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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阴山四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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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君归第二天一早与柳吟松辞行,柳吟松将她昏迷之后的事情讲述了一遍,并再次向她道歉。慕君归却只是笑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柳庄主,我们后会有期。”
  慕君归离开平安县城,沿路往西一路打探,天涯海阁那帮人,竟像凭空消失了般,一点消息都没有。她此次离开九寨,一来是为了完成四娘临终遗愿,二来就是要找到刀皇,阻止他被天涯海阁利用,为祸武林。现在两边都和她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慕君归心下郁闷,信马由缰,在大道上狂奔起来。
  她并不担心剑飘灵,两年前匆匆一会,他温文尔雅,自信从容的个性让她印象深刻。算算时间,他应该已经将羊皮卷送到了玉佛寺。玉佛寺乃是佛门正宗,与道教玄宗合称武林双擘,乃是中原正道十大门派之首,万法佛修之根源。玉佛座下迦叶,文殊二殿,高手无数,各殿主持据说武学修为都已至绝顶境界,天下间罕逢敌手。羊皮卷到了玉佛那里,自然安全无虞。
  两年前侠圣感到旧伤难愈,身体恶化之时,曾让慕君归带着羊皮卷前往帝都,亲自交给一个人,让那人代为保管并参悟其中奥秘。不料那人却与其妻云游四海,访山寻药,早已不在京师。但她们却在京师碰到了那人的义子剑飘灵,二人因此相识。
  前些日子,祭奠完亡母,本欲北上的她,却因为喜妹的事与败剑山庄结怨,正愁无法脱身之际,恰好在朱堤城遇到了剑飘灵兄妹。他们本是去江南参加百花谷的花宴,不料行至半路,花宴取消的消息传来,二人只得往返,却在醉仙楼中与慕君归相逢,遂受她之托,前往玉佛寺一趟。
  这也就是为什么忘千秋认为天涯海阁的人一定是知道了侠圣已死的消息,而并非是擒住了慕君归的原因,因为只有他知道,慕君归此行,除了祭奠亡母,还有其他事情要做,而别人,是无法掌握她的行踪的。
  近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师傅去世,九寨蒙难,一件件都积压在她的心头。她好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这一跑就跑了一个多时辰,直到累得气喘吁吁,口干舌燥,才勒了马头,慢下步来,开始寻找个休息的地儿。
  这里是安溪镇地面,以前隶属朱堤郡,后来天剑峰占了朱堤城,这安溪镇就成了一伙贼窝,镇上那些官员早就拖家带口,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今天这个山头来一波,明天又换另外一家,就连靠近此地的剑神谷,亦是对这里不闻不问,任由强盗掳掠。
  慕君归眼前就是这样一副残败的光景:家家关门闭户,呜咽之声不绝于耳,破布烂木随处可见,市集之上一片狼藉。慕君归骑着马,竟连一块落脚的地都没有。
  她皱起眉头望向前方,孤零零的看不到半个人影。忽然一阵打斗声传来,有一名男子从前方一处巷口被人一脚踹飞了出来,平仰着摔到了一处倒塌的门店旁。紧跟着一个个子矮小,面目狰狞,手拿弯刀的黑衣男子跳了出来,落在他身旁,嘴里呸了一声,叫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来管老子的闲事?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就想学别人英雄救美?也罢,今天我哥们四个路过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正愁没有东西下酒,就借你这心肝一用。”说罢一把弯刀就往那男子胸口刺去。
  地上男子只道就要死在这里,不由得闭上双眼,嘴里发出啊的一声惨叫。过了片刻却不见那刀刺下来,他缓缓睁开眼睛,眼前哪里还有什么黑衣人。他坐起身来,疑惑地朝四周看去,却看到四肢马蹄,顿时吓了一跳,以为又是来了哪路劫匪,身体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这才发现坐在马上的,竟是一位年轻美貌的女子。
  他看那女子腰间挎剑,左手拿着个水袋,脸上挂着微笑正打量着自己,想到自己刚才差点被人挖掉心肝,必是这位女侠路过救了自己,于是抱拳谢道:“在下剑神谷乔羽,多谢女侠出手相救”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跃下马来。
  “乔少侠不必客气,刚才听那凶徒所说,乔少侠可是救人在先,知不可为而为之,慕君归佩服。”
  乔羽见这姑娘仙姿玉貌,气度不凡,心下甚是佩服,又见她自报姓名,干净利索,不似一般江湖女子。只是慕君归三字,却让他又吃了一惊,他连忙问道:“女侠可是前几日,杀了败剑山庄的二公子?”
  慕君归却不答话,指着三丈外黑衣人的尸体说道:“他刚才说,你搅了他们兄弟四人的酒兴,他们还有三人,现在在哪里?”
