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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禅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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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记错的话,从你投靠周太祖那一天开始,太祖一直待你如亲子,每次出征,都把你带在身边,谆谆教导。太祖即位当皇帝时,任你为禁卫军长。当时父皇任开封府尹,太祖特别把你安排在父皇的麾下……”
  还没等柴宗训说完,赵匡胤已经羞愧得低下头去。
  “父皇即位,把你当作心腹,作为身旁的重臣,最后又任你为殿前司都点检,掌控亲卫军……”
  赵匡胤忍不住挥涕说道:“太祖和世宗对我恩重如山,我赵匡胤永世不忘!”
  柴宗训继续说道“你知道就好。既然你想做皇帝,今日我就把帝位禅让给你。”
  还没等自己说完,赵匡胤居然痛哭起来:“我本无意皇位,是手下的将士胁迫兵变,我不得不接受黄袍加身。”
  柴宗训见这赵匡胤真应该去拿个奥斯卡小金人了,自己仗着年幼卖萌装傻,哪个有他这演技?如果他自己不想当皇帝,部下还能逼迫不成?
  虽然赵匡胤在历史上有雄才大略,但自己现在不压榨他,以后就没机会了。
  柴宗训冷冷地浅笑了一下说:“好了,一切我都知道了。现在我想知道的是你做了皇帝后,你会怎么做?”
  赵匡胤便说:“我已立下誓言,定不会让太祖世宗失望。”
  柴宗训知道已经没必要再多说了,看了看众位大臣,见大臣们正在看着自己和赵匡胤的对话呢。于是展开诏书,一句一句的当众宣诏:
  天生蒸民,树之司牧,二帝推公而禅位,三王乘时以革命,其极一也。……咨尔归德军节度使、殿前都点检赵匡胤,禀上圣之姿,有神武之略,佐我高祖,格于皇天……,应天顺民,法尧禅舜,如释重负,予其作宾,呜呼钦哉!祗畏天命。
  一篇文言文,尽是些华丽的辞藻,读得柴宗训差点岔过气去,好不容易读完了,把诏书递给赵匡胤。
  这才算完成了禅位仪式,应该臣子们要向新皇帝表忠心才是啊。
  赵匡胤接过诏书,正欲登上御座。却见范质跨前一步,对赵匡胤说:“点检既已以礼受禅,希望善待世宗妻、子,不要辜负了先帝旧恩。”
  赵匡胤许诺到:“匡胤定当如此。”
  赵普见大事已定,怕又出什么幺蛾子,赶紧出言。
  “臣有本奏。”赵普也没法再和赵匡胤交流,只好按照昨晚和赵匡胤谋划的结果行事。
  “呈上来,你先说说看。”赵匡胤很快就进入角色了。
  “我朝承于周,皆以孝立国,今闻陛下逊位,陛下祖上为柴姓,其父柴荣改姓为郭,臣常听闻世宗郭荣不能祭祀祖先偷偷难过,臣建议,恢复其柴姓,使其可以尽孝。”赵普为了使郭宗训改姓也是煞费脑筋,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尽孝作为改姓的借口。
  “众位爱卿以为呢?”赵匡胤问到。其实根本就没人反对,且不说他登基之前就已经把众人搞定了,而是这事跟其他人没什么关系啊。
  “臣附议。”没有一人反对,当然也有人看出了其中的门道,比如三位宰相,已经保住幼主和皇后的性命,也不想节外生枝。
  “你也没有意见吧?”赵匡胤问旁边的柴宗训。
  “谢陛下隆恩。”柴宗训赶紧谢恩。
  “好,此事准了。”赵匡胤拿起朱笔在赵普的奏本上画了一个圈。
  赵普见状,看来陛下和柴宗训已经商量好了,大致节奏还是按照商议好的来发展。自己赶紧抛出第二个议题。“臣建议给幼主重新确立身份,以消众人疑虑。”
  柴宗训之前是后周皇帝,现在禅位下台了,最好重新定位他的位置,大家也好知道怎么待他,到底以庶民、幽禁、王爷,或者还是穿龙袍的天子?甚至有人想到:难道是让柴宗训当太子?
