我拜托的事情,麻烦贺大哥了,以后逢年过节若是你不嫌麻烦,可否多摆一双碗筷,这就相当于我也在了。”
  看着周易期盼的眼神,板寸青年点点头。
  背着背包的少年开心的笑了,好似捡到了宝贝一般。
  看着远去的少年,贺长风其实几位羡慕,若是有的选择,他不会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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