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小爷我陈心如意！要打脸的，青云会上见！”
　　独眼儿竟仍稳坐于凳，稳稳的，与他粗狂的外表完全背离。
　　白菱风略是吃惊，望其年龄不过与之相当，但其气焰却高过他百倍。
　　话凉人走……
　　“算命算命！指引迷途君子，渡化苦难众生！”
　　斜倒着的身姿，一道士插手倚靠在大门边。
　　泼头道士的眼睛直逼向那张方方的桌子，群视了白菱风三人。
　　三人还不及张口说话，便始觉一阵晕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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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迷糊糊的，白菱风还不知所以，只觉得周围的白光有些胀眼睛。
　　簇拥其中好一会儿，光线似乎不再使人那么难受。
　　“这是什么情况？她们在哪呢？”白菱风觉得有些头晕眼花的，能感觉到有人在背后议论他，但始终听不清楚是谁在说话，说的是什么。
　　“丞相，你说的就是这个人……”道玄心有余忧，捋了捋胡须，侃侃说道。
　　白菱风身陷太清幻境中，可由于没有修过精元，以一名普通人的身份遁入环境，再加上长途奔波，身体上是吃不消的。
　　太清幻境是太清观的秘术，不仅能看到遁入环境之人的最大潜能，还能在机缘巧合之下，直接在幻境之中激破自己的最大极限。
　　若论这太清观历史之悠长，恐怕是除赤月宫外再无它处可比的了。
　　即使是太清观观主，也有每十年一更换的惯例，而这道玄却是太清观唯一不换的元老级人物，只称其道仙。
　　太清观由他创建，至今不灭的原因也就显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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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仙的意思是……”丞相琢磨过片刻，方是说道。
　　道玄笑而不答，而失望的笑意中又隐含着些许的满意。
　　混元珠乃是太古神兵，是遁入太清幻境的前提。
　　即便是十七年前的那场天地晃动，也未摧毁太清观的一砖一瓦，只是因为混元珠还能绽放出异彩缤纷的光芒。
　　丞相继续注视着混元珠，注视着混元珠中画面的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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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过一条窄小的河流，一条接近干涸的河流。
　　白菱风的心绪愈见平静，头脑渐渐清醒，他想不明白他和一个道士会有什么渊源。
　　如他所希望的，渡过枯竭，迎来朝荣。
　　“竟然还有同落云坡一般美丽的花，真的很美！可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呢？”
　　白菱风心情是畅快了很多，心不满意不足得说道：“如果还能看到逍遥谷中师父亲自栽种的红袖天香……”
　　深深的叹了口气，闭眼摇头间，自己就站立在了谷峰，仿佛全然换了一个世界。
　　只听深谷中肃然卷起浪潮的声音，浪与浪的拍击，以及掀起的万丈高澜，壮阔之势，促使白菱风于危感之下奔至峭崖边缘。
　　海域远比想象中的要宽阔，望下去是无计的恐惧。
　　海域的上空突然出现一道天幕，碧水环绕着的繁华小城镶嵌其中，眼前的高楼危厦，红砖瓦房和宽广的城区道路清晰可见。
　　最为灼眼的是西方的阁楼，云雾缭绕其间，时有飞马横空穿过，时有云雁翱空盘旋……
　　白菱风被眼前的雄伟壮观所惊慑，半蹲下身子，将重心降低，害怕自己在不经意间滑落下去。
　　只听西方阁楼上云中歌起，抛开缭绕的云雾，歌姬舞姬各色齐全，丽眼浓眉，虽差隔千里，仍清晰可眷。
　　仿若绰约多姿的仙女，摇曳着可人的舞姿，婉转的身姿迷惑，以及其眼神的期许……妩媚至极，足以使人抛开一切烦愁，心甘情愿将全身心投至其中。
　　“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就是神河？”
　　白菱风正想要扔过一石子过去，只见西方阁楼上歌舞姬渐渐退去，一素装男子稳步缓至楼阁围栏边沿。
　　衣袂飘飘，仙风道骨……男子收拢折扇，指向更远的东边儿……
　　就此一幕之后，那道巨大天幕逐渐消逝，镶嵌其中的危楼宽道亦随之隐褪……
　　一切冥冥中的安排，将白菱风逼至无知、愚昧的地步。
