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三章 虞

　　第三章虞
　　“这里便是大周天幻阵了。”
　　三人通过悠长的地道，到达这岛屿地下的腹地，来到幻阵的入口处。幻阵已经消失，只剩下光秃秃的石壁，怀厉手中的火把将光芒照射到它尽可能的地方，但依旧是那么的昏暗。
　　“这就是幻阵本来的地方，估计就是你们所说的枢纽的地方。”
　　萧逸四下看了看说道：“很普通，这里。”
　　“本来挺漂亮的，幻阵散去后就只剩这般模样了。”
　　赵依芸没有说话，她在沉思。
　　“依芸，你有发现什么吗？”萧逸问道。
　　赵依芸摇了摇头，看着怀厉说道：“这里太正常了，一点痕迹都没有。”
　　“也就是说，要么他们相当的专业，要么就根本没有来过这里。”怀厉附和道。
　　赵依芸悄悄地看了一眼萧逸的表情，想了想继续说道：“但是有一点他们忘记了，恰恰是因为这里太正常了，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反而成为了他们来过这里的痕迹。”
　　怀厉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他走到地道附近仔细的看了看，又看了看周围的石壁：“如果发生地震，最安全的地方应该是在空旷的地面，在这山洞之中，和找死有什么区别。这幻阵周围丝毫没有受到地震的痕迹。”
　　“对，也就是说。发生地震的时候，这里一定有其他人，这些人应该就是屠杀整个启天教的人。”
　　看来这些人一开始就躲着这里了，能够找到启天教最核心的地方，必然有内鬼接应。这里一具尸体都没有，不可能通过这个方法找到内奸。通过人为引发地震，让教中伤亡惨重，然后一个个屠杀殆尽，真的就只是为了一本《七星诀》吗？怀厉有些寒冷，生命真的就这么冷漠吗。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他们动手的时间应该是在你进入幻阵之后。你在里面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
　　怀厉摇了摇头：“没，一进去我就被幻境困住，巨大的压力让我直接昏厥。”他突然想起什么：“太师叔祖曾透露过一些幻阵内的情况，阵内有武、法、幻三层。本该是一步一步类似闯关的通过，为何一进入便遭到幻阵的猛烈攻击，如果连武关都是这样，师父也不会让我去冒这个险，这根本没有丝毫胜算。”
　　“应该是你一进入幻阵，外面就动手了，幻阵便改变成防御姿态，对进入幻阵的人无差别攻击。”
　　“可是我并没有被幻阵杀死，醒来的时候，四周一个人也没有，幻阵也是消失了。”怀厉摸了摸下巴想了想说道，“莫非因为我修炼过《七星诀》，而这个不知道用什么科学的方式去解释的幻阵拥有通过《七星诀》识别敌我的功能？”
　　“怀厉兄，你曾说过，你在醒来的时候在岛上遇到一个黑衣人。”
　　“是，但是一交手他便逃跑了，他的实力不凡，而且擅长幻术。”
　　“擅长幻术的门派，据说云南的五仙教会用蛊术给人制造幻觉。但是当年因为作为邪教被灭门了。”萧逸将邪教二字的声音放小声了许多，他看到怀厉的脸色有些微微变动。
　　萧逸接着说道：“如果你的假设成立，我们不防作进一步猜测。当时歹人有很多进入了幻阵，因为他们没有修行七星诀而被幻阵杀死，剩下了少数人在外面观望。等到你出来的时候，他们想从你的身上发现些什么线索，但是因为你的实力大增导致被幻阵折损大量精锐的他们不是对手而选择逃离。”
　　萧逸想了想，突然说道：“依芸，岚风前辈被封印的地方就在附近，你说他曾在封印之地留下过什么暗语。”
　　赵依芸有些奇怪，但不露声色，虽然不知道萧逸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是她不会去做太愚蠢的事情，比如质疑一个聪明人的行为。赵依芸回了一声：“是的，那个岛就在附近，大概东北方向。”
