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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人祸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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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美丽异常的如云红叶,在这悠长的悠长的哨声之后,却诡异地响起来噗噗的脚踏震动,如同有数头小兽在林间纵横跳跃,而红如花瓣的枫叶,也有零星受到震动,缓缓飘落,而紧接着有三个身着便装的武士从树冠上悄无声息的飘落,就如同那些树叶一般,没有半点声息。武士们虽然没有声息,但是胸前前襟、帽子上都纹着鎏金的纹路,嘴巴和鼻子都用黑巾蒙了起来,只留出一双眼睛冰冷冷地看着这世界。这才是锦衣卫自己的人——一些专注于完成见不得光的事情的杀手。
  这些人一出现,前院立刻没了声息,后院连续传来几声小厮们临死前发出的惨叫,而一声女子低低的呻吟让赵宏文的心底猛然一紧。
  虽惦记着后院的情形,赵宏文自己这边不得不立刻投入战斗。一上来,三个武士就亮出武器,向他围了过来。
  首先上来的是一个倒提匕首的家伙。常人拿刺击类武器,一般是正向拿在手里迎面制敌,这武士却是将匕首贴在胳膊外侧,倒着来。这么一来,正面攻击时,赵宏文总觉得这家伙是拿拳头砸人的一类武功,往往忽略了他的手中还有一柄匕首,这样躲闪的余量动不动就会出现偏差,往往看着似乎要躲过去了,武士手腕一翻,匕首如同蜜蜂尾巴上的刺,就在这个时候翻了出来,匕首尖恰巧就能割到赵宏文的身体。如此一来,没有几个回合,赵宏文的身上就多了几个血槽。
  第二个武士使的是一只圆环,这东西在战场上并不常见,对阵起来十分古怪,尽往手、脚还有武器的尖端位置攻击,赵宏文不得不极小心应付,因为他也看出来,那东西的攻击都是试探性的,但是一大攻击的手,套住的若是手脚,立刻手脚就会有折断危险,如果被套住的是武器,那武器十有八九也会失去控制。
  第三个武士看起来好对付得多,他只是空手赤拳,力量大而已。
  杀掉普通士兵后,赵宏文早已将手中的枪杆换成了一柄长剑,那是原来那个兵头的武器,虽不是什么上乘货色,但是倒也结实,甚至剑锋亮着一层金黄色的光,那是冶炼时加入了特殊金属的效果,一般这种剑都比普通长剑要锋利耐砍的多。
  近身战斗,长戟不太顶事,还是长剑来的比较顺手。
  试探性的攻击过后,三武士收紧了包围圈,互相配合犹如三把锁将赵宏文紧紧困在了当中,圆环武士的圆环并不只是套人手脚与武器,那圆环还可以攻击人的身体,一不小心被他砸中,虽不至于毙命倒也疼痛难忍。赵宏文大多时候在三武士之间利用他们招数上的优劣,移花接木,利用自己战斗经验的丰富,将匕首武士攻来的招式转移到拳头武士的拳头上,或用长剑将匕首挡到圆环之上,消减自身受到的攻击,三武士攻击范围一收紧,攻击频率突然就提高了,一个不小心,赵宏文被拳武士一个黑虎掏心,直击中胸腹,口中一甜,腾腾腾倒退了五六步方才停下来。
  不行!必须先对拳武士下手。这家伙力量最大,被他击中,自己身体状况会越来越差,很难再继续缠斗下去。
  虽然看起来武士并不止这三个,但是赵宏文压根就没想过“失败”两个字。战场上,失败了就是死人,而面前这场战争,即便失败了那也是胜利!因为无论如何,后面都还有那个带着冷笑的锦衣卫李子涛!
  从数量上,他们赢了。但是,就算拼死也要抗争一番,因为就算要让他成为阴谋的一部分,这阴谋也要阴谋制定者付出相应的代价!至于这代价值不值,那不是他赵宏文考虑的事情,而是等一切阴谋被揭开、曝光在阳光底下的时候,那些在阳光底下的人们去品评这代价是值还是不值!