  “这个就由朕来独断一次好了,以免以后有人说上奏之人其心不轨。”“那就封周郑王吧,食邑万户,实封三千户。就番房州。”
  柴宗训听后两眼放光,居然食邑万户,可是万户侯了啊,历来只有得大军功者才授,连赵匡胤登基之前都没获得过。这么是莫大的荣耀,不过想想自己之前是皇帝,现在不过食邑万户而已,也就没什么好激动的了。
  既然赵匡胤定下了基调,大家就不怕说错话了。
  “陛下,臣以为不妥。”赵普继续进言。
  “有何不妥?”赵匡胤也疑虑。
  “食邑太多,财物结余,恐生异心,或被人安上莫须有之罪名。”
  “朕信得过郑王。”
  “那陛下子嗣后代,信得过郑王呼?而郑王子嗣也忠心可信呼?”
  “这事就这么定了,我说的算。”赵匡胤知道柴宗训活不过二十,所以根本无后顾之忧嘛。钱财乃消磨志气的毒药,只要柴宗训不醉心于权术,闹翻了天,也逃不过自己掌心。
  柴宗训见自己才禅位,赵普就来削减自己利益了,如果刚才禅位之前不打压赵匡胤一番,那自己不是要被幽禁了。
  “那小符皇后如何安置?”赵匡胤见没人反对自己,就抛出第二个议题。
  这下大臣们更把握不准风向了。
  其中牵扯到一段旧事,那就是大符皇后符金玉还未出阁之时,大家都知道赵匡胤喜欢符金玉。可惜被周世宗柴荣抢了先,而小符皇后符金环长得跟符金玉相似,现在正死了夫君,难免赵匡胤不动心思。所以大家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那就先休息一下,大家先讨论讨论,找出个妥善法子来。”赵匡胤带着柴宗训到后殿去了。
  “你猜他们会讨论出什么结果来?”在后殿,赵匡胤问柴宗训。现在赵匡胤完全把柴宗训当做自己儿子看待。
  柴宗训又想起赵匡胤在殿上手足无措的样子,便也好笑,一点不像历史上的那个宋太祖嘛,便也对他失了惧意。
  “出家。”
  “还有呢?”
  “软禁。”
  “还有呢?”
  “改嫁。”
  “改嫁?前朝的皇后谁敢娶?”
  “你说呢?自然是本朝的皇帝了。”柴宗训嘿嘿一笑,看着赵匡胤。
  “嘿,你胆子还真是大了,讨打。朕没那个想法,朕之前是喜欢你母后,可并不是因为她的容貌,所以她们两长得再相似,小符后也不可能走进朕心里。”
  经过这玩笑似的交谈,两人的关系拉近了许多。
  赵匡胤让宦官送来早茶。边喝边谈。
  “那就让二娘跟我去房州吧。”柴宗训喝了一口,暖暖身子。满嘴的茶叶末,宋朝的茶叶,不似后世,宋朝的茶叶是碾成沫煮出来的,加入各种调料,一股怪味,就像喝汤一样,远不如后世茶那么醇正。自己把炒茶做出来推广一番那银子是不是大把的啊。
  “嗯,这确实是一个办法。”“你真的甘心,就这么退了。”
  “不甘心,如果陛下让我去这普天之下游历一番才甘心呢。”柴宗训趁机提出要求。
  “好,朕派一队侍卫专门护送你。”
  “那我没钱了怎么办?”
  “你可以找人借嘛,或者乖乖回封地,等食邑收上来了再去游玩。”
  “借了还是要还的啊,要不,陛下帮我还?”
