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圣索德孤儿院

　　作为一个义务教育出产的社会人，马太自认为数学还行，教堂的运作有太多不合理。
　　诺兰镇属于联盟归属但却不是教会在管，这个小镇是交由家族代为打理的。
　　那些眼中只有利益的家族怎么可能把钱花在一群孤儿身上。
　　再加上老修士枯木逢春一般的恢复活力，马太怀疑他暗地里在做什么不好的交易。
　　穆鲁克斯修士有自己的秘密索里德当然有所感觉，不然他要如何抚养这么多孩子？
　　索里德是信任穆鲁克斯的。
　　不过马太有一点说对了，索里德的确很想离开这里，早就想了。当然不是说不喜欢孤儿院的大家，也不是吃不消孤儿院的辛苦。
　　这个特殊的家庭带来的束缚就像是一座笼子拘束着少年让他动弹不得，让他难以看到自己该有的未来。
　　穆鲁克斯修士曾经和他说过，等到他成年他就可以离开了，去做任何他想要做的事情。
　　可一旦他走了，圣索德教堂该怎么办？
　　圣索德教堂是什么时候成立的并无人知晓，只知道是穆鲁克斯修士的到来让这家教堂从荒废一点点变成现在的整洁明亮。
　　是穆鲁克斯修士的独自坚持才让依靠这家教堂生活的孩子们能有一个安定的居所。
　　索里德他们是第二批孤儿，在他们之前的两个孩子早已成年离开教堂。索里德被捡回来的时候襁褓里什么都没有，遗弃他的父母没有留下他名字甚至是任何信息。
　　索里德这个名字是穆鲁克斯取得，发音和他们的教堂相似。
　　穆鲁克斯修士年纪已经很大了，可联盟的办事效率却不会因为老人的疲惫而提升。
　　助手的申请一直没能下来，因为没有补助，帮忙的志愿者没办法呆上太久。而现在不只是助手了，关于继任者的申请也已经递交上去。
　　战乱过后艰难结成的联盟有太多事情要处理，对于这样一个孤儿院得不到太多关注也是可以理解的。
　　战乱消耗了人族国度大量的人口，无论是后勤生产线还是急需补充的军团都急需新生血液的补充。
　　人们已经习惯了早些成熟，事实上14岁的少年已经可以在冒险者工会找到一些能接手活儿了，尽管联盟禁止16岁以下的少年参与战斗。
　　这样的社会让孩子们普遍比较早熟。
　　索里德早已开始分担教堂的工作，在他有意的分担下穆鲁克斯修士肩上的压力已经减轻了很多。
　　索里德无意识搓着自己有些发粘的表皮，眼睛瞧那片飘过窗户落在他床前的羽毛。
　　“秋天了，雨季快来了……得找些木材去修一下屋顶漏水的地方。”
　　清水洗掉了身上粘乎乎的感觉把最后一点怪味道冲掉，索里德站在井边眼睛看着四周打湿的菜苗有些心不在焉。
　　溜开的乌云让阳关照射下来，索里德有些疲惫的蹲下趴在井沿，双手抓紧了那个坠在脖子上的十字架。
　　路过院子孩子发现了他，于是啪嗒哒的跑过来。
　　那是一个脸上带点雀斑的十来岁的小姑娘，扎着两股麻花辫，长长的头发在身体两边晃来晃去。
　　“索里德，索里德！快去前厅帮一帮克莱儿姐姐吧，那个烦人的家伙又来了！”女孩儿跑到面前夸张的手舞足蹈。
　　“烦人的家伙？”索里德擦干头上的水把毛巾挂在肩膀上，“又是那个吟游诗人吗？”
　　比索里德大一岁的克莱尔是孩子们的大姐，对于一些后来的小不点来说甚至是类似于母亲的存在。
　　今年15岁的克莱尔喜欢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穆鲁克斯修士的严格使得克莱尔严谨、礼貌有教养。
　　再加上15岁女孩自身花苞初绽的美，很容易的就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就比如那个近几天在小镇上逗留的吟游诗人。
　　作为男生中最大的那个索里德如同他所需要做到的那样在关键的时刻不做分毫退让。
