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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长缨缚苍龙 / 第九章 回江都

第九章 回江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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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都府,十年了,我又回来了。
  李复抬头看着城门上的是三个斗拱大字,各种滋味涌上心头。十年前,秦彦昭为了他,出生入死,留下一只胳膊才换得两人离开;如今,十年后,他为了秦彦昭,又回到了这里。
  “走开!走开!别挡着道!”
  一声叱喝打断了李复的追忆。
  身后,两个凶神恶煞的皂衣家丁拿着鞭子在抽打着停驻在路上的人们,驱赶他们散开,好为后面大大小小地马车让道。
  李复很看不惯这种仗势欺人的行径,刚想上去理论理论,旁边一个老头子一把把他拉住,往后一扯,堪堪躲过兜头的一鞭。
  “你这娃儿,怎么这么不小心?下回碰到这种咬人的疯狗,可要记得躲远点。”老头一身的粗麻布打扮,破破旧旧的,皱着眉头,絮絮叨叨地说道。
  “多谢老丈。”李复对着老头拱手一礼,然后问道,“这些都是些什么人?怎么赶在城门这么猖狂?”
  “外地来的?”老头上下打量了下李复,扭头看了看还在那吆五喝六的马车群,说道,“这家听说是北边来的什么尚书一家,从大晋那边举家迁过来避难的。”
  “北边?大晋?”
  “没错!就是那个和契丹人为虎作伥的大晋!”旁边一个年轻人接过话头,看样子像是个落魄的读书人,“石敬瑭好生无耻,竟然认比他还小十多岁的契丹皇帝做父亲,自称‘儿皇帝’,还不惜举全国之力来讨外族之欢喜。在北地,刮土三尺,无论是金银财宝,还是美艳女子,全都往契丹人的帐篷里送。但凡有些许羞耻之心的好人,都不愿在这种狗皇帝手下做事。所以,开春以来,不断有前朝高官、财主大户等,举家南下,迁到我们这安稳的吴国来定居。”
  李复一边听着,一边看着那马车群把原本还算宽敞的城门堵得水泄不通,撇了撇嘴:“看来,北边下来定居的,也并非全是好人吧。”
  正当想着怎样才能混进城门的时候,一阵烟尘滚起,一队人马精神抖擞地从城里奔来。为首的骑手顶盔披铠,头上的缨和背后的披风一样鲜艳,二十出头的模样,浓眉大眼,英姿飒爽。
  “你们在干什么?哄堵城门,找死啊?”那小将军立马横在城门中央,马鞭指着刚才用鞭子驱散人群的家丁,大声喊道。
  马车群中走出来一位老苍头,趾高气扬地应道:“我们家陆尚书要进城,你赶紧让人把路给清开了。哎呦——”
  老苍头话没说话,脸上就多了一条又红又粗的马鞭痕。
  “什么陆尚书水尚书的,在这江都府,全都得听我姓徐的!”小将军一口痰呸在他脸上,挥手招呼着身后的兵卒,“上!都给我打出门去!”
