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进山 上

　　这样的事情发生之后，时间已经接近中午，陈少爷这边便就地起灶生火，打算用完午饭再行进山。
　　毕竟是大富之家，一二十个人一阵子忙碌之后，一切事物便全面准备完毕。
　　这一天实属晦日，晦日起源一百多年前南朝梁，当时《荆楚岁时记》便有记载：“元旦至于月晦，并于酣聚饮食，士女泛舟，或临水宴乐。”到得今时大唐年间，愈加盛行，特别每逢郊游围猎之时，总会有成群结队的人在外赏景饮宴。开春之时的晦日，有的一些士女会在水边洗裙裾，倒点酒水在水边，用来解除灾厄。
　　正因如此，这个陈少爷兴之所至，来到了这里。
　　陈少爷这边的人在忙忙碌碌的时候，苏鹏与李驷，还有那些村子的人们都已经返家。陈少爷坐在那颗荔枝树下，身前则已经设立了食桌，酒水碗筷之类。
　　偶有一些下人呈上食物，他便顺应着吃食着，而那些摆放着的酒水他竟是丝毫未动。
　　有几个不怕生的小孩，在远处站着朝这边看过来，那一桌的美食佳肴，在他们看来，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式，菜色精美的竟是光看着就可以饱了一样，几年前那个教了他们一个月书的男人说的秀色可餐，大抵就是这样吧。如此这样想着，大家都情不自禁的舔着嘴唇。
　　几个下人看到这些，有人过去像是要催赶，陈少爷坐在那里眉头敛起，又让人过去制止了事情的发生，手也在招呼着让这些跟他年龄相差无几的小孩过来的模样。
　　小孩们在那边没有动，眼睛直勾勾的看过来，有些害怕的样子。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在情理之中。在他们的眼里，这个与他们岁数几乎没差的陈少爷，在刚刚可还一副纨绔子弟，不好说话的样子。脑海里对于他的这样的印象还在，现在对方这么笑脸相迎，当然会让人忐忑、畏惧。
　　孩子们在踌躇时，家里的方向就有家人在叫喊着让他们回去，有的家长更是直接就跑过来，拉着孩子就往回走，嘴里还在说着“你这死孩子，真是不怕死……”
　　陈少爷在那边树下，看着这些事情，听着有些低音的话语，失声轻笑了出来：“果然用力过猛，被讨厌了啊。”
　　手里一边下箸夹食，嘴里一边摇头自嘲着：“陈寅啊，没事学人家玩什么心机呀。”
　　这个自称陈寅的少爷在这样想着的时候，的身旁又有几张饭桌被摆设了下来，一切事物齐全后，那四个地位偏重的中年男人就坐了下去。
　　“陈少爷想多了，不过是几个刁民，怎能与少爷相提并论。”四人坐下之后，右边较靠陈寅的一个文士打扮的男人这样说道。
　　陈寅没有理睬对方，而是向另一边的独眼男人还有方脸男人说道：“刘教头，何教头这次有些丢脸了啊。”
　　刘、何两个男人一时赧颜无语。他们知道，此时陈寅说的是刚才的事。两个平素一直自觉，虽说没有那些宗师级别的境界，但是对于武道一途却也可以算是登堂入室，如今竟是被一个才十四五岁差不多的少年挡了下来，着实无地自容。
　　而陈寅对此一直都不表意见，因为他知道这几个的话是真的，但是这样每天挂在嘴边一直说着，陈寅却是早已听腻了。更何况，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要不是当今陛下下令全面‘禁侠’，导致了五年前那件“侠骨东渡”的事情的发生，这两人就这点能耐，恐怕早就回家喝西北风，怎么还能被自己那个傻啦吧唧的父亲聘请过来给自己当护卫。
　　“你们说，刚才那个叫李驷的人，武功如何？”陈寅视线看着村里那座在小山坡上的房子，突然问道。
　　一颗眼睛在早年，因为年轻气盛而被人弄瞎了的刘申抱了拳说道：“恕在下见识短浅，此事尚难断言。”
　　陈寅把视线收回来，转向国字脸的男人说道：“那何教头以为如何？”
　　在平时素以内家功法自恃的何西河干笑了两声，不好意思说道：“在下也是眼拙，难以断定。”
　　陈寅轻笑了一下，然后直言道：“我看不是你们不知道，而是不想说，怕落了人家的，自己没面子吧。”
　　被陈寅如此不顾情面这样说，刘申和何西河竟是不敢言语。想来，平时这陈寅对于他们也是没少这样冷言冷语的嘲讽。
　　气氛一下子因此变得冷场了下来，几人都默默就食着。到了片刻后，起初那个文士打扮的男人又再说起话来：“听说这边的山林之中常有珍稀灵物出现，如今正值开春**之际，这些物种戒备放松，若是运气好指不定可让公子再猎得旷世稀宝。”
　　陈寅自一旁切下一块生牛肉，拿出方才那把弓，下刻便是挽弓将那牛肉射向高空。牛肉被箭矢带着冲向高空，力道尽后开始垂直落下，才刚有下坠趋势，一道影子划过，那牛肉已被一只鹰隼食入腹中。
　　“所以说，百无一用是书生，都说是旷世稀宝，怎么能说有就有。”陈寅看着那掠向远处的鹰隼说道。
　　再次入座后，陈寅又说道：“不说能不能遇上这个极低的机会，便是遇上了，这岭南道和剑南道的山峰是出了名的魔障。一些自认手段了得的好汉，猎户，不知有多少有去无回。”
　　一听陈寅如此说着，两个书生一时脸色难看。
　　这少爷起初说是外出游玩捕猎，可没说会有这样的凶险啊，他们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若是遇到险境，那可如何是好？
　　陈寅看着他们刹那变色的样子，拿起桌上的酒壶，给两人酌满了一杯酒，说道：“两位先生放心，我们这次去的不是十万大山那种深山老林，遇不上魔障的。”
　　“公子说的是。”两个书生异口同声的应着，其中一个想了想又说道：“不过，公子此番进山意在猎物，我等读书之人，想来还是留在此处，以免拖累了公子。”
　　陈寅点头道：“那也可以，只不过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要如何向我父亲交代？”
　　“这……”书生两人如今已是一头汗水。
　　“哈哈哈……”陈寅突然笑道：“先生无需担忧，学生玩笑之语，先生却勿当真啊。”
　　“是是是……”靠陈寅一边的一个书生低下头，眼角瞥向了对面的刘申和何西河。两人这时候也朝他看过去，点了下头道：“许先生大可放心，少爷安危包在我们身上。”
　　如此之后，几人又说着一些事情，不知不觉已酒足饭饱。
　　也在这时，那边村里，苏鹏和李驷两人各自拿着东西朝这边走了过来。几人一番交谈后，便开始了进山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