  战场上又何尝不是如此?
  心念电转之间,赵宏文长剑如蛇,击退攻上来的圆环,让开拳战士迎面而来一记“得寸进尺”,一脚扫在拳武士的腿上。赵宏文征战多年,大多打斗都是在马背上,马背上的战斗有时候不靠下盘,因为马镫本身没有重量压着就很难提供稳定的发力点。赵宏文这一扫拳武士自然硬抗了过去,以他身体而言,这种程度的横扫简直跟挠痒痒无意,而赵宏文之前的横扫也大多没有奏效,反而险些让他失去平衡,这一下拳战士自然也认为双方相安无事。
  赵宏文脑海中一闪,只当拳武士就是蹲在地上的一头马,就在扫完拳武士无功而自己身体就要失去平衡向后面倒下去时刻,脚尖一伸,狠狠勾住了拳武士的腰带,那东西跟马系马鞍的地方何其相像。有了这借力点,赵宏文便如同系在了拳武士的腰间,没有按照原本的轨迹想向后倒下去,而是抡出一个大圈,在空中划出半个弧形,被甩到了拳武士的身后。而拳武士本能的不想摔倒,只能硬扛着让他将自己身体甩了过去。
  匕首武士照例在赵宏文的身上划了一道血槽,可这回距离估算有误,只是破了皮肉,根本没有什么大碍,可是赵宏文这一下获得的位置却是极佳,在空中,他身体团成一个球形,及至被甩到拳武士的背后,长剑如同毒蛇般再次吐出,直挺挺刺进了拳战士的后背!
  三武士根本没想到还有这种打法,拳武士一声惨嚎,倒地气绝,而匕首武士和圆环武士微微后退,一面剧烈呼吸着一面戒备着赵宏文再次的进攻。
  赵宏文落地,兀自喘息着。一番激斗,余下站立的三人尽皆受了伤。那两名武士身着黑衣,自然看不出来,但是地面上点点的鲜血却掩盖不了他们也受了伤的事实。
  赵宏文眼角一跳,他没来的及高兴斩杀了一个武士,后院两个黑衣武士夹着一个女人,从角门中穿了出来。
  那是尹氏。
  尹氏的双腕、双腿已然断了,软软地垂着,面色苍白,看见赵宏文,连微笑的力气都已经消失了,只眼睛望着他,淡淡的眨了一眨。
  赵宏文一声“啊!”的怒喝,整座山林都在颤抖。怒喝中饱含着不甘和愤怒,将原本就有些惊疑的受伤圆环武士和匕首武士镇住了,在他们眼里,那是一头战场上的雄狮,面对这样的豪气,唯有仰望,因为那是锦衣卫从古到今根本不可能企及的一种威严。
  吼声中,雄狮动了,向着那曾经的红粉佳人冲了过去。那将尹氏夹送出来的武士惊恐地向两边逃开,尹氏如同一片毫无力气的枫叶,颓然坠落,然而在她坠落在地之前,赵宏文旋风般将她抱起拥在了怀中。
  而风驰电掣之前,一柄剑光流星般闪过,带着惊天的力道,从匕首武士的前胸偷穿而过,去势未尽,直到钉入一株碗口粗细的树干上。
  “我们走。”赵宏文对着怀着的尹氏低声说,尹氏已说不出话,眼睛微弱地眨了两眨。
  斑点的阳光中,赵宏文腾空而起,向着空中伸展的一支老树干飘了过去。老树干穿透了尹氏的心口,也同时穿透了赵宏文的胸口,原本点点滴滴的血流变得多了起来,从两人白色衣袖上掉落凡尘。赵宏文将脸庞贴在美丽的容颜上,用手紧紧抓住那一双纤纤玉手,尽管它们不会再有任何回应。
  风起了,阳光中数点枫叶飘落,宛若秋后的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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