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一章 神

　　第一章神
　　这地界显得有些偏僻。
　　坐落在这地方的教堂，不新不旧。
　　不甚宏伟，不甚庄严。
　　虔诚的教众走进教堂，不多也不少。
　　他们低头低声，在自己的座位默默祷告。
　　正上方的图腾既不是罗马的天主教，亦不是中东的***，更是与佛道无关。
　　月牙星光所交汇的菱形教徽，简朴却不简单。
　　“伟大的神明，我们是您垂爱的子民，感谢您赐予我们生活的阳光，水和空气；感谢您给予我们爱与希望的感情；感谢······”一个神父，花白的头发，跪在教堂的最前方，跪在圣像之下，将福音书紧紧的怀抱在胸前，谦卑的佝偻着身子，他的祷告声不是从口中发出的那般，仿佛从整个身躯的颤动发出。
　　“啊，慈爱的神明，请垂听您子民们卑微却衷心的祝福，祝愿您······”
　　这似乎是这个教会的仪式。
　　神父低着头，张开着双臂，缓缓站起身来，转向各位：“那么，就开始···”
　　正说着，一个教堂神职打扮的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拉威尔！”神父低声呵斥道，“在神圣的地方奔跑是对神明的不敬！”
　　四周鄙夷和愤怒的目光顿时让拉威尔感到颤惧，他赶忙跪下，用膝盖挪动向着神父走去，轻轻地在他耳边说道。
　　“啊。”神父听到后显得格外兴奋，脸上的皱纹顿时舒展开来，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声调，“诸位，神听到我们悲怜的祈祷了，他让天使大人来向我们传达他的声音了。”
　　“天使大人。”
　　座中一阵骚动。
　　正在这时，教堂的大门被打开，两名修女低着头走进来，他们的身后便是那位天使大人。
　　神父连忙跪下，拜向天使大人，那些教徒也纷纷从座上起身，拜向天使大人。
　　天使大人走到神父身旁，将神父扶起。
　　“都起来坐下吧，神的子民们。”台上传来亲切而温柔的声音。
　　是的，这位让这么多人敬畏的天使大人，竟然是位女性。
　　“几日前，有许多人求雨的祷告。”天使大人向神父说道。
　　“阿瓦，德禄多，费斯你们几个快些上前。”神父忙向着几位教徒说道。
　　“神决定赐予你们降雨···”
　　其中一人听后连忙抬起头问道：“真的吗？”
　　神父连忙呵斥道：“阿瓦，天使大人并没有赐予你目视她的权力。”
　　阿瓦立马低下头，身子不住的颤抖，后悔着自己一时的冲动。
　　“你在质疑神明的恩赐？”天使大人的声音始终很轻缓，很温柔却听不到丝毫感情。
　　轻轻地几个字让阿瓦大惊失色，他连忙不住地磕头，他的声音也有些哭丧：“没有，天使大人，我只是一时太激动了，我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请愿就能得到神的眷顾。”
　　“神明会一直听我们的祈祷，只是我这次专程和你们说起而已，不要想着在神明面前卖弄。只是可惜，本来神明决定赐予明日的降雨。”
　　天使大人的话让跪下的数人面面相觑，阿瓦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一声不敢发出。
　　“那么雨能否如期而至，就要看你们的祈祷是否虔诚了。”
　　那些教徒们顿时松了口气，“谢谢神明，谢谢天使大人。”
　　“乌利巴，米娅。”神父让那些人下去，又喊道。
　　“天使大人，乌利巴夫妇是最忠于神明的，也是最虔诚的。只是他们唯一的一个儿子近来得了一个怪病，找不到根源，无法医治，如今愈发恶化，恐有生命危险，所以想请求神明。”
　　天使抬手示意明白：“凡人无法医治的病就不能说是病了，而是神明对他的惩罚。”
　　“这···”
　　“天使大人，神明为什么要惩罚我的儿子？”米娅母亲爬到天使的脚旁，磕头问道。
　　“米娅，神明是知晓一切的，神可以宽恕不信仰他的人，但会选择惩罚那些诋毁他的人。”
　　“怎么会，埃姆难道···”米娅捂住嘴巴，不让自己的哭泣声太大，她自然是知道侮辱神明是多大的罪过。乌利巴将米娅抱住，不让她瘫倒在地上。
　　米娅抱着一丝希望“天使大人，没有救赎的方法吗？”
　　天使叹了口气：“神明是最公平的，有恩赐，自然就有降罪。”