　　系紧裤带的动作中男孩触碰了一下后腰那里。
　　在那个位置绑着一把没有护手的小刀，刀刃用的是一把冒险者碎掉的废刀，手柄是自己做的。
　　男孩在心里给自己打打气，然后毫不犹豫的跑去了前厅。
　　很多人都会有着欺负弱小的劣根性，孤儿们理所当然的是那个相对弱小的群体。
　　从男孩赤裸的身体上那些零碎的伤口可以猜测到他的那些笨拙的守护。
　　‘人已经不在了哦。’马太先一步扫描了前厅。
　　克莱尔看到索里德跑过来，温和的脸色变得严厉，“索里德！去把衣服穿上，天气已经很凉了！”
　　如马太所说的那样前厅并没有看到那个死缠烂打的烦人家伙。
　　穿着黑色的修士服，穆鲁克斯修士也在前厅。
　　“索里德，这里没事了。莉莉，是你去找索里德过来的吗？真勇敢。”
　　索里德躲开目光不去和穆鲁克斯对视，他看向克莱尔发现女孩儿眼圈有些泛红。
　　烦躁的情绪一下涌出，“那个混蛋做了什么吗？”
　　“不，没有……”话说到一半，克莱尔鼻子一酸泪水溢出眼眶。
　　索里德于是没有再问，只是手掌已经握紧。这个疯小子做了什么决定似乎只有马太能感觉到一点。
　　“啊~这个的话，虽然抱歉但我必须得承认，是我弄哭的克莱尔。”教父仿佛知道索里德在想什么。
　　听到这话索里德抬起头难得的对上了穆鲁克斯的眼睛，“为什么？”
　　“你也知道镇上很多人都找到我，希望能给我们的小姑娘找到合适她的丈夫，事实上我们的小姑娘也已经长大了。尽管我也舍不得，但我们不能不去考虑这个问题。”
　　“当然也不一定非得嫁人，但我可不允许我带大的孩子去一些乱糟糟的地方工作，也绝不允许你们和那些纷争不断的贵族扯上关系。”
　　克莱尔只是哭，却也不抹眼泪。她装作话题和她毫无关联一样，抬起头继续催促索里德，“快去把衣服穿上……”
　　索里德没有动，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莉莉缩到索里德的背后，克莱尔很少会像这样流泪这让她有些不安，看着克莱尔哭她也有些感觉鼻子酸酸的。
　　克莱尔总算知道了这个话题难以绕过。
　　她伸出手抓住了穆鲁克斯的衣服，却又像手上使不出力气似的难以握紧，“我哪也不去，克莱尔哪里也不去……我就呆在这儿，我还得照顾大家……”
　　“唉，傻女孩儿。神职人员可是很辛苦的。”
　　“我哪也不去……”也没有更多的说辞，克莱尔就只是重复着这句话。
　　“别皱着眉毛索里德。你的笑容呢？只有笑容才能驱散阴暗。克莱尔不会离开我们的，你先去把衣服穿上。”穆鲁克斯示意索里德先离开。
　　“莉莉，我们先到外面去。让克莱尔冷静下。”在莉莉跟着一起哭出来之前，索里德拉了她一把把她带出前厅。
　　送莉莉回房间的一路上，女孩难得的安静，直到走到门口她才出声，“索里德也会离开吗？”
　　索里德摇摇头，不知道是在否定还是单纯表示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试着换个话题，“汤姆呢？”
　　“他功课还没做好。”莉莉说着想到那个磨蹭的家伙做功课的样子皱皱眉头，汤姆要一只手把玩着他那只木头鸟另一只手才肯去些今天要练习的字
　　“去吧，别想这么多。”索里德轻轻推了她一把。
　　“可你还没回答我……”
　　看到女孩崛起的眉毛，索里德终究是心软了，莉莉和其他孩子比起来有些不一样，她是自己捡回来的，“我会保护你的，看着你直到成年。”
　　“只到成年吗？”
　　索里德被女孩的不依不饶逗乐了，“……那就看着你直到变成老婆婆？”
　　“唔呃，莉莉才不要变成老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