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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狭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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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无忧骑马进入城内,才发现城中巡守的城卫兵多了许多,不时地有一些官兵追着一两个行色匆匆的人从大街小巷中跑过。这些都是血剑门对其他各派的清扫,如今天剑峰的势力在天涯海阁的要求下,全部撤回天剑峰,城中的大小事务,全部都由赫连城一个人说了算。
  曲无忧对朱堤城并不熟悉,下马之后,找了一个靠街的竹篾摊,摆弄着一顶阔边竹帽,向老板打听了城主府的位置,老板看他模样,见是一个背着剑的年轻人,不免劝道:“城主府可不是随便去的地方,这两天比较乱,都在抓叛党,别人避都比不急,你怎么还要往里面跳呢。”
  曲无忧谢过老板,拿了一定竹帽,戴在头上,压低帽檐,遮住了半张脸。他不清楚天涯海阁在朱堤城还有多少细作,就他所知,天涯海阁的情报网是一种叫“潮汐”的机构,一直以来都是副阁主和天涯左使分别掌控,这张网遍及大夏十三州,甚至东南西北四域武林,皆有分布,无论江湖庙堂,“潮汐”都能够在第一时间将最新的情报汇聚到天涯海阁。
  他沿着南大街一路往前,过了中心街后,往西拐进了一条青石大道。这条道前,明显没有什么闲人,曲无忧牵着马走到尽头,前面两颗迎客松层层叠叠,堆砌出一座巨大的庭院。门口站着一队护卫,远远的就朝曲无忧走来。
  两把长剑指在他面前,一人身着锦衣,满面春风,悠哉着走上前来,瞅了曲无忧两眼,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剑囊,笑着说道:“兄弟那条道上的,来此有何贵干?”
  此人名叫陈彬,乃是血剑门的大师兄,只因赫连城宠溺儿子,才让他在帮派中无甚地位,前次邢台会武,陈彬又输给了逸剑宗的宋平,更是备遭冷眼。昨日一场哗变,他亲自带人将逸剑宗屠戮殆尽,宋平也被他砍成肉泥。如今赫连缺已死,血剑门中他的地位一时无两,赫连城又忙于招待天涯海阁的人,他手下的权利也膨胀到了极限。
  曲无忧淡淡说道:“天涯海阁,曲无忧”
  陈彬一听天涯海阁四字,刷的一下变了脸色,忙呵斥一旁手下收起长剑,弯腰说道:“原来是贵客来访,失敬失敬,不知公子在天涯海阁任何职位,现在城主正和辅座商议要事,要不小人帮您通报一声。”陈彬用眼角扫了一下眼前少年,心道:若你是冒充的,听到这话必然会露出马脚,到时候再修理你也不迟。
  曲无忧还正愁无人能指正他的身份,这样就不得不与血剑门发生冲突,凭他一人,杀十个人容易,但是要处理四具尸体,还要寻找一个莫名其妙消失的尸体,却是一件令人头痛的事情。曲无忧不动声色的说道:“不用麻烦,直接带我去见你们城主。”
  陈彬面露迟疑,他刚才所说只是试探,没想到这少年竟然要直接去见城主,倘若他是刺客,那自己不就引狼入室,十条命都不够死的了。想到这里,他笑着说道:“贵客还是稍等,容我前去禀告一下,若城主传唤,我再来迎接您。”
  曲无忧点点头,牵着马走到一旁树下等候。约莫半刻钟后,陈彬走了出来,来到他面前抱拳说道:“少君请,贵教辅座正与我家城主在客厅候着,请跟我来。”
  陈斌在前面引路,两人用了没多久便穿过层层护卫,来到府邸深处。赫连城已站在门口迎接,远远的就拱手说道:“少君光临,老夫有失远迎啊。”正说话间,忽然瞥见那少年样貌,赫连城心中一惊:怎么是他,这小子竟然是天涯海阁的少君?但他为何要放走那丫头?
  且不说赫连城兀自心疑,陈彬将曲无忧带至赫连城面前,对曲无忧介绍道:这位便是家师,如今朱堤城城主。曲无忧对赫连城作礼道:“赫连城主,别来无恙。”
  赫连城面色铁青,强挤笑颜道:“少君里面请。”
  两人来到屋内,只见一人青衣儒雅,羽扇纶巾,端坐品茗,一派悠然。那人见曲无忧走了进来,哈哈笑道:“三年不见,少君依旧英气逼人,难怪剑首遍观天下,却唯独入眼一人。”
  曲无忧说道:“辅座严重了,当年多蒙辅座引荐”
  “好说,好说。”辅座智干绝站起身来,对二人说道,“两位请坐。”他踱步走到赫连城身旁,对他说道:“赫连城主似乎对我们这位少君不太欢迎啊,我听说令公子被一女子所杀,而那女子被一少年所救,莫非这个少年就是少君?”
