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淘汰

　　“皇上，今日到场的锦衣卫太监加起来总共是一千九百五十人，”
　　高文彩拿着内府和镇抚司的花名册，重复核对了几遍，确定自己没有数错，最后才小心翼翼对崇祯道。
　　“看来镇抚司来的人不多啊，”
　　朱由检望着眼前稀稀拉拉的锦衣卫番子，不无感慨道。
　　今天锦衣卫只来了三百多人，要知道京师南北镇府司光番子加起来也有两三千人，这点人的确是太少了。
　　高文彩以为皇上对锦衣卫不满，连忙上前低声道：
　　“皇上，文官们反对组建近卫军，锦衣卫大都督骆养性发话了，这几天谁要是擅离职守，以后就别留在镇抚司了。因此南北镇抚司中大多数人还在观望，”
　　”观望？“
　　朱由检嘿然一笑：“观望好啊，呵呵，这些人在犹豫是投靠皇上，还是加入陈演李国帧他们。好，他们喜欢观望就让他们观望吧！”
　　朱由检明白，倘若没有其他收入，单凭祖宗显灵，要想养活这些太监锦衣卫，是很困难的。如果没有粮饷，恐怕也不会有多少人愿意守卫大明。
　　朱由检淡淡道：“把中间识字的挑出来，站在一边，”
　　几十个能识文断字的，站在金水桥西侧。有明一代，百姓识字率极低，不到百分之一，能在一千多锦衣卫太监中挑出几十个识字的来，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朱由检径直走到他们面前，朗声道：
　　“诸位有愿意追随朕的，可在军中做小吏，做得好，日后升迁，不在话下，朕的中卫军会不断扩大的！”
　　皇帝扫视众人一眼，继续道：“当然，倘若有人只是想上阵杀敌的，也可回到队伍中，从士兵做起。”
　　不出崇祯意料，几乎没人回到人群中。
　　这些锦衣卫太监也不傻，凭借识几个字，就能直接做小吏，将来还有可能进入仕途，这样的好事他们上哪儿去找。
　　在文风昌盛的明末，即便一个偏远县城的师爷，至少也得是秀才出身。
　　这些人当然知道自己和秀才相比差距有多远。
　　“都愣着干嘛？还不叩谢圣恩！”
　　高文彩见众人茫然无措站在原地，连忙扯着嗓子吼道。
　　“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十几个人发出稀稀落落的山呼声。
　　崇祯满意的点点头。
　　特种兵出身的大明皇帝相信这样一个道理：兵不在多，而在于精。
　　这是朱由检培养的第一拨人马，是火种，是精华，中卫军以后要想发展壮大，离不开这些精华。朱由检走的是精兵路线。
　　不能适应严酷现实的人注定是要被淘汰的。
　　朱由检将高千户叫到身前，低语几句，高文彩转身朝众人喊道：
　　”所有人都听着！”
　　金水桥上的锦衣卫太监们纷纷抬头望向高千户。
　　“皇上有令！不识字的太监锦衣卫，围着皇宫城墙跑一圈，在金水桥汇合！跑完的就可以领成祖爷的金子，当皇上的兵！以后吃香的喝辣的！跑不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众人尽皆哗然，一个个张大嘴巴，目瞪口呆站在原地。
　　明代紫禁城城墙南北长九百六十米，东西宽七百五三十米，这还是直线距离，实际长度远超如此。
　　围绕紫禁城跑一圈下来，没有个一万米也有个八九千，朱由检此举，是培养大明王军霞的节奏啊。
　　不要说平日久居深宫，缺乏锻炼的太监公公们，就连打手出身的南北镇抚司锦衣卫番子，也因操典荒废，身体素质急剧下降。
　　万米上下的长跑，对他们中间的大多数人来说，是不可能完成事情。
　　众人茫然无措时，却听高千户接着喊道：
　　“皇上在前面带头跑，都跟紧点，皇上说了，这是进入中卫军的第一步，想进中卫军的就跟紧点！跑不完的，掉队的，累趴了的，就别想吃中卫军这碗饭了！”
　　朱由检脱下那双行动不便的青云靴，换上了双牛皮低帮陆战靴，扯着嗓子道：
　　“枪在手，跟朕走！”
　　拽开步子朝崇文门方向跑去。
　　一群太监锦衣卫面面相觑。
　　大明天子在紫禁城内狂奔，这画面太过震撼，也太毁三观。
　　王承恩咬紧牙关，连忙在后面跟着。
　　高文彩生怕皇上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也跟跑上去。
　　剩余锦衣卫太监开始有些不淡定了。
　　“俺要加入中卫军！！”
　　年轻锦衣卫燕啸军大喝一声，也不顾身边有没有人跟着，撩开飞鱼服下摆，大步流星跟上去。
　　“我也去！”紧随其后一名锦衣卫番子。
　　“杂家也去！”几个年轻太监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
　　金钱的诱惑是巨大的，榜样的作用同样是巨大的。
　　一千多人纷纷朝崇文门跑去，那是距离金水桥最近的城门。
　　金水桥前，越来越多的人加入长跑行列，公公太监身上红色的太监袍与锦衣卫身上黑色的飞鱼服汇成一条红褐色河流，在古老皇宫城头缓缓流淌。
　　朱由检踩陆战靴，绑着绑腿，将发髻高高撩起，奔跑在古城墙下，乍看上去，像是现代人在搞行为艺术。
　　大明皇帝一马当先，跑在人群最前面，在他身后，跟着黑压压的锦衣卫太监们。
　　所有人都气喘吁吁往前跑，为了生存，必须跑下去。
　　不管是三千米，还是三万米，对龙啸特种兵出身的朱由检来说都不在话下。
　　很快，朱由检便将所有人远远抛在身后，径直跑到崇文门前。
　　把守崇文门的士兵隶属于三大营，都是些老弱残兵，被拖欠俸薪长达半年，又刚刚经过大鼠疫，没有死也掉了层皮。
　　守门军士远远望见有人朝这边跑来，正要上前盘问，只见那人举起黑洞洞什么玩意儿，怒声吼道：
　　“都给朕闪开！”
　　有明一朝，出入京城是要收取过路费的，虽然只是几文钱。为首一名百户上前摊开手，正要向来人勒索，却感觉脚下震动，抬头看时，黑压压一群太监锦衣卫撒开脚丫子就朝这边跑来。
　　那百户以为宫中有变，连忙把身体闪到一边，跟着朱由检后面狂奔而去，崇祯皇帝冷笑一声，把手枪收起，继续往前狂奔。
　　半个时辰后。
　　金水桥前。
　　朱由检举目四望。
　　从他跑完全程回到这里到现在，大约二十分钟时间，陆续有人气喘吁吁跑回金水桥。
　　高文彩赶在大多数人之前跑回来，跑完全程，大内高手已是脸色苍白，身体摇晃快要摔倒了。
　　等高文彩恢复过来，朱由检令他清点人数。
　　一千多人跑完全程的只有一百人不到，众人累得气喘吁吁，手扶金水桥护栏，脸色苍白，随时都有猝死的危险。
　　“好，人数不多不少，可以组建一支火枪队了。”
　　朱由检喃喃自语，暗淡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亮色。
　　“跑完全程的人都给朕听着，明日早朝完毕，还是在此地，等候朕，明日来的人，会有金子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