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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马为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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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落西头,早前聚集群臣的太极殿终归平静。
  自宣遗诏开始,杨骏便觉得如入云端一般,飘飘忽忽,好不真实。待百官觐见,国丧事宜、宫中内外诸事处理完毕,杨骏倚凭几而坐于西堂堂内之时,方才寻回几分真实的感觉。左右黄门奉上清水,杨骏徐徐饮用,更觉得神清气爽。
  “征北将军杨济求见!”
  杨骏正逢盛喜,家弟求见,共享喜悦,岂有不见的道理。于是大手一挥,命左右黄门传令让他进来。
  “延征北将军杨济入!”
  蹬蹬蹬蹬….自殿外快步步入一人。
  杨济立于堂中,施礼相告:“弟拜见长兄。”
  见其弟,杨骏喜色更甚,吩咐左右取醴代水,颇有今夜要与杨济一醉之意。“舍弟何须多礼。今日愚兄成蒙圣恩,武帝不弃,擢于太尉,以辅新帝。实为大幸,卿吾二人今日定要饮个尽兴。”
  杨骏一挥手,示意杨济以上座。
  杨济跪坐于席,直身作揖,“恭贺长兄擢为太尉,辅政监朝。”欲要多言,逢此时,黄门取斛捧盏,跪于其前,欲斟醴。
  杨济摆手,挡开酒盏,面冲杨骏再作一揖,接言:“但国当新丧,丧期三年,服丧卅六。天下之人皆须着素服,摘冠缨,禁娶禁丧禁作乐,需斋戒,食素戒荤,无乐无饮。为民如此,为臣者更宜如此。长兄贵为太尉任辅政之职,当为百官之表,天下之法,怎可行此失体之事?”
  听闻杨济所言,杨骏面色骤变,待其言毕,脸上已是隐隐有一丝愠恼之色。奈何杨济所言,字字在理,句句合乎礼法,杨骏无处发作,只得面色阴沉道:“舍弟所言甚为在理,今日之酒改日再饮也罢。观卿言行,此番求见定非但为贺喜一事,若有他事亦并称矣。”
  杨济起身又作一揖,未开口,却看向杨骏左右。杨骏心中了然,命左右黄门郎及奴婢退下,方才开口:“言乎。”
  “武帝以国事付兄,实谓兄之信。今武帝宾天,兄蒙圣恩擢于太尉,位列三公,八公之首。实以兄长竭心尽力佐之新帝,助帝定朝堂安天下。然士卒从宗室,百官从门阀。兄虽贵为太尉,领天下军务,然实为文代武职。若凭一己之力,恐为螳臂当车,天下难服兄也。”
  闻此杨骏面色转缓,心中所想:其弟所言听上去冠冕堂皇,实则不过是其恐吾独专大权,不分权与家兄弟。心中有数,杨骏脸上又露笑意,缓声笑语:“弟莫患愚兄独揽大权,不念往日手足之情,屏卿与二弟于朝堂之外。今天下皆欲从己意,舍弟所欲言之即可。”
  见自己的兄长如此冥顽不灵,杨济无奈轻叹一声:“嗟乎,兄误吾之意矣。今朝堂之上非巧言令色、去就之臣皆不服兄兮。弟以为,若家兄征大司马司马亮公入,退身避之,门户可得免耳。若兄一意孤行,不尔,行当赤族。此之为二兄(杨珧)与吾皆此谓也。”
  杨骏大怒,破口大骂:“汝今来是专故以辱吾?吾之所为尚轮不到汝指手画脚!若无他言,汝乃退也,勿触吾之晦也。”
  面对兄长的怒骂,杨济也不恼怒,仿若听不见杨骏的斥责之语,巍自不动,接言道:“今满朝文武皆知兄长所为,恐有兄一人尚蒙于鼓中。兄尚且不知,百官在窃何以论卿,皆言卿之行为实为盗国之举。”
  此言一出,杨骏面色已是忽红忽紫,右手一掌,拍案而起,手指杨济,语结道:“汝,汝,汝...汝怎敢在此太极宝殿曰此大逆不道之言!汝若敢再多言,莫怪为兄不念手足之情,以国法待汝。”
  面前的兄长已如癫狂之状,杨济哀叹一语“嗟乎”,心中明了其兄已入歧途至死不愿悔改,多说无益,只得起身拱手作揖,转身向殿外走去。
  见杨济当真没有一句阿谀之词。杨骏当真是火冒三丈,气火攻心,一把抄起桌上酒杯便向杨济掷去,口中大呼:“气煞吾矣!气煞吾矣!”