  后面的兵卒一听到长官号令,好似猎犬听到了响哨,纷纷掏出马鞭、哨棍、朴刀,对着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家丁们没头没脑地打了过去。但看来这远道而来的陆尚书也非是个等闲之辈,从马车丛里出来几个好手,带着家丁竟然敢迎着官军推了回去。顿时,整个城门下都乱成了一锅粥,家丁、兵卒斗成一团,虽然双方都没用利刃,但拳来脚往,鞭去棍挡的搅成一团。而周围的观众,本地的、外来的,则各自站边、喝彩、咒骂。一时间,场面热闹得堪比庙会、灯会。
  李复趁着混乱,抽了个空隙,溜进了城门,赶紧加快脚步离开这是非之地。
  江都府,旧时的扬州,不愧是六朝烟花之首,景色醉人,人醉人。
  当年被绑到这里的时候,年纪还小,而且被圈在聚贤庄里做人质,而如今再次步入故地,李复这才发觉自己第一次真正地认识了江都。
  抬头看着鳞次栉比的屋檐,高耸叠瓦、白墙红砖的是高门大户的豪宅,檐下大红灯笼高挂,门前人高的石狮子霸气十足,就连门口站着坐着的家丁、司阍都是趾高气扬;而那边飘台骑楼,彩灯晃摇的是酒楼,门前的两个小二热情洋溢地招呼着街上来往的行人,斗酒行令的声音从里面混合着酒香往外涌;再远点,四角檐,粉红灯笼的是妓院,一楼的龟奴点头哈腰地称呼着登门入内的才子和财子,而二楼的清倌人、红倌人手帕、媚眼不要钱地往楼下抛,莺莺燕燕,欢声笑语。
  而街上的行人,真可谓是摩肩接踵,虽然还不是中秋、上元等佳节,但出来走动游玩的人一点不少。吴越的入秋,天气最是怡人,街上既有穿麻布短打的力夫,穿薄纱襦裙的姑娘,又有长衫斯文的儒生,貂皮犀带的富豪。但无论哪种人,脸上都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全然不见从北方一路过来所见那种人心彷徨、无奈而麻木的神色。
  李复一路走来,一边感慨着这吴国地界的繁华安定,一边四下搜索着自己要寻找的目标。
  “什么?紫嫣楼?”
  一个打扮富贵的路人被李复拉着袖子问了一句,疑惑地将李复上下打量个遍,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就你这破烂样,还去紫嫣楼?还是赶早去宏福楼看看有没些剩饭剩菜吧,去晚了估计连潲水都没口热的了。还紫嫣楼,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一个乞丐要去紫嫣楼!”
  李复低头看了看,现在的自己还真的跟乞丐没什么两样:脚上的鞋子早就破了,路上用草勉强把鞋底扎了扎,打了个结,身上的衣裳脏臭就不用多问了,看看躲着自己走的路人就知道了,而且半个月来翻山越岭的,早就破得离兜裆布差不远了。
  再晃晃兜里,仅有的两个铁钱铃铛作响。出发的时候就没带盘缠,一路过来,李复挑了几家风评不好的所谓为富不仁之辈“借”了些银两,还安慰自己“千金散尽还复来”,但吃吃喝喝地十来天,早就坐吃山空了。
  翻遍全身,最值钱的也就是脖子上挂着的这枚金钱了。这金钱,就是当日挡下李绍宏夺命一箭的“暗器”。二指宽窄,半分厚薄,金光灿灿,原本中间应该还有图案或者铭文,但恰好被那一箭洞穿了。于是李复便用根绳子穿了起来,挂在脖子上当护身符使,毕竟当年就是靠它才捡回一条小命的。
  李复摇了摇头,还是不舍得当掉这护身符,可肚子里的饿虫又不争气地“咕咕咕”地响了起来。
  ......
