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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九寨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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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侠峰,侠圣隐居之地,如今却只见刀气纵横,气吞八方。
  刀皇虽然神志不清,刀法凌乱,只凭胸中杀气随意挥斩,但亦有三成火候,他修为早已达先天之境,在场众人只能避其锋芒,哪敢上前招架。
  聆知音犹豫片刻,眼见刀皇浑身刀气越来越烈,心知再拖下去,难度更大。于是怀抱玉溪,跃上一处高大巨石,摄魂魔音再次催动,她厉声喝道:“不想死的,封住耳窍。”天涯众人皆依言而行,忘千秋虽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也点头示意,让映寒霜照她说的去做。
  只闻靡靡之音,如泣如诉。聆知音十指翻转,琴弦之上,暗影浮动。阵阵音波如恶鬼噬心,撕咬魂魄。琴音鬼魅异常,尖锐处万鬼齐嚎,阴仄仄如九幽炼狱,恐怖异常。琴音入耳,疯癫男子却一反常态,手中刀舞立时慢了许多,音如潮水,一波接着一波涌入耳际,男子眼前的景象也出现了变化。
  他看到眼前不远处那座熟悉的茅屋以及站在茅屋前,朝他微笑着招手的女子。
  刀皇如痴如醉,堆满胡须的脸上,落下两行浊泪,喃喃叫道:流君...
  然后他就看到一把长剑自女子胸前穿出,从茅屋中走出一行人来。人,到处都是人,为什么要杀流君,杀光你们,杀光你们,一个空旷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徘徊道:“对,杀光他们,杀光挡在你身前的所有人,他们,都该死。”
  刀皇仰天大叫道:“天,你如此戏我,我就搅得你不得安宁。”
  杀意暴涨,皇极刀气笼罩四方,忘千秋只觉身体不受自己控制般颤抖了起来,而内力竟无法自行凝聚。这种压迫,他只有在十五年前大哥的身上感受过。诧异之余,刀皇已如一具行尸走肉般,走到了他们藏身的巨石面前。
  “你们,都该死。”
  一声暴喝,数十丈长的刀气瞬间袭至,巨石立刻粉碎,映寒霜手持绝剑迎上刀气,却被刀气撞飞十余丈,若非绝剑剑意护体,早被这一刀劈成碎片。
  残剑虽趁机救出忘千秋,但刀压之下,还没走出几步,就被刀气斩落地面惊起的碎石打中,又被刀浪侧面一击,两人立刻被击飞撞在山壁上,口吐鲜血,受创颇重。
  “哈哈哈”,恶来一声狞笑,迅速飞身扑向映寒霜跌落处。他适才在阵中与映寒霜交战,被她剑威所迫,轰至地面,伤及筋骨,又险些被她一剑毙命,此时见刀皇已被聆知音琴音所控,大势已定,于是想也不想,上手就要先结果了这女子性命。
  忽然,一声惨叫响起,一个腥红的东西自映寒霜跌落的碎石堆里飞了出来,接着恶来身体也倒飞了出来,他原来心脏的位置,已是多了一个透明的窟窿。
  “映姐姐,你先躺下休息一会,这里交给我了。”
  映寒霜清冷的眼眸发出一丝光亮,她虽然回来的晚了一些,但总算还不太晚。
  来人正是慕君归,问侠峰现在的主人。
  慕君归脚下一点,已越过十几丈,来到忘千秋身旁,见他们并无性命之忧,微微笑道:“忘叔叔,是君儿路上耽误了,等我先赶走了他们,再来向您请罪。”
  聆知音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女,心中暗道:“传闻侠圣有一传人,想必就是此女。如今百里惊涛左手已废,长枪已无从发挥,明月瞳又不知躲在了那里。”她不由怒声骂道:“恶来这个蠢货,偏偏自己找死。也罢,就让我见识一下传闻中三皇四圣的实力吧。”
  聆知音在启琴音,原本平复的刀皇眼中又露出层层杀意。慕君归白衣玉立,右手背后轻轻一弹,夜雨潇湘登时出鞘。她望向刀皇,凝眉说道:“刀皇前辈,我是君儿,您忘了这十多年来,都是我在照顾您吗,您还记得沐流君吗?”
