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毫无胜算

　　波洛米尔注视这个外来者，起初关注点只在他的样貌上，后来他有了一些奇怪的发现与感觉。
　　这名外来者的脚步十分稳健，登上陆地后身体没有一丝晃动，这不是长期在海上航行的人该有的表现。对于船员他在了解不过了，从冈利亚索到菲伦彼斯，如果风平浪静也要经历八个月，而这个人是在刚返航之时被发现的，那最少也应该有三个多月，在这三个多月里他已经适应了在海上的生活。那么第一次登上陆地，肯定会出现身体不适的反应，脚步虚浮，有的人甚至会觉得天旋地转，而他丝毫没受到任何影响。
　　也许是感受到了波洛米尔的目光，外来者也看向了他，他的眼神看起来非常平和，仿佛并没有因为带着手铐脚镣，而感到沮丧，反而多了一些淡定与从容。
　　波洛米尔十分想与之交流一下，然而听水手说，他是个哑巴，在船上三个多月的时间里，从没有人听他说过一句话，甚至发出声音也是极少的，一天中的大多数时间他都在发呆，似乎在想着什么，给人的感觉是他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码头距离纳提拉城十分近，奴隶也很快清点完毕，被人牵着向纳提拉城走去，他们的命运如何谁也不能确定，也许他们会一辈子做奴隶，但也许也会成为一名骑士，甚至领主。
　　奴隶被运走，码头上三艘船舶明天开始装货，接着这艘克莱斯战舰还会驶向冈利亚索大陆，大陆间的贸易才是最赚钱的，此次他在纳提拉至少收获了三万金迪拉，这可并不是一个小数字，基本等同于一个大型村子一年所上缴的税金了。
　　装卸工人准备收工，波洛米尔等还要在码头驻防，等待着明早的交接，一般的情况只留下几个守卫，剩下的人在码头的专用房间里休息即可，然而今晚定然是一个不寻常的夜晚。
　　不远处一个守卫用颤抖的声音喊道：“海，海，海寇。”这名守卫年纪很轻，只有十六岁，虽然接受过训练，然而并没有参加过任何战争，他的心并不坚定，与普通农民毫无二致，对海寇的畏惧依旧存在。
　　罗曼人的祖先就是海寇，虽然现在的克留克王国一直否认这种关系，但无论是他们的风俗，他们的性格，他们身材，以及他们的手中的战斧都出卖了他们，他们的区别仅仅在于生活方式，罗曼人有了自己的王国，相对稳定，在体制上渐渐地趋于帕尔尼加等五个王国，实行领主制度，也遵守荣誉规则。
　　然而海寇不一样，他们是海上强盗，还奉行着古老的传统，残忍与力量是他们的本性，很难被祛除，一度海寇十分猖獗，他们扫荡沿海各个城市，村庄，商船甚至连罗曼人的城镇也深受其害。
　　后来海寇被各王国联合打击，这才使他们有所收敛，然而海寇并没有就此灭绝，在随后的几个世纪里，几乎每一年都有海寇入侵的事件发生，规模有大有小，这似乎就是他们的生活，事实上如果不劫掠，海寇才无法生存，毕竟他们身处严寒之地，那里只有短暂的时间可以耕种，作为一个海港城市，纳提拉也经常被其骚扰。
　　与路上强盗不同，海寇不遵守十分之一的规则，不论对方反抗与否，都会把所有能拿走的都拿走，不仅如此，海寇还经常屠戮普通人，这令菲伦彼斯的同行们十分不耻，也很少有人愿意与他们为伍。
　　海寇的残忍，臭名昭著，经常在酒馆中被谈及，影响极坏，然而也加深了普通人对他们的畏惧。
　　波洛米尔不是普通人，他有非常丰富的战斗经验，对海寇的畏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因为他知道在战争到来之时，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中。
　　“嗖”“嗖”
　　海寇的到来非常突然，而且在无月的夜晚让他们的行动十分隐秘，如果不是那个年轻的守卫，很可能要等到他们即将登上码头才会被发现，到那时守卫们将处于被动之中，实际上现在的距离也已经十分近了，以至于海寇的弓弩已经射到了码头之上。
　　“你去向塔拉多骑士报告，弩手准备还击，不要叫他们登上码头。”
　　波洛米尔几乎咆哮着喊道，那名年轻的守卫才从不知所措中回过神来，接着向纳提拉跑去，塔兰多骑士此刻并不在码头，他需要跑回纳提拉请求增援。
　　此刻波洛米尔也终于看清了海寇的规模，并不是很大，只有五艘弑人鲨战船，只要纳提拉的援军到来，击溃或者赶走他们并不会太难，然而此刻他们要做的就是要坚持下去。
　　波洛米尔不知道能否坚持的的住，此刻在码头只有十二名军士，以及四十名弩手，而一艘弑人鲨战船上的海寇起码有二十人，数量上处于劣势，还不仅如此，在守卫当中，除了几名军士是战场老兵外，其他人特别是那些弩手都是刚招募不久的新兵。
　　守卫们展开了反击，包括波洛米尔在内都拿起了随身弩朝五艘弑人鲨战船猛射，事实证明这个判断十分正确，当场有数名海寇被射死，鲜血在风中绽放，海寇如同鲨鱼见到鲜血般顿时变得狂躁，大声怒吼着，然而在弩矢的打击下也不得不顶起了盾牌。
　　原本双手划船，现在腾出一只手顶盾，使得船速明显下降，然而弑人鲨战船的流线型设计，还是让他们一点一点接近了纳提拉的码头。
　　盾牌的防御效果十分不错，海寇们在长期作战中也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一名海寇被弩手射杀，马上就会有另一名海寇填补他的漏洞。
　　最快的一艘弑人鲨战船距离码头仅仅只有十多米，岸上的守卫在昏黄的煤油灯光下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们盾牌上的蓝色狼头花纹以及明晃晃的战斧，有些弩手的身体开始颤抖，射速也在下降，甚至有的人已经打算开始逃走，他们不愿与这样的敌人展开殊死搏斗，因为看起来毫无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