　　她看着米娅面如死灰的脸庞，又说道：“乌利巴，米娅，你们的所有一切，神明都看在眼里，你们死后神明将会接受你们的灵魂，同时神明也破例赐予你们一次随哈维神父去灵岛的机会。”
　　天使的话说完，让座下的所有人都投来羡慕的眼光，甚至有些嫉妒，虽然刚刚他们还在可怜乌利巴夫妇的遭遇。
　　灵岛，据说是神明降临的地方，也是天使大人居住的地方，只有教会中寥寥数人有前去的近距离拜见神明的机会，相传在那里还能得到更高的恩赐。
　　但是乌利巴夫妇却高兴不起来，但依旧深深地叩谢道：“谢谢神明，谢谢天使大人。”便要起身退下。
　　“且慢。”天使拿出一个锦盒，当着乌利巴夫妇打开，“将这个圣药给你的儿子服下，他的病就会愈全。”
　　米娅和乌利巴相视一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神明居然现在宽恕他们。
　　“神明是公平的，一旦你们的孩子服下这个，你们的功德将全部消失，刚才我所说的那些神明对你们的恩赐也将不复存在。你们好好想一想，是否还需要这个。”
　　米娅看着他的丈夫，像是在征询乌巴利，乌巴利点了点头，米娅接过天使手中的锦盒，像天使拜谢。
　　“米娅，乌利巴。如果你们以后依旧忠于神明，也并不是没有再次得到恩典的机会。同样，神明也不可能对一个孩子记恨，如果他要忠于神明，神明也会给予他该有的待遇。”
　　米娅看着丈夫，难以置信的笑到，乌巴利也抱着米娅，喜极而泣。
　　“谢谢神明，谢谢天使大人。”
　　“其实今天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各位···”
　　“这种安保程度用来对付正常的杀手应该相当不错了。”
　　两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祭司模样打扮的人站在庄园的外面，瘦小个子对着高大个子说道，
　　“不过呢，我们既不正常，也不是杀手。”
　　瘦小个子将话音留在原地，人已经进了庄园大门，门口守着的三个黑帮打手模样的人纷纷倒在地上，矮个子左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此时的动作已经是收刀而不是拔刀。
　　刀上刻着“稚禾”两个隶字，是刀的名字，也是他的名字。
　　稚禾正要将门打开，让外面的大个子进来。
　　“我记得我们的附加条件是尽可能的大张旗鼓一些对吧，敖索。”稚禾从地上尸体搜出一个对讲机，“我给他们的老大说一声，我们已经到了，也好让他们准备准备。”
　　正说着，大个子敖索已经将大门撞开，顿时整个庄园想起了剧烈的警报声。
　　“诶···”稚禾无奈摸了摸额头。
　　“不用和巴哈说了，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大个子看着汇聚过来的打手说道。
　　“好吧，那就这样吧，总觉得缺少一些优雅的艺术感。”稚禾将手中的对讲机撩在地上。
　　打手拿起手中的枪械，对着两人开始扫射。
　　这些没有经过专业训练只知道欺善怕恶的打手自然是没有什么准头的，稚禾贴着地面躲过子弹瞬间摸到他们面前，就像一个体操运动队员一样，打手们成了他的体操器械，在人群中做着各种杂技动作，以一个轻盈地后空翻落在躲在最后已经吓傻了的人面前，轻轻地向他敬了一个英式的绅士礼。
　　身后的尸体，每一个都是致命伤，没有一处多余的伤痕，而稚禾的身上，没有被溅到一点污血。
　　打手不愿再看着这杀人魔的瘆人微笑，发疯的大叫，抬起手中的步枪···
　　“咔嚓。”敖索一把抓过步枪，捏了个稀烂，又抓住那人的头颅提起，像枪一样也捏了个稀烂。
　　“等一下！”稚禾的制止显然已经来不及。
　　“他打不中我的。”稚禾喊道。
　　“我知道。”
　　“所以你让我刚刚的作品变得不完美了。”
　　“哦，抱歉。”敖索不在意的回了一声，在身上擦了擦手上的血液，还有脑浆。
　　“粗鲁，你这样的杀戮显得非常的低级且不优雅。也罢，我也不计较，接下来我想···”
　　话还没说完，敖索一阵助跑，将主楼的钢制的大门直接撞开。
　　“我在来的路上就说好了的，莎姐好不容易准许我们任意发挥，就不能按照我说的那种，像幽灵一样潜入，给巴哈更多的恐惧，这也是对你辛勤劳动的回馈。”稚禾抱头仰天叹息，又赶忙追了上去。