　　“岚前辈重出江湖已经是武林皆知，峨眉少林武当都已经知道了岚前辈的封印之地，必然纸包不住火。如果他们真的是为了《七星诀》。我想他们应该会找到那个地方。毕竟找到岚风前辈很难，要从他的口中问出《七星诀》恐怕这个世上没有这个人存在。”
　　赵依芸接着说道：“只是，如果真的那个信息和《七星诀》有关，岚前辈会放任被外人拿去吗？”
　　“没关系，岚风虽然出山，但是他似乎并不太在意这些事，而且他留下这个信息本来就是让别人知道的。”怀厉很配合地说道。看了看时间继续说：“这个时候天快黑了，晚上用小艇走海路太冒险，稍作准备就在这洞府休息，明日早些出发。”
　　萧逸扭头看着赵依芸：“依芸，你觉得如何。”
　　“怀厉在这方面的经验远胜你我，听他的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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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厉做好一个火堆，本来三人都是修行之人，不太能感受到饥饿，但是怀厉还是建议都吃好，明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保持良好的状态是极好的。
　　三人坐在火堆周围，这个时候自然需要有人发起一个话题的，而这里最适合的人只有萧逸一个，当然萧逸很随意向怀厉问道：“怀厉兄看起来不像是一直在启天岛上的人，贵教也有出派各地的任务吗？”
　　“因为这些东西吧？”怀厉拿出手枪，“对你们传统门派的人来说，的确很不屑这些东西。我以前是个武警，虽然之后加入启天教学了剑法，但是还是觉得这些东西还是有他的好处。”
　　“原来如此，怀厉兄的确有股警察细致严谨的态度。”
　　怀厉继续说道：“至于出派外地，启天教没有这个例行，几百年龟缩与此，也至于你们还以为启天教灭门了。”
　　萧逸有些疑惑：“启天教与世隔绝，你又是如何知道启天教的呢？”
　　怀厉想了想说道：“这件事情我也很奇怪，我为了杀一个人，但是他是修行之人，当时我还是个普通人，却意外的收到一张地图，标注了启天教的地方。我被迷阵困住，被师尊救下后便拜入师尊门下了。”
　　怀厉想了想又说道：“我当时将地图直接给了师父，将一切如实告知，本以为······不对。”怀厉想到了什么。
　　萧逸不知道怀厉是真的想起了什么还是不想说，岔开话题道：“我们这般闲聊也是无趣得很，在下不才，略懂些曲子。怀厉兄不弃，在下就献丑助兴了。”
　　赵依芸提醒说道：“这个时候，不会太招摇了吗？”
　　“不碍事，我勘察了一下，没有什么生人的痕迹，萧兄，请。”怀厉和萧逸对视一眼说道。
　　萧逸取下腰间的白玉短笛，轻轻地吸了口气，一阵幽然婉转的笛声随之而来。
　　笛声虽有些轻慢懒散，却叫人心中不免有些激昂，如风过竹林，顿时万叶萧萧。怀厉听着拍子，轻轻地一笑，用手指轻轻地打着节拍，只不过，却并没有跟着萧逸的拍子。萧逸见怀厉如同乱打的拍子没有任何不悦，反而面露喜色。
　　“原来怀厉兄也是精通乐律，实在是班门弄斧了。”萧逸尽气收声说道。
　　“萧兄谦虚了，小弟不过略懂一点皮毛，以前学过西洋乐器，哪里比得上你的古韵之美。”
　　“人生在世，知音难得一逢。怀厉兄，萧某就再献丑一曲了。”
　　萧逸对着一旁的赵依芸说道：“依芸，烦你为我伴舞一曲。拜托了。”
　　赵依芸虽有些不解，但她向来是不会拒绝萧逸的要求，就像萧逸从来不会拒绝她的要求。只是他们彼此知道对方不会提出丝毫过分的要求。
　　赵依芸微笑着点了点头，起身做了个起舞的姿势。
　　怀厉是第一次看见赵依芸的笑。他和殇不同，他见过很多女人的笑，不过，那种逢场作戏的笑，那种故作妩媚的笑让他心动不了。但是赵依芸礼节性的随意一笑，让他有些动容。
　　萧逸闭目起音，这次的笛声多了一丝柔和，不像上次那般像是干涩的沙风吹过密林，藏着阵阵杀机。这一次，笛声如同月光，一阵又一阵，沐浴着怀厉的身体。