  刀皇充满杀念的头脑里,猛然听到沐流君三字,顷刻间变得透明起来,一个模糊的白色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前,长剑捶地,正对自己说着什么。
  聆知音察觉异样,心中暗怒,丫头,是你自己找死。琴音加快波动,摄魂魔音用上七成功力,道道枷锁捆缚着刀皇意识。他的人又一次看到了最痛苦的一幕,眼中已是全然血红,“天荒”之上,金色刀气瞬间凝聚。
  “死,你们全都要死。”刀皇一声怒喝,刀锋一记横斩,划破半天天际,朝着慕君归袭来。他自己则凌空跃起,斜举天荒,只是凭借着一丝本能,昔日名招,一刀绝尘,自上而下,斜劈而下。虽是后发,却比第一道横斩更快更猛,威力更是惊人。
  慕君归却是不慌不乱,长剑当胸一挥,发出一剑,剑锋往上一挑,冰寒之气,四野为之一空,地面冰晶乍现,一道冻气屏障自剑尖展开,形成一个圆球,将慕君归包裹其中,刀气斩落,冰晶碎裂,慕君归展开轻功,已近刀皇周身三丈。
  刀皇一声怒吼,八方气流汇聚,以刀皇为中心涌向他脚下,刀皇向上祭出天荒,刀意引动之下,天荒一化为八,在他头顶盘旋运转,隐隐龙鸣,腾云电闪。百里惊涛看到此招,心中暗道:昔日定北侯曾言,武功到了一定境界,就能引动四方天时,风云万象。就不知刀皇此时功力,能有几成。可惜了那女子倾城之姿,就要在此招之下,尸骨无存。
  眼见刀皇极招将出,慕君归不敢托大,手中夜雨剑抛至半空,足下一点,身形随即跃至空中,手握剑柄,剑锋朝向天荒所化刀气中心,白衣之上出现点点霜华,夜雨之侧,明月当空照下,清寒之气,化形万千,尽破魍魉之音。
  刀皇运掌如刀,向空中怒劈而出,八道金色刀气如八条五爪金龙,朝着空中明月咆哮而来。慕君归轻喝一声,推动剑锋,冰光水凝诀融合松月剑法,冻气凌霄,剑锋过处,空间随之凝结,八龙刀气犹做困兽之斗,慕君归夜雨挥舞,迎上八道刀气,逐个击破,长剑顺势而下,直取刀皇而来。
  刀皇重握天荒,猛地拔地而起,竟逆着慕君归去路而上,瞬间跃至慕君归背后,一记刀峰拦腰砍来,慕君归人在半空,无处借力,眼见刀已沾衣,她空出左手,运起一招“雪拥蓝关”,啪的一掌击在刀背上,身子借势下沉,右手长剑自下而上架住刀峰,她的人已在空中叠成两半,若非身体柔韧异常,又习得这如水一般的绝艺,此时恐怕早被砍成两段。
  两人均被对方力道所震,分别向空中地面弹去。二人不带身形停稳,又是一阵短兵相交,刀皇刀法大开大合,每一击都有开山裂石之力,慕君归虽有意避其锋芒,然刀皇刀技战技无一不是一流,不过三十余招,慕君归顿感臂膀发麻,内力些许不济。
  慕君归一时面露焦急之色,而此时百里惊涛已经站了起来,单手握枪,似是伺机而动。
  刀皇神志不清,只是凭借本能一战,所发挥不到自身功力的三成。聆知音虽明白加深控制可以发挥出更强大的力量,但是也有可能适得其反,这需日后有本教高手在旁,方可实验。但他眼见久攻不下,心中亦是焦虑不已,不由得多催一些力道,刀皇脑中杀意更胜,全身血脉急速喷张,那隐藏于心脉之中的东西此时也突然醒了过来。
  刀皇须发张扬,双目血红,高大的身躯俨如魔神降世,刀柄之上原本透明的水晶也仿佛感受到刀者体内的躁动,变得血红。杀意弥漫,纵然是身为操控者的聆知音,也感受到了其中一丝异样。
  “不对,这样下去...”感受到这股非比寻常的杀意,聆知音顿使十成功力,源源不绝的内力化为琴音魅影,连绵不断的禁锢着刀皇脑海中最痛苦的回忆。
  “喉”,刀皇怒吼一声,真气喷涌而出,激荡方圆数十丈,在场之人无不受创,琴声被这吼叫之声弹射而回,聆知音内息逆流,当场重创,急忙放下玉溪琴,静坐疗伤。
  慕君归亦被这破天之声震得血息翻滚,她所修习的明镜止水心法,已自行启动,运转全身,在她身前,隐约可见一层淡淡的白色水膜。她曾听师傅说起过刀皇往事,亦照顾他多年,刀皇亦只有在见到自己时,才会略微平静。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刀皇的妻子在遇难时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可能他长达二十多年的囚禁,一直被困在那一场永无止境的梦境中。
  如今,梦该醒了。
  慕君归收起夜雨潇湘,凝气静心,摒除杂念,周遭一切顿现虚无,恍若进入另一个世界。偌大虚空,她一人虚浮其中,衣袂飘飘,宛若飞仙。慕君归清诵一声:“心若止水”虚空身影瞬间消散,问侠峰下,万籁俱寂。
  静,静的连时间都停止了流动。
  慕君归突然出现在了刀皇身前,右手两指直点刀皇眉心,冰峰玉指催至极限,极寒冻气瞬间将刀皇全身覆盖。刀皇依然保持着仰天大吼的姿势,身躯微微后仰,整个人被冻成了一座冰雕。
  一瞬间,天地仿佛又变得嘈杂无比,刚才完全都听不到的鸟鸣,此时在众人听来却是如此的清脆悦耳。
  然后就看到了一个被冰封的人,若非他手中的刀和站在冰雕面前的女子,聆知音绝对不敢相信,前一刻还将自己震伤的刀皇此刻已经化为一座冰雕。
  忽然,她的脸上闪过一丝诡笑。琴音悠悠响起,荡起波澜,没入白衣女子耳中。
  血,到处都是血,有个女人对自己伸出了手,笑着说道:“君儿,乖,到娘这里来。”
  她木然的朝那个女人看了看。
  “告诉娘,你叫什么名字?”
  “慕君归”
  聆知音冷笑道,“原来你也有心劫啊”,她的脸上现出一丝杀机,中指一动,一缕幽蓝琴波飞速击向慕君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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