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道哥

　　等到散场，已经月满中天，将至凌晨。
　　叶麓跟认识的几个人道别，王岗老先生人老心不老，左拥右抱挎了两个特约，神智还算清醒，只是一再提醒叶麓明天去找他，有家庭作业要布置，叶麓苦笑领命。
　　邓朝对这种场合天生带感，是最活跃的，现在累的够呛，话都不想说，拍拍肩膀了事，王辉跟另一个老王没法儿比，睡眼惺忪已经在包厢睡了一觉了，含含糊糊应了声回见。
　　两个女的倒是精神奕奕，郝雷一晚上没跟他说几句话，大概是良心不安，亲热的抱了抱他，只是脸蛋一靠到他肩膀上，就觉得湿哒哒黏糊糊的，皱着眉头抬起来，“这什么啊……这么大人了，你还流口水啊，脏死了”一边数落，一边掏出纸巾给他擦，嘀咕，“你这脖子上红红的，是什么啊，太邋遢了你”
　　叶麓不敢解释，黄艺在边儿上摸了摸鼻子，恍若无事。
　　回到林中小鹿，罗锦和黄娇都还在楼下等他，见他身上乱七八糟的酒气、香水味儿都有，罗锦脸色一沉，就要训斥，黄娇却先他一步，声音冷冽，“叶麓，你被开除了，以后不用再来兼职了”
　　叶麓讷讷，“对不起，黄店长……”
　　“行了行了”罗锦不打算再玩儿这什么隐藏身份的游戏，怪没意思的，“小黄你先坐下，小麓，你也来坐下……小麓是我儿子……”
　　“啊？”黄娇震惊了，“那为什么……”
　　罗锦用力戳了叶麓一记，“他要锻炼锻炼，要帮着干活儿，我答应了，谁知没干多久，就放羊了，脸上也不臊得慌”
　　“呃……”黄娇换了个角度一想，叶麓在店里干活的时候，确实是肯卖力气的，没偷过懒，“也不是这样，就今天吧，他去送外卖，就没回来，其他时候做得很好的”
　　叶麓没敢说明星的事儿，更不敢说娱乐的事儿，只是把王岗拉出来顶缸，说是这个老头儿让他帮忙作曲子，完事儿之后非要拉着他喝酒，就耽误了时间。
　　“你还在念书呢，帮人家老先生作什么曲子？”罗锦翻个白眼儿，直接不信。
　　叶麓只好出大招了，“真的，你看，这是他给的劳务费，三千呢”说到这个数字，叶麓是蛋疼的，娱乐圈不都个个腰缠万贯么，怎么他碰到的，都那么喜欢哭穷？
　　“哟，真的啊”罗锦这下信了，接过钱数了数，笑眯眯的，“小麓有本事，好好念书，这边帮忙什么的，能来就来，来不了就别折腾”
　　叶麓连连摇头，坚持要每周都来帮忙，能做多少做多少，没事情做就画画，罗锦摸摸他的脸颊，怜爱道，“小麓最懂事了，快上楼去洗澡休息吧”
　　叶麓应声上楼，现在楼上的休息间隔成了两间，虽然一间只有二十平米，很小，但他很满足，能踏踏实实睡床，还要啥自行车。
　　黄娇看着叶麓的背影，神色很复杂，“老板娘，小麓很听话呢，我弟弟就读个初中，平时跟土霸王似的”除了时不时就走走歪路，黄娇脑子里补上了这一句。
　　“哎……”罗锦长舒了一口气，脸上堆起柔美的笑意，“这孩子也是这段时间才转过劲儿来，都是我的福分”
　　星期天上午，叶麓没有再去东阳，吃了早饭，就待在店里画画，他的半堵墙，总算排满了一排，十三张素描，画中的刘依琳情态各异，从背影、侧影、剪影，到现在的正面，从抽象到具象，刘依琳的面孔也逐渐清晰。
　　“小麓，你这画的……”罗锦忙完手头的事情，站到他身边，跟他一起仰着头看，打趣道，“哪家的姑娘？小麓交女朋友了”