　　赵依芸听着笛声，略微一想，拂袖碎步，映月勾揽。旋转起舞，如同凤舞盘旋，随歌跃足，好似仙女飞天。
　　这等笛声，配上这般舞蹈，怀厉从来没想过此生能够有幸有这次阅历。
　　他不愿错过，努力让每一个音符，每一个舞姿印入脑海。只是这样他就无法真正沉浸地享受这次盛宴了。
　　曲丝淡入尾声，舞曼玉近终程。曲收舞止，没有丝毫分差。
　　“你的舞，真好。”萧逸收起玉笛赞叹道。
　　“你闭着眼睛，又怎么知道我跳得如何。”赵依芸笑着反问道。
　　萧逸指了指双目“这里的眼睛虽然闭着。”又指指着左胸，“但这里的眼睛却是睁着的。这让我看得更清楚。“
　　赵依芸没有回话，她更加动人的笑容就是回话。
　　怀厉这才回过神来，细细回想方才地经过，着实有些意犹未尽。他打趣地说：“萧兄，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不把嫂子独自留在武当了。是我，也是不放心的。”
　　萧逸没想到怀厉开了这么个玩笑，但也随着哈哈大笑。赵依芸在一旁有些脸红，有些尴尬不好搭话。
　　“明日怎么安排？”萧逸岔开话题。
　　怀厉拿出一份册子，说道：“我誊写了《七星诀》我能记得的部分。”怀厉将册子递给萧逸。
　　“怀厉兄这是何意。”萧逸用手推过册子。
　　“《七星诀》和新术本是同源，新术天下皆知，何必将这续貂的东西藏着捏着。我想的是，《七星诀》中记录有一个暗阵，我想可能会和岚风的暗号有联系。这个暗阵比较麻烦，需要三人熟悉地使用《七星诀》中的招式破阵，所以我想先给你们熟悉一下，以免到时候出现什么差错。”
　　“好，还是怀厉兄想得周到。”萧逸向怀厉询问了具体是哪几招，和赵依芸在怀厉的指导下熟练的掌握。
　　“也好，先休息吧。”怀厉感觉差不多了，提议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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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继续添加柴火，火堆的火势小了很多，三人睡在怀厉为各自准备的睡袋中，只有微微的呼吸声。
　　火焰轻轻地抖动了几下，洞府中突然多了几个人，黑衣蒙面，其中一人取出迷烟，吹到怀厉三人面上。
　　确认他们都已经昏迷后，黑衣人从萧逸的身上找到了怀厉给他的册子，用一个微小的仪器将整个册子临摹下来，再将册子放回萧逸身上，确认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后迅速离开。
　　洞府外是站着的同样也是一个黑衣人，身旁还跟着站着几个同样打扮的人。看来这个人是这些人的头，因为只有他带着面具而不是蒙面。
　　蒙面人将仪器递交给面具首领，交汇了几句。
　　“看样子这些人并不是屠杀整个启天教的人，或者说，只是留下了的一部分。”原本宁静的夜晚突然出现了这么一句话，让一群黑衣人有些吃惊。
　　“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那个面具的实力，并不是很强。”赵依芸补充道。
　　“无所谓，只要是他们一伙的，就能问出来了。”怀厉冷笑道，“小的就不要了，大的我要活的。”
　　“你们，快。”面具的命令带着些许口音。
　　萧逸谨慎的防备，看着黑衣人站在面具的前面，说道：“好像是一种阵法，他们的站位，小心为妙。”
　　二十来名黑衣人并没有向着谁进攻，以一个防守的姿态慢慢后退。
　　“跑得了吗？”怀厉拿起无鞘的锈铁剑，面色阴冷的笑蔑道。
　　“怀厉兄当心······”萧逸的话音还没有传到他的耳边，怀厉已经斩出一道剑气，向着那群黑衣人袭去，剑气未到，人已先到，怀厉一剑向着外圈的一名黑衣人下盘挑去，黑衣人迅速后跳，用一柄唐刀反击刺向怀厉，怀厉微微一侧，身后的剑气掠过他的鬓发狠狠地撞向黑衣人。