  月黑风高。
  在北方早已是宵禁,人迹寥寥的了,但在这江都府,却恰恰是烟花最灿烂的时分。
  李复在巷子深处,依着墙角,干涩地吞咽着嘴里的馒头。江南多用稻米,而不是小麦,做出的面食的确要比北方的窝窝头来得要细腻好吃,就是价格有点贵,兜里仅剩的两个铁钱就换了两个娃娃拳头大的馒头,全塞下去也只是暂时止住了肚子里的叫声。
  从巷子望出去,紫嫣楼就在街的对面,红光堂堂的大门敞开着,龟奴和小二伺候在两旁,门前的行人络绎不绝,衣着豪奢华丽的富家公子,还有长衫仕巾的文人诗客进进出出,偶尔还有几个喝醉了花酒或者付不起钱的白食给人架着扔到街面上。而大门后面,阵阵莺歌燕语,夹杂着酒香、菜香、脂粉香,简直让人望眼欲穿。
  紫嫣楼虽然说是个楼,但其实是一个大院落群。前面的主楼自然是最最核心,也是整个江都数一数二的风月场所,而后面的部分则包括各位姑娘、婆子的住所,出名的几位当红姐儿还有自个独立的小院,另外就是杂役的住所和餐厨、储物的院落了。
  纵身、上墙、落地,悄然无声。
  和热闹喧天的前院相比,现在眼前这一片杂役的住所寂静地仿佛是另一个世界,黑灯瞎火,毫无人迹。
  李复进得院来,却毫无头绪从何查起。但想着绑人藏参,总不至于往人来人往的地方去塞,总得是阴暗无人的角落去藏,所以借着前院传来的微弱光线,沿着杂役的房子,往院子深处一路摸排过去。
  忽然,背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和说话声。
  一个鹞子翻身贴上屋檐内侧,紧紧地贴住上面的过梁。
  “好了,好了,别哭了,再哭给妈妈发现了,又得挨罚了。”一个小侍女拖着一个啼啼哭哭的同伴,恰好躲到了这房檐下。
  “呜呜呜,我......我也不想的,但他,他......”另一个小侍女不住地用袖子抹着眼泪,想哭又不敢大声地抽泣着。
  “唉,那个姓徐的狗屁校尉不就凭着他是齐王的侄子才在那充大头鬼嘛,还将军,将个屁军!听说今天白天在北门那跟人干架了,还吃了亏,所以才到我们这来发脾气。来来来,让姐姐看看,那么重的一巴掌,真是想打死人啊?还疼吗?我给你吹吹。”
  “呜......疼!我就是上酒上慢了点点,就打了我这么一巴掌,让我还怎么见人呀?”
  “噗嗤!哈哈,你见不见人有什么要紧,你又不是四花之一,紫嫣楼还烦不着靠你来见人开门呢。别哭了,咱们到后厨去转转,看有什么好吃的。脸上挨了揍,好歹要从肚皮上补回来。”
  “真的,姐姐?你能带我到后厨去?”
  “那是当然。告诉你啊,后面那个姓范的小子,看着姐姐我都流哈喇子了,就上次......”
  两个小侍女边嘀咕边走远了,李复才翻身下来,一拍自己的脑袋:笨啊!无论哪里藏人,总得吃饭的嘛。
  两个时辰过去......
  树下的厨房里烟熏缭绕,各种美食流水般地端出,扑鼻的香味对于一个只塞了两个小馒头的胃而言,简直就是一种折磨。肚子里的咕咕声不知第几次地再次响起了。坐上树上李复无奈地把腰带再勒紧了一圈,但眼睛却丝毫不敢放松。
  正当吞着口水的时候,李复似乎有了发现——
  一个来领餐的人,虽然装扮和其他来来去去端盘子的仆人侍女大同小异,但行走如风的姿态,还有鼓胀地像是要撑破袖子的结实臂膀,都显然是个习武之人,而且不会太弱。更可疑的是,他领走的竟然是一份粥食。按理说来这种销金窟,即便不是大鱼大肉,也不会只叫上一碗白粥来委屈自己。
  看着那人往前院相反的方向离开,李复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怀疑,悄悄地坠身下树,贴着花丛的阴影跟了上去。
  那人七拐八拐地绕过各个照壁、长廊,越走人越少。然后到了一个黑乎乎的院子门前停下,有规律地敲了几下,院门静悄悄地开了。又一个仆人打扮的脸伸了出来,警觉地往那人身后扫了一遍,接着侧身让开。待两人一起进了小门,便又静悄悄地关上了。
  李复不敢怠慢,立马从阴影了弓身摸了过来。院门自然是不敢开的,但不到两人高的院墙倒是不难。
  蹲膝,提身,起!
  李复跃过院墙,视野里一片黑,只有一动不动的假山、花草、房间、池水,没有灯光,没有声音,也没有——人!
  只在数息之间,两个大活人就这样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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