  赫连城冷哼一声坐了下来,心中甚是不服,开口说道:“贵教各个都是英雄豪杰,武艺过人,我看由公子年纪轻轻,就能位列少君,莫非他与贵教教主,”
  “嗯?”智千绝长嗯一声,眼神犀利,如一道钢针刺向赫连城,“赫连城主莫忘了寻份,我教教主岂是你能妄言。”他转头看向由无忧笑道:“我教自然是英雄辈出,正所谓自古英雄出少年,他若无盖世之功,又岂能僭居高位。三年前南武林第一仙都罗浮城,就是被他攻破,罗浮城主朱聪的人头,就是被他砍下;点苍派威名赫赫,位列武林十大门派,‘苍云野鹤’多大的名头,在他手中亦不过二十几招便丢了性命,试问赫连城主,当今天下,谁能做到?”
  智千绝一番轻描淡写,赫连城却听的心惊胆战,目瞪口呆。与朱聪比起来,点苍派十大门派的名头都显得黯淡无光。这倒不是说朱聪的武功有多高强,而是“仙都罗浮”的名号实在太响。
  若说大夏十三州内,最繁华,最安全的地方非帝京长安莫属,但十三州外,尚有不服王令,不施教化的化外之地,大夏称其为“外域”,而江湖中分别按照它们所处的位置称其为东武林,西武林,南武林和北武林。而在这些地域内,分别有一座城,历经千年万载,无论朝代更替,都犹如万年不倒的青峰一样,巍然屹立。
  而南武林的仙都罗浮城,就是这样一座城。三年前罗浮城破,城主朱聪被人枭去首级,一夜之间,南武林天翻地覆,罗浮城周围百里,大地震动,地裂千丈,死难者数以万计,成为大夏立国千年来最大的灾难。
  赫连城重新打量了这个年轻,眼神中不由得多出了一份敬畏:“敢问少君,突然造访,不知有何要事需要老夫效劳?”
  曲无忧看向他道:“南门之外,悬挂着四具尸体,请城主将他们运回原籍厚葬。”
  赫连城没有想到他会为了四具尸体专程跑来和自己说情,不由惊讶道:“少君就为了这四具尸体来找老夫?”
  曲无忧眉头一皱:“还有一事,敢问城主,认不认识一位名叫柳妍的女子?”
  赫连城心中一震,问道:“敢问少君和那女子是何关系?”
  曲无忧说道:“是我义妹。”
  赫连城愣了片刻,摸着下颌说道:“这女子前日曾参加邢台论武,与剑神谷走得比较近,虽然剑神谷已被老夫铲除,但并未见过到她。至于她的下落,老夫也是不知。”
  智千绝听罢两人对话,对曲无忧来意已然知晓。他羽扇一挥,当即说道:“赫连城主也非小气之人,如今仇敌已灭,又何惜几具尸体,我看就送少君这个人情,城主以为如何?”
  赫连城虽有怨言,但也只能称是,当下立刻吩咐弟子,将那四具尸体分别运往剑神谷,慧剑堂安葬。
  曲无忧见目的已经达成,心忧慕君归伤势,便对二人说道:“在下谢过两位,就此拜别。”
  智千绝轻笑一声道:“少君何必走得这么匆忙,多年不见,你我岂能不痛饮一杯。”
  说罢他亲自斟了一杯酒送上前来,曲无忧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智千绝放声大笑道:“好,果然胆色过人。这城中猫鼠混杂,少君出了此门,可是要认清方向啊。”
  曲无忧放下酒杯,转身离去。赫连城站起身来,颇为不解道:“贵教治下森严,为何能容忍他如此乱来。”
  智千绝笑道:“你若有他的能力,便能得到他的特权。所谓识时务,第一就是要摆好自己的位置,莫要替他人操心。况且”他饶有兴致的看着曲无忧远去的背影,“朱堤城内,马上就有一出好戏上演,城主有兴趣的话,不妨和我一同观赏。”
  曲无忧出了城主府,想起智千绝最后说的话,总觉得有提醒的味道在里面,难道是有人要对他不利?可自己刚刚才到朱堤城,莫非有人在守株待兔,等自己自投罗网?又或是,有人故意设局?
  曲无忧思索间已经骑马来到西街巷子口,只见一人从眼前掠过,好像正在被人追赶,慌忙窜进一旁的小巷之中。曲无忧向他跑的来方向看去,一个黑须白面老者,手执一把利剑走了过来。
  他穿着一身紫色长袍,黑白相间的头发用一只游龙簪倌在头上,步履沉稳,呼吸均匀,他好像早就知道会在这里遇到一个人,如同那个故意打翻了他酒碗,告诉他若想报杀子之仇,西街十字巷,绿衣少年,他果然在此遇见了一个穿着墨绿衣裳的人。
  再看到他的第一眼,花寒洲就知道,这就是他要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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