　　这突如其来的一击，黑衣人自然躲不过，只可惜旁边的两个黑衣人迅速上前，以刀为盾，挡下剑气。
　　内圈上前一名黑衣人，四人成箕壮挡在怀厉面前。
　　“四个？”怀厉不屑地笑了笑，“老子被小看了啊。”说着一剑已经刺向中间一人的面门，黑衣了慌忙架刀格挡，然而怀厉早已变招，一剑横砍黑衣人腰腹，黑衣人早已跟不上怀厉的速度，然而另外的黑衣人立刻出招协助，怀厉一脚踢开攻势，迅速转换目标，风雷一剑。虽然再次被挡下，但是四个人被怀厉的剑招压得毫无还手之力，被逼的不断后退。
　　虽然怀厉的剑招已经施展得淋漓尽致，但是，却有一种有心无力的感觉。此时防守他的人已经增加到九人，面具男就在眼前，但是怀厉却再也不能前进一步，每一个招式都被这群人完美的挡下，他依旧压制着对方，却是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不太好，怀厉兄虽然使得对方无法出手，但是并没有造成有效的攻击。继续这么下去他会输，你不是说，这些人的实力一般吗？”萧逸看着怀里又看着剩余的站在固定位置防范着他和赵依芸的黑衣人说道。
　　“我感觉到怀厉的真气消耗十分迅速，不太正常，估计是阵法的问题。可能是他们通过这个阵法在偷取怀厉的力量。”
　　“怀厉应该是不太擅长这种对抗阵法的战斗，有点像初学者那样全凭力量硬撞，倒是和他的实力不相吻合。”
　　赵依芸的表情有些轻松：“阵法，你是最擅长的了。”
　　萧逸拔出身后的利剑，说道：“你破阵，我压阵，怎么做。”
　　赵依芸指着黑衣人摆出的阵说道：“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八门金锁的变形，生门和休门相混，将死门隐藏。怀厉攻上去的时候立刻将死门对应而出。我试试突破他们的生门和景门。”
　　怀厉越发感觉对面的防守更加的坚实了，自己完全没有缝隙的连续攻击没有丝毫奏效。他的心开始乱了，心一乱，招式也有些松懈。怀厉的进攻出现了空档，黑衣人立刻反攻一招，好在怀厉身形敏锐躲过，却也受了些皮外伤。九名黑衣人没有等待怀厉守住空档，立刻齐出刀攻向怀厉各个死穴。
　　怀厉想要闪开，却不知怎么全身连一点力气都使不出。可恨，输得竟是如此莫名其妙。
　　但是这九把刀却是被萧逸挡下来了，刀看在一团黑色影雾之上，就如同砍在黏胶上，入不得也拔不出来。”
　　黑衣人没有继续缠斗，弃刀回到原本的位置。
　　面具至始至终都站在最中心，“撤！”他下达命令，这次全员不再是缓缓地后退，提防着萧逸的袭击，保持阵型向着海边迅速退去。
　　“啊！”阵型中突然传来一声惨叫，一柄通红的剑刃贯穿了其中一名黑衣人的胸膛，像燃烧的火焰，瞬间吞噬一个黑色的生命。面具慌忙看向叫声发起的人，看见了握着那柄鲜红利剑的主人，赵依芸。她是如何到达这里的？黑衣人十分疑惑，他丝毫没有感受到赵依芸的气息，就像是幽灵突然降临。
　　面具和他的部下并没有慌张，阵型丝毫不乱，迅速向赵依芸出击。赵依芸嗜血剑一挥，斩断刺向他的唐刀。“原来如此。”她向后转身一跃，消失得无影无踪。
　　赵依芸的再次消失只是让面具和黑衣人只是短暂的惊慌，便立刻收拢阵型。警惕着下次突如其来的袭击还有向着这边走来的萧逸。
　　“啊。”很快，袭击再次降临，而这次的惨叫是两声。两个头颅在空中越过，带着被斩断的脖子里喷出的血液。
　　“萧逸，动手。”赵依芸在黑暗中喊道。
　　“五行万象，地法天刑。”萧逸口中念念有词，阵的四周出现四个萧逸模样的虚影，虚影和萧逸分别站在阵的五角之上。
　　“依芸，我扰乱切断八门阵的说有联系。立刻除掉景门和开门。”
　　面具顿时慌了起来，他已经再也无法通过阵法感受到周围黑衣人，并且他感觉到一股力量在侵入自己的体内，顿时感觉内府一阵混乱。
　　两声惨叫，两个黑衣人被拦腰切断。再是一声惨叫，一颗新鲜的头颅落在了地上。
　　萧逸眉头紧锁，赵依芸为什么要用这么残暴的方式杀人，她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嗜血。
