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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类似燕京四合院的院子很大，有一间大瓦房、两间平房。
在院子中间，六个光着膀子满是纹身的男人正围着一张桌子抽烟喝酒。
而在两间平房门口，足有二十几个小孩儿席地而坐，最大的十来岁，最小的也就三四岁，眼睛紧紧盯着桌子上的大鱼大肉，嘴里却吃着没什么油腥的面条，脏兮兮的小脸满是羡慕和渴望。
这是林栋走进院子看到的怪异画面，很矛盾，又很和谐。
但他脸上毫无波澜，仿佛不知道什么是同情、可怜和愤怒。
家里突然来了个不速之客，顿时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六个男人猛地站起，迅速拿起酒瓶子警惕地盯着林栋，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男喝问道：“你干什么的？”
话音刚落，三个彪形大汉从瓦房里冲了出来，手中握着砍刀，后面还跟着一个小男孩儿，正是在梁记面馆骗钱的小乞丐——陈小虎。
林栋的突然出现，让陈小虎脸色大变，连忙退回了屋里。
林栋也发现了陈小虎，不过没在意，问道：“你们谁是老大？”
“我就是！”那个光头男细细打量了一眼林栋，冷厉道：“你不是条子（警察），究竟是什么人？来我家干什么？”
林栋笑着反问：“你怎么确定我不是条子？”
光头男当然敢确定他不是条子，哪有条子这么大摇大摆进来的，而且穿得这么体面，长得还像个小白脸，哪有一点条子的样子。
最关键的，是他太平静了。
但无论他是哪路神仙，都不会是来做客的。
光头男笃定这一点，骂骂咧咧喊道：“少特么废话，说，不说老子弄死你！”
林栋不为所动，径直走进了包围圈，指了指那群小孩儿，朝光头男摇了摇头：“你们在他们面前好吃好喝，却只给他们吃面条，你就不怕他们逃跑，不给你干了？就算他们不敢跑，但吃不好睡不好，哪有力气替你卖命？一点驭人之术都不懂，你这个老大当的，真差劲！”
此话一出，不仅光头男懵逼了，就连八名手下也蒙圈了。
他们原本以为他会说些道貌岸然的话，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教老大怎么做老大，这尼玛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吧？
他以为他是谁，黑道教父吗？
脑子有病吧！
……
“玛德，你小子有种，老子倒想看看，你凭什么这么有种。”光头男气笑了，猛一挥手，“给我废了他！”
“我实话实说而已，你怎么还动手了呢？”林栋无奈一笑，看都没看扑过来的几人，在心里问：“系统，这回我可以正当防卫了吧？”
从良系统：“点到为止，不许杀人！”
林栋叹了口气，果然还是瞒不过系统啊！
不过这个点到为止，貌似定义有点模糊。
一分钟后，在小孩儿们的惊恐目光下，林栋轻松撂倒九人。
八个手筋脚筋被挑，几乎每个重要关节都粉碎性骨折，这辈子估计只能瘫痪在床，想死都得别人帮忙。
这就是林栋对“点到为止”的解读。
九人中，唯有光头男还清醒着，不过也像摊烂泥一样躺在地上，浑身是血，恐惧地盯着林栋：“魔鬼，你是魔鬼！”
他一直以为自己够心狠手辣的了，可亲眼见识过林栋的手段，他发现自己善良得像个好人。
林栋蹲下身，笑呵呵道：“我不是魔鬼，但我可以送你见魔鬼，当然，如果有的话。”
光头男哆嗦道：“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求你别杀我，我不想见什么魔鬼。”
林栋摸了摸下巴，“也不是不行，得看你的表现了。”
“我说，我什么都说。”光头男连忙将自己干的勾当还有存款都告诉了林栋，甚至恨不得把自己几岁尿床的事儿都说出来。
他彻底被林栋吓破胆了。
……
听完他的累累罪行，林栋脸上依旧无动于衷。
抬头看向走过来的陈小虎，瞥了一眼他手中的柴刀，林栋玩味道：“舍得出来了？想杀我，还是想杀他？”
陈小虎双唇紧抿，拿刀指了指光头男。
“小哑巴，亏我把你当亲儿子养，你居然要杀我？你疯了？”光头男不可置信地瞪向陈小虎。
“你打了我三百九十一次，要不是我命硬，早就死了三回，这就是你说的把我当亲儿子养？”陈小虎指了指那些小伙伴，怒视光头男：“不光我想杀你，你问问他们谁不想杀你？你对我们干了什么，你心里没数？”
“你不是哑巴，你……你会说话？”光头男满脸惊悚。
“如果我不装哑巴，你会放心让我管他们吗？”陈小虎讥诮一笑，哪还有半分面馆里时的单纯无辜。
“我就说你这个老大当的差劲，恐怕那群小孩儿都知道他不是哑巴，就你被蒙在鼓里呢！”林栋笑着调侃道，又补了一刀。
噗！
光头男喷出一口血水，双眼一翻，气晕了过去。
“这心理素质……”林栋暗暗摇头，旋即瞅向陈小虎，难得好心提醒了一句：“杀了人，你就没有回头路了，你是聪明人，想好了。”
“他必须死，这是他欠我们的。”陈小虎决绝道。
似乎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林栋做了个请的手势，顺便指点道：“你先慢慢割破他的喉咙，一定要慢，在一寸的位置停下，那样他会疼醒，会喘不上气，但不会死。然后你再捅那几个部位，记住千万别捅心脏，只有这样，他才会清晰感受到痛苦，可却叫不出来，最后在绝望中活活疼死。”
陈小虎听得不寒而栗，手都哆嗦了。
林栋斜了他一眼：“你不是想报仇吗？按我说的，他绝对生不如死，恨不得求死。当然，你要是害怕了，一刀解决他也行，权当我刚才什么也没说。”
陈小虎挣扎了下，最后还是决定一刀完事。
因为他怕自己会反悔。
可就在他举起柴刀，瞄准光头男的胸口，准备一刀捅下去的时候，一道怯生生的声音让他动作一僵。
“小虎哥，你干什么呢？”
陈小虎回头瞅向平房的门口，刚才还狰狞的脸庞瞬间露出憨厚的笑容：“小影，进屋去，哥哥忙完正事领你去吃好吃的。”
林栋也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也就三四岁的小女孩儿站在门口，穿着干净的花衣裳，白白嫩嫩的小脸仿佛粉雕玉琢一般可爱，与这个院子显得格格不入。
一听哥哥要带自己吃好吃的，刚睡醒的她顿时精神了，痴痴笑道：“真的啊，我想吃王奶奶做的生煎包。”
可能是脑海里浮现出鲜嫩多汁的生煎包，她的嘴角不争气地流出了口水。
看到小伙伴们都瞅着自己，她急忙擦了擦嘴角，说了句“也给你们吃”，然后不好意思地跑进了屋里。
仿佛，她没看见院子里血淋淋的一幕，或者说她看见了，只是不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而已。
可她的出现，却如一道惊雷，在林栋脑海炸响，让他那早已麻木冰冷的心，出现了一道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