　　“上天是要造就我，还是要毁灭我。”空洞的眼神，浪潮已经推至了白菱风的眼前。
　　芯岚这时候也被困在幻境之中，玉儿也莫名其妙的进来了。
　　“没想到那道士竟然是太清观的人，小看他了。”玉儿一时不爽地说道。
　　芯岚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站在原地，与其相伴的，除了一眼无垠的白色天地，再无其他景物作为陪衬。
　　芯岚向着头顶上那片白光大声说道：“请问真人，为何将小女子遁入这太清幻境之中？”
　　穆芯岚曾在书中了解过太清观的历史，以及太清幻境的相关。
　　只听清脆的一声声响，整片白色便如同被击破了的镜片一般猛的碎裂，碎片稀稀拉拉地散落在地，闪闪烁烁，幻化成芯岚眼前波光粼粼的湖面。
　　芯岚由心地感叹到：“没想到这太清幻境竟已高深绝妙到如此境界。”
　　“姑娘可还喜欢月光？”
　　不知是何处传来一阵模糊的颤音……
　　“是谁？”
　　一丝恐惧掠过，受这清幽环境的影响，芯岚手握住剑柄。
　　方才那阵颤音是从山洞里传出来的，山洞只有一个，而且是一个极为深僻的山洞……
　　这时候，海面上竟倒映出了月亮的影子。
　　朝着洞穴走去，即使漆黑一片，却也难不住这位长期与黑夜作伴的女子。
　　“这位姑娘，你可喜欢月光？”
　　颤音再次响起，极其细腻的于她耳畔响起，唯独不同的是这次响来的方向，芯岚的身后仍能听见，不过这次的声音却是来自面八方的。
　　为那身后传来的声音，芯岚再次转过身去，放映在她眼前的，竟是那一轮偌大的圆月，照耀天心的圆月第一次摆在了她的眼前，是那么近、那么耀眼！
　　“啊！”
　　芯岚周身的血流突然停止了那一瞬息的流动，竟不想这轮明月的出现，是比那莫名的声音更值得她惊恐。
　　“怎么？难道你不喜欢月亮？月光啊！月之精粹啊！月之真气啊！可是这世间难得的宝贝！难道你不想得到？别忘了你小时候的梦，是这样吧！哈哈哈哈……”
　　果然，声音比之前的更为猖獗，难以猜测，他下一步将要做什么，下一句话将要说什么，但他此举已触碰到了芯岚的怒点。
　　“够了！我知道你是谁了！如果给你取名叫境魔，你到还不配！顶多算是这幻境的傀儡！”
　　芯岚将佩剑拔出，猛地插向地面。
　　“不就是窥探他人灵魂的法术吗？这就是传说中的太清幻境？好！那我今天，就破了这劳什子，看你这太清观的清真塔还怎么保得住！”
　　说是风，那是雨，一股寒冰真气瞬刻运至掌心，是想要一掌击碎她眼前的那轮明月。
　　镜魔急了，将最想得到的东西摧毁，这可是镜魔条列中没有注明的情况，“姑娘请稍安勿躁！”
　　芯岚会心一笑，“终于换了个本姑娘爱听的语气说话了！该解释的都给我解释清楚咯！既然已经惹怒了我，这昂贵的代价你就得担当得起！”
　　境魔奉承道：“是是是，犯了错就理应受到惩罚……没想到姑娘能在这太清幻境中运气施功，你可是第一个！在下实在佩服至极啊！”
　　芯岚也突然惊诧，书中有提到过在太清环境中是无法运气的，可我刚刚运至手中的寒冰真气……
　　放于眼前的银月瞬间化作点点星光，洒满了整个洞穴，似铺在石土上面的花圃，使其变得更加的明亮、透彻，是另一道可人的风景。
　　穆芯岚熄止了即将迸发的寒冰真气，调息归正后，是露出可观的表情，拔出剑来，微微笑道：“说吧！你是想做什么？”
　　境魔不禁啊了一声，压低了声音，是轻轻说道：“姑娘竟然聪明绝顶，其实，只要姑娘再进入洞穴深深探究一番，便全部知晓了，在下愚昧至极，实在难以解释……”
　　虔诚的态度让芯岚没有嗅到说谎的臭味，信过这一句话，芯岚果然还是潜入了洞穴更深处。
　　和想象中的有些不同，洞穴中没有吱吱吖吖的蝙蝠；没有被吸过血的干尸；没有悬挂起来的骷髅，甚至是连乱石杂物都难得看到。
　　不愧是太清幻境，果然是挺清净的。
　　方才的银月斑痕撒过一段儿路后便没有了，然而这却并没有止住芯岚的好奇，继续前行。
　　一路上很平坦，这是芯岚从前面总结出来的经验，因而，本就不畏惧黑暗的她，是更添了放心大步走下去的信心。
　　“前面是禁地，只有万分特殊之人才有资格进入，小魔就不陪同姑娘前行了。”境魔说道。
　　“他有陪着我吗？”芯岚小丫头气似的说道：“这到底还是你的地盘儿不？”粉淡粉淡的嘴唇深陷，是一副无奈和无所谓的表情。
　　“既然如此，看来答案也就在前方了！”芯岚在心里念到。
　　隐隐约约，仿仿佛佛……
　　一簇冥火忽燃于眼前，由最初的蓝色光斑，逐渐变成一团惹眼的淡蓝色焰火。
　　“嘭”的一声，只见两旁数十盏灯都嗖嗖地点亮了，淡黄色的火焰足以照亮整个屋子。
　　显眼的不是两旁热焰下设计精巧的支架，而是炽炼于幽蓝冥火之中的那把剑。
　　近眼细观，其剑身与剑首竟完全分离，不经黏接却相互吸引，似分似合是相隔，隔的不是气，而是一股无形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