　　“够了依芸，阵已经破了，剩下的人控制住就行了。”
　　没有停下，赵依芸不知怎么，继续穿行在人群之中，断臂残肢，鲜血横飞，她没有立刻杀死他们，反而在享受着这种惨叫带来的快感。
　　血液在明朗的月光下显得刺骨的冷瑟，浸透在赵依芸清粉的衣裳，染作深红。
　　怎么回事？萧逸看着突然性情大变的赵依芸不知所措。
　　此时已经恢复了体力的怀厉赶来，看到了这一幕，连忙说道：“阻止她，不然问不出话了。”
　　已经只剩下一个人了，剩下那个面具，怀厉的声音并不小，他当然听得到，他张开满是鲜血的嘴喊道，咆哮道：“问你妈的去吧！”他并没有喊完，带着惊恐与不甘，看着赵依芸的剑刺过他的喉咙。赵依芸的眼中此时充满着兴奋，没有眨眼，仔细地看着剑刃横过，斩下面具的头颅。
　　“依芸，住手。”已经来不及了，萧逸冲到赵依芸面前想要阻止，却只是被溅了一脸的血。
　　血，满身都是，赵依芸没有去擦拭，轻轻地笑，微微的咧着嘴角。
　　萧逸保住依芸，轻轻地摇晃着：“依芸，你怎么了，醒醒。”
　　萧逸的叫声唤回了赵依芸的意识，她的双眸的微红消散，看着满脸都是鲜血的萧逸，赵依芸紧张地摸着萧逸的脸颊急问道：“萧逸，你，受伤了吗？”
　　萧逸看到赵依芸回过神来，松了口气，轻轻地笑着说：“没，敌人的血。”
　　赵依芸听闻也松了口气，她感到头有点晕，伸手想要揉一太阳穴。但是她呆住了，因为她看到自己的双手沾满了鲜血，身上也是，脸上也有着湿润的感觉，不用多想，应该也是血液。方才的记忆开始迅速的重回她的大脑，她杀了人，杀了很多人，她想起来了。她转身想要看看周围，确认她的记忆没有出现幻觉。
　　“依芸，我们先休息吧。”萧逸挡在赵依芸的面前。但是赵依芸却将他推开，她看到了，看到满地的尸体，还有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赵依芸忍不住捂住嘴巴，失声的质问自己：“我，我杀的？”浓烈的腥味让她想吐，可她还没有吐出，就已经昏倒在地上。
　　“依芸！”萧逸连忙抱起依芸。
　　“怎么了？”一旁的怀厉也上前问道。
　　萧逸把了把脉，用手指擦拭了赵依芸脸上的血迹，微微捋顺她的头发说道：“没事，大概是气竭晕了，休息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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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出现走右边的海平面上，来的时候是早晨，离开的时候也看着朝阳。
　　怀厉驾着小艇在海面上，没有来的时候那么飞驰，平稳是为了不让船上的乘客颠簸。
　　“好些了吗？”
　　萧逸让赵依芸躺在自己的怀里，虽然赵依芸此刻并没有醒来。“可能是黑衣人阵法的缘故，扰乱了她的心智，现在已经没事了。”
　　“不是阵法。”
　　“不是？”
　　“你也看出来了，这明显是修炼上面出现了差错。”
　　“难道是峨眉和武当的修行方式相冲，可是依芸并没有修炼武当的内功，剑术之类的也不会影响什么。”
　　“不是武当，是启目的功法。”
　　“启目？”
　　“魔尊启目。”
　　“她怎么有启目的功法？”他突然想起从父亲那里的得到的消息，不是说痕月师太死在启目遗址了吗？峨眉得到了？
　　“岚风给的。”
　　萧逸沉默了，很短暂，又再次问道：“你怎么得知的。”
　　“你忘了我是怎么联系上你的？岚风，我可以随时找到他。”
　　“岚风让依芸炼的？”萧逸立刻问道。
　　“岚风只是让她暂时保管。”
　　沉默，再次的沉默。
　　“你恨岚风吗？”
　　“没有，依芸的性格，她只会遵守自己的意志，她不愿意的，你强求不来，她想要的，你阻止不了。”
　　萧逸轻轻地抚摸着赵依芸的头发继续说道：“依芸修炼魔道，一定有她的理由，她不是为了名望力量的人，我相信她的理由。”
　　“我以为你们正派会对这些魔道丝毫容不得呢。”