  乔羽这才想起那名少女还在那些人手中,而自己劫后余生,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想到,不禁汗颜,他指向不远处一座二层高的客栈说道:“庆元酒楼”他正准备往下说,我来带路,却忽的想到那群人武功着实了得,自己连他们其中一人都敌不过,又怎敢再去?他转头看向三丈外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尸体,只见他半个脑袋坍塌了下去,死状凄惨,却又想到这竟是出自身旁这位漂亮姑娘之手,心下不禁骇然。
  慕君归似是看出了他的窘状,笑道:“乔少侠带路便是,似这等动辄就挖人心肝下酒的恶人,本姑娘见得多了,杀起来也从不手软。”
  乔羽只得硬着头皮在前面带路,心道:原来这女子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怪不得连败剑山庄都敢惹,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怕是江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庆元楼匾额倒挂,一楼大厅不见半个人影,二楼之上却蹲坐着三男一女,三名男子皆是清一色的黑色劲装,身着短袖,臂骨奇长,眼眶深陷,颧骨突出,显然是同时修炼一门阴损的内家功夫所致。
  这三人算上刚才被慕君归用化水成冰的功夫打死的一人,师兄弟四个乃是西北道出了名的恶人,人送绰号“阴山四鬼”。四人师承阴山毒宗,近些年来,西武林正邪之争尘埃落定,那些正派名门得以空出手来打压这些黑道恶瘤,阴山毒宗首当其冲,被昆仑云野两派围攻,几近覆灭。四人侥幸逃脱,不敢待在西武林,这才一路东进中原,往南而来,想在南方创出一番天地。
  站在窗口的一人说道:“老四去了那么久,怎还不见回来,不会又想出什么助兴的法子了吧。”
  “嘿嘿,你瞎操什么心,倒是这漂亮的妞你可看好了,别又让什么阿猫阿狗都给劫了去。”说话之人排行老二,身材异常高大,手边放着把明晃晃的开山斧。
  另一人五短身材,独眼,手臂黝黑如炭,头戴黑巾,只顾饮酒,却不时的用眼瞅一瞅双手被缚的妙龄少女,嘴角勾起一丝淫笑,却是阴山四鬼的老大,“毒手无常”甘兴虎。
  少女碧绿色的衣裙略显脏乱,一双秀目能喷出火来,她已没有力气叫骂,自打上午被他们抓住后,她已经把自己能知道的所有骂人的话通通的骂了个遍。不过这群人却也老实,除了那独眼的目光让她极不舒服外,其他人也没对他动手动脚,只是听他们说,要把自己作为见面礼,送给他们的师叔。
  本来刚刚有个傻小子站出来为自己抱打不平,她本以为是个好机会,想趁机溜掉,没想到那小子看着威风,带着一群手下,却在那些人手里,走不了几招就全被杀死在地,那小子也像猫捉老鼠一般,被其中一人玩弄着,想必这会儿,也遭了毒手了吧。
  这时忽听那窗口老三喊道:“天啊,大哥,你们快来看,这穷乡僻壤的,怎么走出一位仙子来了。”那老二嘿嘿冷笑两声,端起桌上一碗酒道:“这才几天没见女人,就开始做白日梦了。”
  酒到嘴边,未及喝下,眼角却看到窗户之外,一袭白衣倩影赫然浮现,如仙女下凡,飘进楼内。老三瞪大眼睛看她一跃而起,瞬间已经到了眼前,尚未有所动作,就见一双玉手已拍至胸前,整个人向后飞了起来,此时老二口中的那杯酒,才刚刚触及嘴唇。
  老二甩手将碗朝白衣女子砸了过去,右手握住开山斧,从老三飞过来的身体下面猛劈了上来。慕君归一掌击飞老三,掌式下滑,迎着开山斧直击了过去,铁斧登时被击飞,老二肥胖的身躯刚从老三的身体下露出来,就被这股掌劲迎面扫中,和老三身体一前一后,飞撞在身后的墙壁上。
  甘兴虎怒喝一声,脸上青筋暴起,右手突发三枚毒针,双手毒掌随后而至,迎面扑向白衣女子。这一切发生太快,饶是这位杀人如麻的道上恶鬼都被眼前的一幕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是自他出道以来从未遇到过的事情,他甚至都不用回头去看他那两兄弟的伤势,因为他们必定都已是两具尸体。即使当日毒宗覆灭,同门死伤殆尽,他都没有现在这般,感受到死神就在眼前。
  他发出的三只毒针,全部射向一旁的绿衣女子,而一双毒掌,已经算准了白衣女子的下步动作,只要她出手相救,自己这一掌必然能打中她。
  白衣女子长剑出手,向着那三枚毒针的方向斜掠而出,甘兴虎嘴角一阵狞笑,双掌运足十成功力朝着白衣女子侧面猛扑过来。
  甘兴虎看着自己的手掌一点点推进到白衣女子的身体,心中一阵狂喜,忽然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脸上表情瞬间惊恐万状,只见一片剑影划过,两只断臂朝着窗外飞了出去,甘兴虎胸口同时被一脚踢中,往后撞翻了桌子,卡在了卓腿间,发出一阵阵杀猪般的惨叫。
  刚才他的双掌打中的不过是慕君归的幻影,在他发出毒针的一瞬间,慕君归就已借拔剑之势,挥袖弹飞了毒针,夜雨出鞘,她的人就已经在绿衣女子面前。
  慕君归在绿衣女子惊愕的眼神中帮她解开绑住她手的绳索,笑着说道:“别担心,刚救你的人来了。”
  这是楼下才想起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乔羽气喘吁吁的跑了上来,刚一露面,就“哐”的一声拔出手中佩剑,大喊道:“慕姑娘,我来助你。”
  绿衣女子嫣然一笑,口中说道:“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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