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火了

　　赵原兴高采烈的回到家将银子献宝似的给了赵国成，二两银子在这个穷山村可是一笔很大的数字，小半年的收成。随后又拿出一葫芦酒的说道：“爹，你看这次我们挣了二两银子，刨除成本也能剩一多半，我买了一葫芦酒，一会我陪您喝点！”
　　“是你小子馋酒了吧？”赵国成笑骂道，他年轻时当过兵，后来回了村，由于身体落下了残疾，行动上受到影响，这些年日子一直过得很苦。
　　“哪能？这是孝敬爹的，只是爹喝的高兴了，顺便听爹讲讲当年故事。”赵原笑道。
　　赵国成摆了摆手，说道：“以前的事说它作甚！你跟我我说一下今天火柴的事！”
　　“哦，是这么回事，……”赵原将过程说了一遍。
　　赵国成听完，单手捋着胡须沉吟着没言语。
　　“怎么了爹，有什么问题吗？”赵原不禁好奇的问道。
　　“不简单啊！不简单！”赵国成连说了两个不简单，随后又问儿子：“小原，今天整个过程你都在场，有没有发现其中有什么蹊跷？”
　　“什么蹊跷？没发现啊！”赵原摇摇头道。
　　“呵呵，你心眼实没发现也是正常，但我觉得陈恒这孩子不简单，第一是他出于安全的原因让钱掌柜跟他到大院另一侧看货，这看似合理其实暗藏玄机，如果钱掌柜没跟上去，这桩买卖肯定谈不成，火柴也就不用拿出来，省去了一番口舌不说，也能说明这个钱掌柜进取心不足，没有魄力收购他从没见过的火柴，这也是陈恒的一次试探，还好钱掌柜当时跟上去了，但他却失去了主动，往后面便是处处被动。
　　第二这次火柴全部成本最多一两银子，我想这点陈恒早就算出来了，但是当钱掌柜出价一百五十文一封的时候，他却说只卖一包，也就是十封，为什么？原因有两个，其一是故意用一包火柴来试探钱掌柜的收货能力，如果是一般人可能就会先进一包卖卖试试，而不会全收，再有就是卖一包这次成本回来了，同时婉拒对方价格，拒绝却不强硬，高利却能坚持！
　　把剩下的卖给其他商行，到时候如果卖的好，这些商行相互竞争，价格会抬的更高！由此可见这孩子不简单，退一万步讲，就算所有的商行都不收，他也有别的办法！”
　　“他能有什么办法？”赵原不解的问，他心里最担心的是所有商行一起压价，到时候不卖都不行。
　　“还有一个最麻烦的办法，就是沿着官路一直向东，一路卖到登莱或者向北卖到临朐青州，或者向西卖到泰莱，再或者向其他方向，反正不到最后他不会用这个法子。”
　　“对啊！为什么不到最后不用这个法子？这个法子不是挺好吗？价格肯定比现在还高。”赵原追问道。
　　赵国成笑道：“说你心眼实你还真是，往其他方向别看价格高了利润多了，但现在世道不同了，山贼强盗、流民乱寇多如牛毛，这个法子太危险，所以不到最后一般不用。”
　　赵原恍然大悟道：“哦！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道道！”
　　赵国成点点头，最后还不忘嘱咐几句：“好了，我看陈恒是个厚道孩子应该错不了，以后好好跟着他干！再挣上几次，年前差不多可以把事办了。”
　　赵国成说的事当然就是儿子的婚事，赵原听了顿时咧开嘴嘿嘿的笑了起来。
　　赵国成看着傻笑的儿子，自己也乐了，不过他还有个疑问没说出来，陈恒怎么突然开窍了呢？不应该啊！陈恒是他看着长大的，怎么突然变化这么大？难道真如传言那般，是天上的神人下凡？
　　不得不说赵国成分析的有一定道理，如果陈恒在场一定会汗颜，当时他也没想这么多啊，只是多年的安全意识养成的习惯而已，再加上火柴作为更先进的事物，更代表着先进的生产力，不愁没有销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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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了吗？原来陈恒傻了这三年是魂魄被神仙叫了去学艺，现在学成归来！”
　　这句话在很短的时间里便在村里暗地里流传开来。
　　这个时代科技落后，鬼神之说更容易被人们接受，所以关于陈恒跟神仙去学艺的传言一出，大家便纷纷认同，而陈恒听闻后心里不禁感叹这些人的想象力，随即呵呵一笑并不解释，这倒是好事，倒是省去了许多麻烦，要不还真没法子解释。
　　这几天由于新加入的户数很多，可把陈恒累的够呛，一家一家的教制作方法。除此之外还得抽空烧制红磷，直把他忙的昏天黑地只恨自己分身无术，最后他想了个办法，就是让新学会的人去教后面的，这样他才稍微轻松了些。而赵原、栓子他们在别人尊敬的眼神中跑前跑后，也过了一把当先生的瘾。
　　一时间白塔村的农户们热情高涨，一扫之前死气沉沉的模样！这一切都是一枚小小的火柴带来的改变。
　　与此同时，济南府城某处大院，家境殷实的李成睿是今年新考中的举人，此时他正坐在堂屋之中读书，但有些心不在焉，对于往日里吸引力巨大的书本，如今却没了兴趣。
　　他干脆把书一放，拿起桌上的火柴，心中不禁感叹，这小东西真是太神奇了，轻轻一划就能点着火。
　　“李兄在家吗？”门外传来一声呼唤。
　　李成睿把手里的火柴放在一边，赶紧起身开门。
　　“是张兄啊！快快请进！”
　　来人正是他同榜录取的同年张以敬，随后将张以敬请进屋。
　　张以敬笑道：“如此瑞雪美景李兄怎么没出去踏雪赏景？到时说不定会才思泉涌作出几篇锦绣文章来！莫不是得了新奇的雅物？”
　　按照以往的惯例大雪过后这些文人才子必定相约赏雪，而且一连好几天，这次也不例外。
　　“这不是打算在家苦读一番准备明年的春闱！哪里有什么雅物？奇淫技巧而已！”李成睿笑道，说完一指桌上的火柴。
　　“李兄如此上进来年必定金榜题名！咦？这是？”张以敬看着火柴，疑惑的问道。
　　“火柴！据说从外地运来的，虽说名字不雅但还算是新奇。”李成睿介绍道。
　　“新奇？”经过一番尝试，张以敬拍了拍身上精美的荷包道：“火柴竟然如此方便！有此奇物想必这火镰荷包就不能带了，否则必会引来其他同年的耻笑，敢问李兄这火柴何处所得？”说罢将火镰荷包收了起来。
　　这荷包里面装着火镰、火石、火绒等一套取火工具，有钱有身份的大都佩戴裹金镶玉制作精美的火镰荷包，就像后世佩戴手表一样，完全是装饰物。
　　“钱氏商行，每盒作价六十文。”李成睿答道。
　　张以敬闻言再也坐不住了，客套几句便起身告辞匆匆离去，甚至连去大明湖赏雪都顾不得了。
　　同样的事情在济南府其他地方也在发生着。
　　火柴在济南府火了，这点陈恒不知道。出乎他的意料，火柴竟然先在读书人当中火了，这并不是读书人接受新鲜事物强，而是怕人笑话这么荒唐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