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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们每个人在听到我的名字时，都会想些什么。”布娅用下巴指了指雷身后的沙发，示意面前的人可以坐下来说话，那种理所当然地表情就好像她才是这里的女主人。
贵族之间甚至就连坐姿都有很严苛的要求，比如不能坐满椅面，或者后背不能靠着那椅背，只能将自己的身体挺得笔直。
虽然在这样一个更注重娱乐的场合里并没有谁会对不标准的坐姿说些什么，但时刻保持风范的永远都是那些把礼仪变成了习惯的大贵族家庭。
“但……难道是我对您的第一印象有了些失误？我还以为那个在贵族圈里出了名的‘倒霉鬼’会是个聪明人，不会在听到这个名字时露出这种乡巴佬的表情。”布娅就好像每一个爱好文学的纯洁少女，一双清澈的眼底永远都是那么宁静。“还是说您在装傻呢？亲爱的雷蒙先生，莫非您的目的并不是想用一系列手段来住进这座庄园？”
这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雷微微眯起双眼，但行为却逼真到任何一个人都以为他受了天大的污蔑。“您真是太失礼了，女士，这是对一名贵族的污蔑！如果您没有别的话题，请允许我离开。”
怒气冲冲的贵族准备起身离开，如果说出这话的人是另一名男性，那么一定有白手套丢在他脚下。
“如果布朗勋爵死去，那么就想办法让布朗夫人被逐出自己父亲的家族，而一名只姓布朗的寡妇作为布朗勋爵原本最亲近的人，继承爵位也就变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毕竟他们还没有子嗣，对吧？”布娅并没有扯着雷的衣袖来让他坐下，这不是贵族的行为，也不是一位淑女应该去做的事情。“我很清楚这就是您的想法，所以何必掩饰呢？我们明明可以成为相当要好的‘朋友’。”
多么熟悉的词语，雷记得自己也很喜欢在把一个人当成棋子之前，和他成为‘朋友’。
转过脸，秀气的面孔上满是被压抑的愤怒。“我还以为您是想和我决斗！我亲爱的女士，您是否对这个词产生了什么误解？随意污蔑对方可不是‘朋友’应该做的事情。”
“但只有这样才能让您不辜负我的坦诚，不是吗？和您这样一位聪明、有勇气、还懂得克制自己的贵族交朋友，可并不简单，我们都需要有一些小把柄在对方手里。”
“……”
布娅嘴角勾起微笑，美丽得让夜晚都明亮了几分。“每一个足够蠢的家伙，在看我的同时都会用视线把我吞进肚子里，但……您看着我时的清澈眼神可不像是个会被布朗夫人迷住的人。这不是我自恋，而是我自信比那位已经出现皱纹的夫人更迷人一些。所以，您的目的对我来说就像是摆在餐桌上的花瓶一样坦然。”
“您还真是……”最后一个字的语气被拖得很长，雷很想用手指点一点额头，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但现在的场合并不适合做这样的事，毕竟面前这个女人……确实有些摸不透。
“聪明？谢谢您的夸奖，每个人都这么说。”布娅保持着自己的微笑，向雷伸出一只手，做出握手的姿势。“所以您已经有小把柄在我手中，而我一开始的自我介绍如果被您告诉‘纯净湖泊’的神殿，那么我也会被她们追杀到死。所以……我们是朋友了，对吧？”
这个女人……
雷深吸两口气，脑海中思绪翻涌。真是该死，一开始她自我介绍的时候还嘲笑她不懂得隐藏身份，直接把自己是神明化身的消息大张旗鼓地说出来，但天知道她居然是这么难对付的一个人，她对人心的把控简直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不过……想找一个棋子，可没那么容易。
雷忽然轻笑一声，摇着头伸出了手。*好吧，那么我将会是您最忠实的追求者，和‘朋友’，布娅女士。*
“我的荣幸。”布娅慢慢眨眼，注视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那只手。
两只手并不是完全侧着伸出，布娅的右手微微斜放，露出一半手背。而雷的手也是这样，只不过是变得相反，让手心朝上。
当手掌接触，还不等布娅握紧掌心上下摇晃几次，雷就托着对方的手指来了一个再标准不过的吻手礼。
握手礼，在古拉克斯坦帝国灭亡后随之消失。那是相当古老的礼仪，古老到在雷和布娅封神之前，这是人们最常用，也是最习惯的社交礼节。
面对一个聪明人的时候总是要留心对方每个行为中可能露出的陷阱。就像雷如果自然而然地握手，那和自我介绍说自己就是远古神明的化身没什么两样。
两人对视着，微微一笑。雷观察着对方的眼神，而布娅也没有丝毫失望。她这样试探过很多人，没有一个人能够给她一个想要的答案。
四周的贵族们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比起一对看起来已经互相看对眼了的贵族，为自己找个伴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毕竟如果在酒会上孤独地度过了一晚，那可相当丢脸。
“啊！布朗勋爵！愿您长寿。”
“愿您的家族繁荣昌盛。”
“布朗勋爵！您的酒会令人非常满足，我代表家族对您致以最真诚的感谢。”
当炼金灯中的秘法结晶被换过一次，贵族们也差不多吃饱了的时候，布朗男爵被一群人簇拥着来到了这里。他面带微笑，下巴上被修剪得简短而干练的胡须让他精神十足。
他一路走着，对每一位向他搭话的贵族示意，也会时不时问候一下他们的近况。这样的路途显得热闹而缓慢，当他走到高台上时，雷和布娅已经跟其他贵族一起围在了那里。
布朗男爵扫视着周围的人，确保每个人都能看到自己的脸。“非常感谢各位贵族中的精英能够来到我的庄园，参加这场酒会。”
周围的每个人都显得文质彬彬，哪怕平时最粗鲁的贵族，这时候也端着高脚杯，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其实这时候我会在祝福大家后和你们一起欢庆，但今天有些特殊，我将要很荣幸地为你们介绍一位贵族，一位真正的绅士。”布朗勋爵笑着伸出手，让雷暴漏在所有人的视野。“我亲爱的朋友，尊敬的雷蒙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