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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的左臂。”许牧云像是面对梦魇一般的呢喃道，不断的重复着。
“本以为你倒还是个拿的起放的下的小人物，但是还是这么婆婆妈妈。”那人叹了口气。
“人不能光为了一个目标活着，自然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放下。”许牧云却像是突然醒过来一样。
“哟，小人物还讲的挺有道理啊。”那人不知心情的回应道。
许牧云本来就是那种追着一个目标而走的人，只要能够推翻大夏为自己的亲人报仇，可以做出无数的努力。但是刚刚却在断臂的痛苦以及那人毒舌的嘲讽里面明悟了这些东西，自己只是个小人物，自己的力量不值一提。自己能做到的最好，就是自己好好活着。
当然也不是说这些仇就不报了，但是要报仇的时候，自己就已经不属于小人物的范畴了。
这是个定理，小人物无用，当他有用之时，他就已经不再是小人物了。很真实。
“还有，再告诉你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因为刚才受伤过重且左臂已经被切除，你身体经络已经受到了不可挽回的损伤，也就是说，你的修为，最高也就是困之一境了。”那人促狭的笑了笑。
许牧云感觉又是一阵昏厥感传来，不仅是身体受了重伤，连修行的前路也因为这一次的受伤而被阻断了。
换句话说，自己现在是个废人了，废的不能再废了。
“小子你自己好好参悟吧，吾去也。”那人怪笑一声，原地跃起，向城中的某一方向奔去。
如果换做是平时，许牧云一定会恭恭敬敬的道谢，然后再那分析这个人离开的方向，以及因此做出对于那个人身份的推测。但是现在的他没有这一心情，整个人如行尸走肉一般，哪来的力气做出推理。
“我......就这么废了吗？”许牧云自问道，“我的一切的什么理想，都完成不了了吗？”
整个人，上上下下都透露着一股子腐朽的悲伤气息，他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呆呆得里在这，一步也没法移动。
修行的路，我才刚刚踏上啊。
为官的路，我只是刚刚起步啊。
我的一切都还是刚刚开始，怎么就已经被上天所结束？
天命所归吗？那到底会是人定胜天，还是神驭万物呢？许牧云不知道，现在他自己这些所想所为，都已经把他的思维深度，提高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一个涉及到自然本源的高度。
现在先不提许牧云的思想高度，把思绪拉回到正常的世界里来。许牧云觉得仿佛除了在客栈里混吃等死，就没有什么值得做的且自己能做的事情了。
左臂的袖子也随着手臂的离去而被削短了一截，但还是空落落的荡在那，让人的心也显得空落落的。
“修行不行，为官不行，断了一臂做什么事都不方便，我还能干嘛，诶，还不成反了他丫的。”许牧云喃喃自语道。
等等，许牧云突然想到了什么。
反了他丫的。这是自己刚刚说过的话，这本是一句普普通通的气话，但是突然间就发现了新的含义出来。
自己现在，皇帝老儿不要他了，那么皇帝的敌人呢？那位宣王殿下那里，自己说不定可以得到点机会，比如先帮宣王拿下这天下，再一步步把这大夏的天下，变成自己的！
越想越激动，许牧云仿佛找到了自己的毕生理想实现的曙光。
还好，他还保留了一分平时的冷静，很快的就平静了下来。
“天色不早了，先回客栈休息，这事还是得好好斟酌一下再说。”许牧云以极其冷静的语调对自己说。
回客栈的路上，许牧云空荡荡的左臂也是吸引了不少行人的关注，还有些小童对他指指点点的。许牧云不理睬，直接向客栈走去。
自己经历的这些大起大落，大喜大悲，物质上没有带给自己真正长久的利益和好处。但是却用一次次的巨大落差，把他的心磨砺的愈发坚强。
尤其是这次的打击，虽然对于他是个除了死之外最大的打击，但是他能够熬过来。
他能够熬过来，那在心理上，他已经成为了一名武装到牙齿的钢铁战士！
纵然苍天戏我，使我不得开心颜，但若等闲视之，有又何难之有？
一晃儿几天就这么过去了，许牧云也渐渐习惯了一只手臂生活的日子。还好是左臂，许牧云心里这样想着，也到是心情舒畅了很多。
这两天的生活，除去一些不便，竟然已是和春闱前的那些闲散日子差不多了。在客栈里一觉睡到自然醒，有一次还错过了中午的饭点。自己到郊外踏踏青，虽然这样会引来很多惊诧的目光。买坛好酒和一些小菜，和方云伟喝酒聊天。
方云伟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差点就晕过去，然后跪在许牧云面前哭哭啼啼的像个小孩子家似的，口中还不住的说着什么微臣保护不力，殿下受苦了，什么恕罪一类的话，弄得许牧云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干什么好。只能勉强笑着安慰着，然后用右手拉他起来。
后来就好了，方云伟虽然还是一脸愧疚的模样，但是已经是能和许牧云正常说话了。现在两人一起喝喝酒，倒也是轻松愉快的事。
生活平静安逸，这是很多人都追求的最终目的，这时已经被许牧云实现了，但是他不是这一类人，他是那种一生中总有一些执念一定要完成的人，若是不去完成它，他的心中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不足与失落。
今天天气正好，也不算是热，在晚春的时节里已经算是很舒适的了。许牧云也几乎是从断臂的失落里面走了出来，心境也已经调整到了一个很平静的地步。
所以他准备今天去把某些事做掉，比如说去趟宣王的府邸。
宣王府不在许牧云熟悉一些的城东，而是靠近皇城一些，坐落在皇城西边，属于那种院子里一抬头就能看见皇宫高墙的地方。
许牧云只是走到那座宅邸的不远处，就已经被人拦下了。
“王府重地，闲人勿近。”那守卫对许牧云呵斥道。
许牧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思考里出现了什么纰漏，宣王毕竟是和皇帝一宗的同姓亲王，怎么可能是像许牧云这样的小人物可以接触的到的。即使自己有这足够的见不得光的理由，但是光凭这些还是不够的。
总得来说，还只是因为他是一个小人物罢了。
“对不起，走错路了。”许牧云突然脑海里心生一计。
“速速离去！”那守卫呵斥道，脸上还满是狐疑的神色。
“马上，马上。”许牧云连忙说道，然后很识趣的就直接转身离开。
待他走了一段路了，那刚才的守卫叫来另一个。“那个人去盯一盯，有问题。”
另一个守卫立即点点头，收敛着步伐和气息就跟了过去。
许牧云其实是不知道有没有人在跟踪的，光凭他现在的这实力什么作用都没有，只能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和自己的猜测。
自己的计划其实来源于自己刚出阳关城时候，因为被岳也抓住而机缘巧合间认识了王德睿，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但总是开始了自己现在这个本来就不一样的人生。
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一次铤而走险。若是自己对人心的把握对了，那就是走上了一条自己新选择的路。但是若是自己对人心的把握不对，那么也许，要与这个自己生活了许久的世界再见了......
走到了一个胡同的路口，许牧云毫不犹豫的转了进去，然后接着就是看那条路越阴森就挑哪条路走。他对这里的道路也是一窍不通，只是光凭着感觉在奔跑。
终于，许牧云有了好的出奇的运气，在一次随意的转弯以后，面前就直接撞上了一堵墙。
这是一个死胡同，而且墙还不低，没法翻墙离开。也就是说，除了身后的路，就没有其他地方可走了。
这就是许牧云理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