　　“哪有什么正邪之分，只是在这个位置，身不由己。变坏的从来只有人，哪会是什么什么功法。”
　　怀厉扭过头看看赵依芸的样子，又说道：“启目的功法和以前的新术相冲，如果她继续修炼，早晚会走火入魔。”
　　“你既然一直和岚前辈在一起，想必岚前辈对这事也有所预料，他应该已经想到解决的办法了吧。”
　　怀厉哼了一声，取出一个卷轴扔给萧逸：“这是岚风师父的新术，岚风凭记忆写的。”
　　萧逸拿起卷轴递还给怀厉：“你该等赵依芸醒来后直接给她，而不是给我。”
　　“没什么要遮掩的，岚风说过当着你的面给的。”
　　萧逸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又吐出：“谢谢。”
　　怀厉没有接话，他知道萧逸并不是谢他，说着他该说的：“魔道和新术她必须选一样，要么不再修行新术相关的内功，只修炼魔道。要么用这卷轴的方法，将魔道散功。”
　　“如果是我，我会告诉她，现在她只能散功专注修行新术。”
　　“的确，我不想赵依芸变成刚刚那个样子。但是我想功法应该不会扭曲一个人的人性吧。还是让她自己选吧。”
　　“如果她选择成魔怎么办？正派的人终究会发现，到时她就是全天下的敌人。那个时候你怎么办？你会亲手杀了她？”
　　萧逸摇了摇头，说道：“我怎么会伤她。只能带着她离开，就像曾经被驱逐的江湖门派，逃到国外，逃到没有人烟的地方。”
　　“放弃你就要坐上的掌门位置？”
　　萧逸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怀厉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你很有实力，而且你和启天教的那些老顽固不一样，你很有你自己的想法。如果你成为了武当的掌门，以武当的威名，或许，你可以改变整个武林。也算是救了那些禁锢在传统观念枷锁下，同样也有着希望的同道中人。”
　　“没用的。”萧逸轻轻收紧抱着赵依芸的胳膊，“如果连最心爱的人都守护不了，又怎么去谈救更多人呢。其实，我本以为，我会守护武当的守则，维护武当的利益。但是当依芸倒下的时刻，我才发现，我的心早就给了她。我曾为了武当努力过太多，有时候，人是会累了。现在我只想着依芸能够好好的，我也能够好好的和她在一起。”
　　“你的确很爱她。”怀厉无奈地说道。
　　“可惜，最后的线索被依芸杀死了。”萧逸也不想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怀厉扭了扭头和脖子：“算了，命吧，那群人还在，以后应该有机会。”
　　“从这里忘东南方向走就可以到岚风被封印的那个岛，你不去看看有什么线索吗？”
　　“不用，你说的暗号都是假的。那里也没什么信息。如果有，岚风自然会告诉我，他不说就是不想让我知道，我去了，也是没什么用处的。”
　　“不过怀厉兄之前真的配合得十分默契。”
　　“我又不傻。”怀厉说完又想起自己在阵前的鲁莽，尴尬地又笑了笑。
　　“但是我获得了一点信息，关于黑衣人的。”
　　“什么？”
　　“我觉得他们很可能是日本人。”
　　“日本人。”
　　“是，虽然他们穿的汉人服装，说的也是汉话，使得也是唐刀这种武器。但是外表的东西掩盖不了内在。我在使出五行万象阵的时候发现他们的真气和平常修行新术的完全不同。我们修炼讲究阴阳调和，真气分阴阳二气。但是他们多了一种气息，亦阴亦阳，浑浊不清。我曾听闻，这是日本神道所谓的仙术。阴阳学说流传日本，日本人为了表明他们高出华夏一等，于是在阴阳外加了一种叫作神的相。而且方才那群人使用的阵法虽然很像八门金锁阵。但是他们每个人好像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周围的人，所以你的攻击才会被他们化解，你当时面对的不是几个人，而是二十个人，二十个拥有一套感受系统的人。我见典籍记载有这种招式，是日本神道教的，似乎是什么百目之术。”
　　“日本吗？不会是某些门派借用日本的招式迷惑我们。”