  “好,好,好,你打了欠条,盖上你的王印,就由朕来帮你还。”赵匡胤心情大好啊,连说三个好。
  “那就说好了,我们拉钩。”柴宗训发挥其小孩的优势——卖萌。
  “好拉钩。”柴宗训感到这手指粗糙无比,却又勾着有力,应该是长期拿武器造成的。一大一小两个手指钩在一起,算是达成了一项契约。
  柴宗训见已经争夺到了自己要的自由,也有心成全赵匡胤,毕竟他做的更好。“陛下对宗训这么好,我见陛下荣登大宝,却没听见那些大臣祝贺,我再帮你说几句好话。”
  赵匡胤终于高兴起来,这是意外之喜了,许下这么多承诺,就是怕别人说自己不是继承正统。
  柴宗训被赵匡胤拉着返回大庆殿,应该是怕时间呆久了怕自己反悔吧。
  赵匡胤和柴宗训离开大概半个时辰又回来了,对于小符后的处理意见,朝臣们还没讨论出一个结果。
  赵匡胤见大臣们讨论出了四个意见,跟柴宗训猜的一样。
  魏仁溥为代表的建议把小符后出家。
  范质建议软禁。
  王溥建议出嫁。
  赵普建议跟着跟着柴宗训去房州。
  赵匡胤见自己的宰相和心腹们意见不一致,而且各有各的理由。既然各自为政,以后就好方便自己分化拉拢了啊
  因为安置小符后这件事,和大家也没有利益之争,所以平时结党的人,不知不觉就团结在了一起。其实这件事根本就没必要拿到朝堂上来讨论,赵匡胤完全可以自己做决定。
  通过这事,赵匡胤对即将想推行的中书、枢密、三司制度更加有信心了。
  这时,出现了一个不同的声音。
  “陛下,臣建议,让小符皇后去给先帝守陵。”吏部侍郎陶谷提出了新的建议。
  柴宗训知道这个陶谷就抢先拟好禅位诏书,让小符后盖印的那个陶谷,最后把诏书送给了赵匡胤。史书上记载,陶谷品行卑劣,善于钻营,见风使舵的本事一流。
  本来禅位诏书由礼部来拟,或者由参与篡位的心腹们来拟,但赵匡胤手下都是武将,干不来这活,而礼部却要得到自己命令才会拟诏书。所以被他抢先一步,抢了头功。
  而他提出让小符后去守陵的建议,却是一条毒计,为先帝守陵,确实是历朝以来都有的规矩,可一般都是犯事的妃子、宫女才会被罚守陵,守陵比关冷宫还受折磨,而且妃子守陵也是轮流制,现在就小符后一人,那是要她在皇陵孤老死去。
  柴宗训母子失败了,所以没被杀头就已经是君上仁德,贬去守陵也是受恩了。别人确实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赵匡胤心想,要不是事先和柴宗训商议了一番,怕是真有可能采用此计。一来能解决问题,二来不伤名望。
  “符皇后,乃先帝的皇后,也是郑王的生母,郑王年幼,正需要人教导,朕不忍他们母子分离,就让符皇后也去房州吧。”“赐符金环为周太后。”赵匡胤独断朝纲做了主。
  但赵匡胤心里却在想,这个陶谷,没接到安排就已经私下写好禅位诏书,背叛了大周,来讨好自己,以后遇到别人对我赵匡胤心怀不轨,他难道就不会像今天一样趋炎附势,背叛自己吗?虽然文章写得好,心思机灵,做人却是卑微、奸诈,如此无德之人自己以后一定要严加提防,看在这次拥立之功,先给他个甜头,日后再收拾他。
  “郑王、周太后,迁居房州,以奉周祀,行周正朔,车骑服色一如旧制。”赵匡胤直接就口头下了旨,然后又补了一句“郑王年幼,允其游历各州求学,所需之资,可先佘之,朝廷补给偿还。”
  这可以一份巨大的优渥啊。史上最自由的亲王诞生了。
  “谢陛下隆恩。”柴宗训赶紧谢恩,生怕再出篓子。
  既然赵匡胤答应自己的条件做到了,那么是该自己表示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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