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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这熊孩子！
余活三十有七，比之国王还长着5岁呢，于当今世上已算老翁，竟被一小儿怼得一时语塞。
怎能忍下？
刚想出言呵斥，伯爵脑中却忽然回味了一下此子那话。
“历来如此，便对么！”
咦······好似真有那么一番道理！
罢了，虽是一心智未开之稚童，但为防止今后他继续在外胡言乱语，今日决不以势压人。
先听听他有何高论，再加以驳斥，必要令其心服口服；再进一步温言诱导，令其知晓其中利害，保证日后不再轻狂，才是正理。
如此一想，心中竟鬼使神差地生出些许期待来，面色也随之缓和——也是醉了。
整理一下衣衫席地而坐，伯爵手指一点面前族孙，悠悠道：“好啊孙儿，叔爷今日就听听你那‘历来如此，便对么’作何解释！”
风清文心中欢喜，就坡下驴坐于旁边，先打了一个预防针，一脸天真无邪道：“叔爷，事先声明，我尽是乱说。若言语之间惹您不快，您不能罚我！”
“快说！”恁多矫情。
“诶，得嘞！”风清文高应一声，开启腔来，“叔爷，且不说远的，单说现今天下这七王一公，不过是200年前，先祖盖伦统一天下之大业全功未竟，导致诸侯反叛自立，而后僭越而成。在此之前，山间盆地大小千多封城贵族，哪有上下臣属关系？”
偷眼观瞧伯爵脸色，又道，“那时，诸城信仰也是成百上千，不计其数，还不是先祖强力整合，设司天，司人、司地三大主教，一统天下信仰，万民才始归魔基克法神教。”又进一步道，“短短两百年前，天下比之今日便就大有不同，更别说300年前，1000年前，亦或是2000年前了。那时的人们或许尚在茹毛饮血中呢！”
见伯爵已若有所思，总结道：“可见世间万事万物从来都在变。余谓之：盛夏难久长，世事常变换。”
啪啪啪啪·······
精彩！
虽然不懂所云何意，但自家王爷只5岁便有滔滔不绝侃侃而谈的名士风范，任谁也要心生佩服，何况是自忖为合格狗腿的两位忠仆。
自家王爷话音刚落，他二人立时便鼓掌聒噪起来。
“王爷牛比”，此乃666范畴。
“啊·······”此乃土拨鼠之豪，存粹起哄范畴！
一番高论下来，风清文也是心有傲娇，欣然享受起仆人吹捧来。
再观托马斯伯爵，已然陷入沉思之中，口中还喃喃品味起风清文最后“盛夏难久长，世事常变换”那话来。
世间智者并非没有思辨过此理，但像风清文这般清晰明确地将之总结而出，就自忖学识尚可的托马斯伯爵所知，尚属先河。振聋发聩！
念及此处，伯爵竟对风清文师从何处产生兴趣。
刚想发问，此疑惑又尽数散去。
这小儿身半哥斯特血统，其舅父齐纳伯爵鸿荆·古风，又本就是东古大陆遗脉哥斯特人传统封君。而东古大陆文明虽于那冰封陆沉之大灾变中，十成去了九成九，但幸存下来的族学积累也必定非常可观。例如当今通用字符便是融合了东古残文诸多智慧而成；那广泛用于制造书写简牍的材料——竹子，也是东古移民泛海逃亡而来时，所携诸物产之一。
由此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然而虽能大略自解心中疑惑，伯爵仍然惊讶于此小儿年仅5岁便能有如此独到见解。
令他实难再将风清文当做懵懂无知之稚童对待了，心中甚至生出一股敬佩来。
便想继续考教此子一番，看是否还有更多惊奇！
便悠悠道：“恩···倒颇有些歪理！”又引诱道，“好，就算你所言在理，那你又要如何改变。莫不是真想夺人家堡，并人祖封？”反问道，“你难道不知，那雪兰山公爵耶力神德家族是如何丢的祖封基业吗？”
盖伦·兰道当年起事，反的就是欲吞并其他贵族的雪兰山公爵耶力神德家族，如今耶力神德家族主脉早已不知去向，残存子弟亦散落八国沦为平民，怎一个惨字了得。
若真如风清文所言那般去做，伯爵笃定，盖伦王族必步耶力神德家族后尘！
此绝非危言耸听！
然而风清文怎会不知此中凶险，他早已等候于此，心中并不惊慌。
“这些孙儿岂会不知，”他自信满满道，“孙儿早就想好了！”
“哦？说来听听！”
整理一下思路，风清文侃侃而谈：“王家不能统一王国，不外乎两条。一，内部力量小。王家直属领地虽广，但产出并不丰裕。下级封臣也不团结，违抗王命不过是家常便饭。二，外部公爵力量太大。虽说各公爵领内部比王领还要糟烂。但两相对比，王族并没有压倒性优势”
等于没说，伯爵有些皱眉。
风清文会其意，继续道：“内部力量小，便先解放内部力量。”
“如何做？”
“王国最大阶层乃是被各贵族束缚于土地之农奴。他们为贵族耕种劳作，得不到应有的报酬不说，逃跑还会被追捕。生命与自由近乎全无！”
“国王可先颁法令，国王直属领地与下级封臣领地上的农奴没有卖身契者皆为自由民，可以自由流动；再下令自由开垦国王直属领地者，除后继无人或造反获罪，可永保产权传之后代，但必须交税和服兵役，土地不准流转他人。租种王领现有熟地者，交税服兵役，够一定年限后获得土地产权，可传之后代，可一直续租。以上土地全部主权归国王所有，设置直属官吏执掌行政司法等权柄，不再分封实权贵族。”
“说的简单，”伯爵以为此处异想天开，插言驳斥道，“若其下级封臣不放人呢？”
“交税啊，”风清文回道，“哪个贵族领地上农奴和契约奴隶多，哪个贵族就按人头多交税。不想多交税又不想放人也可以，不准在他人领地追捕逃跑农奴。还不同意，那就再加一条，战时封臣不用出兵，交些钱粮，在后方摇旗呐喊666便可。”
末了，又放出个大杀器，“最后，服兵役者得军功可升迁，直至获得贵族爵位，不论出身，但不封土裂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