　　敖索将电梯门用力拉开，回答道：“但是她也说了让我们要快一点，不能耽误她的安排。而且，我的体型，并不适合扮演幽灵，我向你保证，这样也能给巴哈足够的恐惧，也能让你很爽。”
　　“不不不，我说的爽可能和你说的爽有些差异，唉，不对，我说的不是爽，是···”
　　敖索没有理会，抓住电梯的钢索，向下滑去。
　　“不是，你···”稚禾也只得跟着跳了下去。
　　的确这种明目张胆的入侵和他想象中想要想幽灵一样吧庄园里的人溜得团团转的想法差了太多。
　　···
　　“说实话，这种把自己锁在所谓有牢实的地方的行为挺蠢的，都省去了我们去找他的时间。”
　　并没有花去太多功夫，稚禾和敖索已经到达了这里。
　　“你觉得用什么样的方式初次问候最好呢？说实话我想准备一些见面礼的。”稚禾托着下巴想着。
　　“咚”的一声，敖索撞开的铁门。他回头看了稚禾一眼，一脸没听清的样子“啊？”
　　稚禾闭眼，眉头拧成了一团：“你这人特别讨厌，装出一副傻大黑的样子，其实心特别脏。”
　　“噢，谢谢啊。”
　　“我没夸奖你。”稚禾推开堵在门口的敖索，进了密室。
　　巴哈和他的妻儿躲在密室的角落，他并没有显得太过惊惶，将自己的家室挡在自己的身后。
　　“这些钱都是你们的，还有我的命，放我的家人们一条生路，谢谢。”巴哈从怀里取出自卫带的手枪卸下弹匣，扔到稚禾的面前，举起了双手。
　　“还有什么话要对她们说的？”稚禾用眼神指了指在他的妻子和女儿。
　　“不用，已经说完了。”
　　“你们最好闭上眼睛。”稚禾对那两个女人说道。
　　出鞘，收刀。
　　巴哈倒在了地上。
　　“走吧。”稚禾说了一声，失去了想要的兴致。
　　“鹰？”
　　一个戴着贝雷帽穿着野战服的人突然出现。
　　“你来做什么？”
　　“天使让我来善后。”鹰走到巴哈的尸体旁，确认巴哈已经死亡，从他的身上搜出一个吊坠。
　　“巴哈已经死了，他的女儿和老婆，就放了吧。”稚禾对鹰说道。
　　巴哈的女儿和妻子尽力掩盖着内心的恐惧与伤痛，互相扶着快速向门外走去。
　　“砰砰。”
　　鹰掏出手枪，对着两人身后各自一枪。
　　“你做什么！”稚禾冲上去一把抓住鹰的衣领，把他怼在墙上。
　　“斩草除根。”
　　“我叫你放了她们！”
　　“我只听从天使的命令。”
　　稚禾拔出刀抵在鹰的脖子前面：“你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
　　“你可以试试。”鹰也将手枪顶在稚禾的脑门。
　　“都住手！”敖索将两人扯开，“武器是用来对付敌人的，不是用来对付自己的同伴的。”
　　“那种冷血的野兽，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变成敌人。”稚禾指着鹰的鼻梁吼道。
　　鹰收起手枪，正了正衣领：“没有谁是无辜的，她们享受的是巴哈剥削普通人的血汗，她们没有制止，她们心安理得，她们是巴哈的共犯。稚禾，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没长进。”
　　“你！”
　　敖索将稚禾拦下：“你也少说几句。”这句话是对鹰说的。
　　鹰从腰包中拿出数个炸弹粘在墙上：“这里马上要变成废墟了。”
　　“走吧。”敖索拍了拍稚禾的肩膀。
　　···
　　“好了，别生气了。”敖索按住稚禾的脑袋，绕了绕他的头发。
　　“松开。”稚禾一把将他的手打开。
　　“其实，鹰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有个屁的道理。”
　　“稚禾，我知道有些切身的事情要忘记是有些难。但是，这算是莎姐的命令，莎姐要管理这么多人，这么多事，她也有她的理由，更何况···”
　　“我知道，天使救过我的命，我不可能恨她。我只是···只是为什么她不能像救我一样救她们，就放过她们不行吗？”
　　“再过些时月你就明白了，这些不能混为一谈。”
　　“请您老人家不要把我当个小孩子，我已经成年了，要不您问问这把刀下的亡魂。”稚禾拍了拍他腰间的稚禾。
　　“哈哈，你说出这句话反而显得你还没长熟。杀人既不是荣耀也不值得自豪，没有人会乐于剥夺生命。你以为鹰真的愿意杀那两个女人吗？他不愿意，他入教比我还要早，他早就厌倦的杀戮，但是没办法。巴哈的仇人太多，没了巴哈，那两个女人什么都不是，被他的仇家抓住，就像巴哈当初对付他仇家的女人一样，那是生不如死的。鹰杀了她们，反而是给她们解脱。你有想到过这些吗？”
