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这就是磷矿石

　　距离他们的目的地三台镇有三十多里，如果在后世驱车最多半个小时就能到，但现在却走走停停差不多用了三个时辰，也就是六个小时，好在一路上太平无事。
　　记忆中陈恒的前身来过这里次数不少，但具体细节却浑浑噩噩的记不清楚。
　　三台镇正处于几县府交通要道之处，北通临朐宜都，东至安丘诸城，西达济南泰莱，南到蒙阴莒州，到了明朝后期渐渐变成了一个商业枢纽，南来北往的货物从这里集散，由于它的位置特殊，朝廷在这里设有驻军，规模是一个千户所，称作三台镇千户所！
　　由于商业发达，许多大的商家在这里设有分号，同时这里也是土鞭炮的集散地。
　　也许是天冷路滑的原因，今天镇上人流稀少，有些冷清！
　　陈恒跟着大伙轻车熟路来到镇南头的钱氏商行，一直以来这家商行价格还算公道，去皮去称也算地道，所以大伙生产的鞭炮基本上都卖给了这家商行。
　　卖鞭炮需要先经过检验、过称、去皮等环节，最后一个环节是交税，整个过程都有税丁监督。
　　按理说这种小作坊是不交税的，太祖皇帝朱元璋当初定下商税是三十税一，若说交的话也是三十税一，这税率可以说很低了。
　　但让陈恒吃惊的是居然要交四成的税，税率达到百分之四十。
　　“真黑！”陈恒腹诽道。
　　由于他是傻子，大伙习惯了帮他过称算账什么的，所以接下来陈恒便清闲下来，他在商行转了几圈觉得有些无聊，便溜溜达达就出了钱氏商行的大门，而大伙也都没有在意。
　　鞭炮是危险品，它的集散地离镇中心比较远，陈恒出了钱氏商行的大门向南没走多远便到了镇子的最南头，忽然前面传来一阵喧嚣声，他十分好奇，便顺着声音向前走去，发现不远有一处工地，而这喧嚣声正是工地上发出的。
　　远远望去，只见工地上热火朝天，人来车往，人是穷苦人，车当然是独轮车。
　　这些人穿着打扮和陈恒他们差不多，都是破烂短衣打扮，身上脏乎乎的，看不出衣服本来的颜色。
　　这是陈恒第一次看到明朝工地现场，这样的人推肩扛的景象在后世已经看不到了。
　　走近才发现民夫们身背肩挑或用车载正将石渣倾倒在一个干枯的池塘里，这天寒地冻的时节，衣衫褴褛的民夫们脸蛋冻得通红。
　　民夫们背着一百多斤的石屑，确实很累，不时有民夫看看远处监工，眼中一阵犹豫，但终究是不敢停下来歇息片刻。
　　在远处，晃荡着七八个手持木棍皮鞭的监工，还有几个歪歪斜斜的倚在树上。
　　不知不觉陈恒就走到了近前，收回了目光，发现干旱缺水致使这个池塘早已干涸，看样子是不用了，此时池塘底部已经填满了一层厚厚的石屑。
　　不时有牢骚声传入陈恒的耳朵。
　　“等来年雨水足了又要重挖！这些当官的自己躲在暖屋里，却不管我们死活！”
　　“别牢骚了，小心又让狗子听见，少不得一顿鞭子！”
　　监工是镇上的兵丁，这些兵丁平时不受上官的待见，派到现场做监工，干的净是些没有油水而且饱受风吹日晒酷暑严寒的差事。
　　这些军户地位很低，但如今手里却有些权力，于是他们在上官那里受的委屈便全撒在这些穷苦劳工身上，平时对民夫们就是呼来喝去非打即骂！民夫们背地里称他们为狗子，由此可见对这些监工们的憎恨。
　　“大冷的天老百姓也不能歇息！”陈恒感慨道，忽然他惊讶了一声：“咦？这是……”
　　他发现了一丝不同寻常，池塘底的这些石屑质地比普通石子软，而颜色更深一些，他忙抓起一把石屑仔细观察，然后在放在鼻尖嗅嗅，石屑看似普通，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心中也是惊喜万分。
　　紧接着他又抓起一把石子察看，同时口中喃呢道：“没错！这就是磷矿石！……”
　　民夫们见他面露狂喜，东抓一把西抓一把，看样子把石子当了宝贝，于是纷纷停下脚步，！
　　“那后生是谁？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我看八成是！听说得了失心疯的人就会拿着土坷垃当金元宝。”
　　“……”
　　陈恒此时已经顾不得别人的指指点点，他仔细查看一番，心中已经十分确定这些石屑含磷，也就是说这里有磷矿，而且量还不小。
　　磷矿可是宝，用途广泛，同时还有很多伴生矿物，其中一种是燧石，也就是火石，当然现在还没有人知道。
　　正愁没有来钱的门路，眼下这些磷矿石要是能用好的话，绝对可以发财。
　　惊喜过后，他向一名看起来还是和善的老民夫问道：“大叔，这些石子是从哪里运来的？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垫坑用？”
　　老民夫指着地上的石屑一脸惊讶，半天才说道：“我说这后生，大冷的天赶紧回家吧！这只是些没用处的石头，软的很，既盖不了房子也烧不成石灰，不垫坑用还能干啥用？”
　　“大叔，我就是想问问这些石子是哪里采的？没别的意思！”陈恒笑道。
　　老民夫满脸疑惑的看着他，见他神色正常，不像是得了失心疯，便出声说道：“你这后生莫不是把当金矿石了吧？几十年前朝廷也派人来勘验过这里的石头！最后说这里的石头差，不堪用！”
　　他说完又指了指西南方向，也就是民夫往来的方向，好心提醒道：“那边山上多的是，不过这石头没什么用，你这后生还是快些回家，千万小心别让狗子们盯上你！”
　　陈恒心中大喜，他从老民夫口中得到两层意思：一是这种含磷的旷世储量大，二是暂时没人要。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心中的发财计划就可以顺利实施。
　　正在这时，一名监工远远地冲陈恒吼道：“兀那穷汉，快滚！别耽误干活，若不然要你好看！”
　　陈恒顿时一皱眉，原本的好心情顿时随着监工的喝斥声消失的无影无踪。老民夫心虚地望了望远处的监工，叹了口气便又重新背起竹篓快步往回走，显然十分惧怕这些凶恶的监工。
　　这时赵原他们找了过来，冲着他喊道：“恒哥儿，回家了！还有三十多里的路，再不走天黑到不了家！”
　　随后赵原又冲民夫们抱了抱拳，道：“各位，对不住，他伤了脑袋，这里有些不灵光。”说着指了指脑袋。
　　“哦!……”民夫们恍然大悟，原来真是傻子啊！
　　那监工骂骂咧咧道：“都他么散了，干活！”民夫们不敢停留急忙散去，监工见此便重新回到树下。
　　陈恒远远的看了一眼监工，便跟着赵原他们去了镇上，大伙轻车熟路很快便买齐了纸张、引信、硫磺等制作土鞭炮的材料。
　　陈恒两手空空什么都没买，但在临走时他特意绕路回来装了两袋石屑，和众人一起满载而归。
　　回去的路上用时也是三个时辰，陈恒却比来时更累，由于矿石重好几百斤，但他硬是一声不吭的运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