　　“因为新术的缘故，我所知晓的门派几乎都会学习新术并改良。其他地方，如日本的招式，怎么形容呢，就是看不上。而且你也看到了，他们的真气相当薄弱，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真气。只要破阵，我仅凭一己之力就可以压制他们所有人。但是不排除是某些门派借他们之手，只是，这样为什么他们不直接露出日本人的相貌，这样岂不是更好。”
　　“要到岸边了，找个没有人的地方，你们这个样子，被路人看到应该会报警。”
　　萧逸笑了笑，缓解一下过分沉重的话题。
　　“谢谢。”怀厉说道。
　　怀厉停靠到一个渺无人烟的岸边，“到了，这里应该是福城，需要我找辆车送你们回去吗？只能走小路，虽然慢点也要不了多少时间。”
　　“不用了，武当在附近有联络点，我们也不是完全的静下心不问世事。”
　　“也好。”怀厉起身准备下船。
　　“你接下来准备去哪里，去日本吗？”
　　“暂时不会，我需要先准备一下。”
　　萧逸犹豫了下还是说道：“有个建议我想告知怀厉兄。”
　　“请讲。”
　　“你曾说过，你的力量是来自于大周天幻阵。”
　　“是，我修炼的时间很短，只是因祸得福，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福，有了这身功力。惭愧，我对很多修行的知识都不了解。”
　　“有岚前辈指导，你应该会补上的。”
　　“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觉得，这是一个上天给予的恩赐。给了你拥有强大能力且不必像我这样被门派所束缚的机会。抱歉，我并不是指启天教被灭是好事。我只是觉得你可以去做一些很多人想做却没有做到的事情。责任，我知道人不都是喜欢承担责任的，但是受到上天的眷顾越多，不就更该承担多一些责任吗？”
　　“眷顾？恩赐？你管这些叫做他么的恩赐？”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没有反驳，萧逸继续说道：“怀厉，你比我们有着更不平凡的经历，你在俗世长大，不像我们这样远居深山，已经和社会脱节。你做过武警，更了解国家与整个世界的发展动向，对社会的现状有着敏锐的观察和理解。同时，你修炼的是岚前辈撰写的《七星诀》，不像我所修炼的心法，为了迎合本门经典，对新术删减过多。怀厉，我知道你要杀的是谁，嗯，还有那些可能是日本人的人。但是你自己想想，把一生完全花费在仇恨上，对你自己的付出公平吗？我也并不是让你完全放弃仇恨，这些东西不是说放下就放得下的。我能感觉到，你是一个能超越许尊者的人。”
　　怀厉嘲弄地冷哼笑道：“超越许尊者，我？萧逸你是不是疯了？”
　　萧逸摇了摇头：“许尊者创造了新术，而你是最有能力将新术完善，并且传给所有人。许尊者仅仅是结合了几百年前的西学，可是这样的新术有什么用呢，在科技高度发达的今天，即使是父亲那样的人，也显得十分弱小。但是你是学习了现代科学的人，而且你学过的是几乎最完整的新术，所以你是最了解新术也是最能改变新术的人，不光是克服新术的缺陷，还将新术提高到它从未有过的高度。”
　　“就此打住吧。”萧逸示意停止，“你也说过，这只是一个建议。”
　　“好。还有件事，你知道殇的位置吗？”
　　“如果我知道，我怕我会忍不住去杀了他。”怀厉用指甲挑了挑剑格，轻微的指甲声，“岚风知道。怎么？”
　　“想找他帮个忙？”
　　怀厉吃惊地看着萧逸，带着打趣的口吻说道：“你觉得他会帮你的忙？”
　　“不会。”
　　“那你···”
　　“但是并不是我的忙。”
　　“哦。”怀厉明白萧逸的意思，“有意思，需要我转告给岚风什么话，他应该可以带到。”
　　萧逸拿出一个玉牌，递给怀厉：“请将这枚玉牌交到殇的手上。”
　　“好，再见。”怀厉收好玉牌，翻身下船。
　　“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