　　“现在还没有”叶麓没有扭捏，“但她，就是你儿媳妇了”说的很坚定。
　　“德行，不好好读书，没有出息，人家女娃子才不会看上你”罗锦忍着笑奚落他，话锋一转，又教导起来，“你也大了，不管是谁家姑娘，都要认认真真地，好好对人家”
　　“就是她”叶麓犯拧。
　　罗锦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行行行，就她就她，追到了来找姨，我给你涨生活费，追不到就别在这里跟我吹牛皮”
　　“嘿嘿”叶麓傻笑一声，又看了看旁边的梦想板块，稀稀拉拉有不少留言了，叶麓浏览了一下，耸耸肩膀，这块梦想之地没有被认真对待，写的梦想非常不走心，男性向的要三妻四妾，要加冕为王，要渡劫成仙，要承包整个横店，女性向的要美男江山一锅煮，要收几个总裁做裙下之臣，还要成为好莱坞御用女主角，林林总总，比后世某点的小说还要精彩。
　　中午时分，叶麓又踏踏实实干起了服务员的活计，然后又遇到了班花程瑶姝同学。
　　人不可能连续两次掉进同一条河沟里，如果你掉了，一定是有人踹你，叶麓看了看她们一行人，没错了，踹自己的人，是丁小道。
　　“老板娘，商量个事儿，我请这个小兄弟跟我们一起吃个饭，咋样？”道哥直接冲着罗锦去了，“要不我把他的误工费补上？”
　　罗锦连道不用，只是叮嘱还是孩子，下午还有工作，不能喝酒。
　　随意坐下，酒菜很快端上，叶麓敬陪末座，吃吃喝喝，间或附和干笑几声，程瑶姝坐在道哥身边，他却没有动手动脚，连连跟叶麓碰杯，叶麓喝茶抿一口，他喝啤酒干一杯，看得程瑶姝一脸迷茫。
　　“叶兄弟，我是大老粗，没文化”几杯酒下肚，道哥头颈泛红，开始表达感情，“我就认一个理儿，对人诚心，人才会诚心对你，这样啊，咱俩交情没到位，是丁小道缘法不够，现在呢，程小姐，是你的同学，我昨儿个帮她走了几个酒场，一个中特角色，我给她拿到手了，女一号的贴身丫鬟之一，出境时间拢共能有一集多，台词有二十来句，这个心意，还请叶兄弟，你收下”
　　丁小道把酒杯举到叶麓跟前，叶麓不用看，都知道程瑶姝肯定很紧张，笑了笑，“我收”举起茶杯碰了一下，仰脖一饮而尽。
　　“好”丁小道大叫一声，直接新开了一瓶，直接灌了下去，抹了把脸，一股脑儿撸了两串骨肉相连，迅速缓过劲儿来，咋呼着叫手底下几个领队跟叶兄弟喝几个，顺路当面敲打，要他们一定要照顾好程小姐云云，众人自然应声不迭，频频举杯邀饮，让叶麓灌茶水灌了一肚子。
　　两个小时过去，酒菜已残，丁小道暗自神伤，“昨晚世界杯，伤心啊，德国必胜沙特，我是猜对了的，猪油蒙了心，非要猜比分，下重注在三比零、四比零和五比一上，以为胜券在握，谁知，他娘的沙特太怂，德国太黑，愣是灌了个八比零，血本无归啊，儿童节多好的日子，我愣是哭着度过的，惨呐”
　　说完，满眼期待地看着叶麓，一点儿也不掩饰想发财的蓬勃欲望。
　　叶麓对他直来直去，施恩图报的性子，有些喜欢，他自然不能直接说谁输谁赢比分多少，搞搞神秘感，有助于自高身价，也避免别人猜疑，手指绕来绕去的一掐，片刻后，眼睛倏然点亮。
　　丁小道眨巴眨巴眼，盯着叶麓，等叶大师揭盅。
　　“今晚F组的两场比赛，比分都大不了，英格兰赢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