　　稚禾思索着敖索的话，他说的很对。
　　“我···他为什么不说清楚，反而要说出那么无情的话。”
　　“因为那也是其中的理由，他不想让你总是看见的都是善良的一面，这不是现实的世界，需要你自己去看清。”
　　敖索按住稚禾的肩膀：“这的确是恶，不需要正名。因为善良和罪恶相争，受伤的总是善良。但是，我总希望，这些事就由我们去做就好了。稚禾，我一直很喜欢莎姐说的一句话，只有身处黑暗的人，才知道光明的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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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使拿出一个吊坠。
　　“给他们看看。”天使将吊坠递给执事。
　　她继续说道：“我知道近来很多人都受到巴哈的压迫，神都是知道的。神怜悯每一个子民，无论他是否信仰神，因为他都是神所创造的。仁慈的神愿意尽可能的宽恕每一个人，希望他能改过，重回正路。但是，愚蠢的人总是误解神的意愿，他们把神的仁慈当作弱小，当作无能。”天使将声音升高了几分，“他们亵渎了神的威严，神决定收回他的恩赐，收回他赐予巴哈活在人间的资格，并将他抹除在轮回之外。”
　　“神是万能的，绝对不可以质疑。”
　　天使的目光扫视着在座的所有人。
　　“巴哈的钱财，神父，你将一半用来修缮教堂，剩下的分给众人，补偿他们被巴哈的剥削。”
　　“是，天使大人。”神父鞠躬说道。
　　天使走下台，向着门外走去。
　　“送天使大人。”神父再次躬身拜下。
　　天使没有直接走开，停在一人面前。
　　“抬起头，说说你做了什么事。”
　　跪着的女人吓得一颤，缓缓抬起头，有些结巴的说道：“我，我对不起神，我偷了别人家的食粮。”
　　“你告诉她。”天使对身后的祭司说道。
　　“拉尔，开设地下赌馆，偷取教堂圣物贩卖，窃听教会机密向巴哈出售。”
　　祭司的话让全场所有人都感到震惊，拉尔身旁的人连忙拉开了和她的距离。
　　“神是全知的，你以为你能逃得过神的眼睛？”
　　拉尔趴在天使地面前，不住的磕头：“天使大人，我也没有办法，我一个人要抚养两个孩子，我知道错了，请天使大人原谅。”
　　“神赐予了你食粮，是让你勤劳，是让你在人世间历练，不是让你好吃懒做。神一直在宽恕你，希望你能回头是岸，但你却一直不知悔改，愈发放肆。”
　　“依教规，如何处置。”
　　祭司拿出一本黑色厚重的书，迅速地翻阅说道：“开设赌馆，没收全部资财，驳回所有恩典，严重者于教会除名。偷取圣物，于教会除名，截双手，夺双目，严重者火刑。与损害教会或神明威严者私通，与其同罪，抹除。根据教规，将拉尔抹除。”
　　两名健硕的执事立刻上前将拉尔拉下去。
　　“不要啊，天使大人，我知道错了，我悔改，我悔改！”她不住的喊叫。
　　“神父，拉尔的两个孩子由教会抚养，等他们懂事后告诉他们真相。拉尔的罪拉尔已经偿还，不可迁罪于两个孩子身上。”天使没看拉尔一眼，任由执事将她拖了出去。
　　神父连忙跪下：“谢天使大人圣恩。”
　　灵岛，是神明降世的地方。
　　也是神居住的地方。
　　只有教会的最高层和神恩赐的教徒才能来到这里。
　　天使向着最中心的灵阁走去，建筑像一圈又一圈的迷宫，围绕，没有任何戒备的人员，只是一些神鬼带的雕塑伫立在本该戒守的地方，最外层还有一些教徒，越往里走，越没了人的气息。
　　“你们退下吧。”她对身后的两名仆人说道。
　　“是，天使大人。”
　　天使打开布满神异符文的灵阁大门，里面十分黑暗，只有着微弱的光线，看不清究竟有些什么，带着各种未知带的猜想和恐惧。
　　她融入黑暗之中，走着廊中昏暗的走道，这地板坚固厚实，伴随着哒哒哒的脚步。
　　“你，来了···”这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低沉却明朗，余音不绝。
　　“Seanirriss·Kilima·Vapudoris”
　　天使看着尽头若隐若现的人影，正是他呼唤着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