  此时杨济早已退至殿中,二人之间距离已有数丈。杨济仅仅略一闪身,便避开飞来的酒盏。“咔嚓”一声,酒盏落入空处,碎为三瓣。
  一击不中,杨骏愈发气结,抬脚猛踹,一脚又将案几踢翻,竹卷册本散落一地。
  这一顿,杨济似乎又想起什么,停下又语:“弟尚有一语未言。”
  “不允!不允!”
  杨济自顾道:“中书监华暠实为正直忠义之臣,实当委重。若非如此,百官不服,私必曰兄有嫉贤妒能之意。”
  言未毕,杨骏已高声冲殿外呼喝:“来人兮!逐其出!”
  左右黄门快步走入殿内,一左一右轻拉杨济衣袖,口中轻语:“大人速行也!大人速行也!”
  杨济一挥衣袖,荡开二人的拉扯,转身兀自离殿。
  太极殿外,正有三人翘首企盼,见杨济出,快步迎上前去。此三人分别是:河南尹李斌、御史中丞傅咸、中书监华暠。迎至杨济身前,三人同时作揖,杨济一一还礼。
  李斌年最幼,也最为沉不住气,加之本是杨氏子侄,故而率先问:“叔父何意?”其实看杨济之状态,另二人大体已知,杨济之谏恐怕收效甚微,这杨骏怕是要一意孤行了。
  果不其然,杨济轻摇其首,叹呼:“嗟乎!”听此言,李斌也已知晓杨骏是何意,亦不由顿足叹息。
  傅咸曰:“但征还,共崇至公,便立太平,无为避也。夫人臣不可有专,岂独外戚!今宗室疏,因外戚之亲以得安,外戚危,倚宗室之重以为援,所谓唇齿相依,计之善者。奈何卿兄意已决,固不可。当务之急,宜善图将来大难,该奈何兮。”
  杨济点头,以示赞同。
  一旁华暠垂手而立,一副颓色地说道:“恐吾已祸矣!”
  杨济曰:“中监令莫慌,吾已向兄言明,卿乃国之重臣,且忠直又能。若其心为国,定当用卿,若非,吾等定将以死进谏,保卿一家之安。”
  李斌、傅咸亦拱手附和:“定当以死进谏。”
  闻此言华暠依旧眉头不展,但口中言:“吾在此谢过三位!救命之恩,无以为报!”顿了一顿,又言,“但此一切皆是吾之过也,若时吾不信其言,不以遗诏与之,后之事则皆不生矣。究竟此犹吾之罪,吾当受罚兮。”
  众人开口劝曰:“人焉能知未来之事?”
  华暠还想多说什么,却听闻身后传来脚步之声。两黄门手提宫灯,引一人往太极殿而来。此人身负筒袖铠,外着丧服,腰佩环首刀,见华暠、李斌、傅咸三人拱手作揖:“司马越见过三位大人。”再向杨济施礼,“见过将军!”
  四人一一还礼,杨济问曰:“不知卿此时前来,可是有事欲禀?”
  答曰:“今夕吾当值,太尉有请,臣亦不知所为何事。”
  “哦?”杨济闻此,略显惊讶,有事相商为何不找二哥,却相邀二哥属下前去。莫非舍兄已有悔意,方才邀司马宗室一谈?亦或是?
  见杨济沉吟不语,傅咸曰:“既有要事,吾等则不误矣。”言毕,拉了一下杨济衣角,四人拱手离去。
  见四人渐行渐远,司马越伫立而视,眼中似有所思,良久,方才对身前黄门言:“领路。”两黄门遂快步领司马越走进太极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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