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末日世界

　　这个世界本是一片旷野，天色昏红，大地黄赤，其间充斥着空虚，莫名的风如同刀刃刮向四面八方，碎石拍打地面发出金铁的声响。绿，这种颜色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片世界上，直到一天，有人穿着奇装异服裂开缝隙出现在红色的大陆上，他（她）们惊叹，然后凭空摸出后来被称为资源的能量。
　　一座座房子拔地而起，绿色的植物迅速生长，金黄的罩子挡住风沙，他们在这片无人大陆上生生造出了绿洲，然后，名为灵的我们被唤醒了，他们用资源召唤我们供养我们，然后取了各式各样的名字，我们称其为主人，为其战斗，与其结婚……
　　其后三十年，主人与灵和谐生活，科技发展奇形怪状，文化百花齐放，无边无际的旷野几乎遍布主人的镇守府。
　　那是黄金时代，歌姬们传唱的日子。
　　直到……越来越多的主人，离开这个世界……
　　镇守府纷纷解散，无力负担自己消耗的灵们要么消散死亡……要么选择流浪。
　　流浪的灵消耗是最低的，他们等级或高或低，游荡在荒野，城市或者曾经城市的废墟，依靠击杀怪物的惨淡收获生存，或者兼职佣兵：好看的去尚未离开的“主人”府里做客走秀，强大的猎杀猎物，弱小的……弱小的消散在荒野里。
　　……
　　紫荒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不知名皮毛制成的棚顶，一条黑的发亮的横条将其架起，他的手微微动了动，触到皮毛的触感也渐渐反馈了回来。
　　他眯着眼想动一动发痒的肩膀，却突然被一支毛茸茸的兔爪子按住了他的额头。
　　“别动!”青兔的声音清脆如同春天掠过草尖的风。
　　“肩膀的伤口还在结痂，再动又会出血”
　　紫荒歪过头，只看见两条毛茸茸的长耳朵，矮个子的兔耳女孩伸直了身体好让脸出现在紫荒视野里，“队长……”
　　“我们终于回来了”她煽情的说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是冲出空洞门的时候你还是受伤了”。
　　紫荒一愣。
　　“你撞到头了?”
　　青兔也是一愣，咳了一声想把话题继续下去：
　　“不是，是队长你～”她像是还不会嗲嗲的声音，中间停顿了几次似乎在找状态。
　　“你——”紫荒拉直声音。
　　青兔一手掌啪在他嘴上。
　　“好好听我说话啊！我也是刚刚在菜市场学的，说是能加煽情氛围呢！”青兔说。
　　“不，不仅没增加好像还降低了，说正事我的伤是什么?感觉像是出门时被夹了”紫荒说。
　　“没夹到脑袋真是万幸”青兔拍了一下紫荒的头“左肩永久debuff，［痛觉迟缓］，基本上受到的打击得一两天后才能察觉了”
　　“那岂不是美滋滋?!”紫荒惊喜抬头。
　　“额，我装不下去了，你懂我意思吗?”青兔愣了一下，收起画风，扶额“随之而来的是法术灵活性降低，大概你这辈子是别想左手搓出大火球了”
　　大火球—法师通用型。
　　“哇，一辈子不会我真给组织丢脸!”紫荒捂脸。
　　“……”青兔摆头“你有给组织挣脸吗?”
　　“还有莫名其妙的我们组织什么时候有脸过了……你仔细想想，蛮牛性格的海带精，死宅机械师，子承父业的皮条客……还有，脑袋有恙的法师队长，擅长的是站在怪前面死扛……”
　　紫荒摸了摸脑袋，愤然“昆布不还没熟练如何抗怪吗?我这不顶他的班!”
　　“所以你是承认脑袋有恙了?”青兔叉腰。
　　“呜……我也不想啊，脑袋里成天能听到些莫名其妙的话，像什么gay里gay气，没有舰娘能舔我要死了之类的话，我觉得我还能专注着说话没疯已经很不错了……”紫荒说。
　　“唉，真拿你没办法”青兔叹了一口气，从身后一个小盆里取出了一块干净的纱布块，将紫荒肩头染血的换下，“已经不再渗血了，再躺一天应该就好了”
　　“好嘞”紫荒笑，“昆布来过了吗?”
　　小兔子的身影顿了一下，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难过“昆布来过了，还送了一条咸鱼……阿方索和金蝎……”
　　“还没来过是吧?”紫荒说。
　　小兔子点了点头，她声音轻轻的“他们家里有事……”
　　紫荒说“哦，我就问问……队伍落到如此地步是我的责任，我无话可说”
　　青兔端着盆站着，背着紫荒，紫荒看见她的背影隐藏在棚门射进的光里。
　　“好吧”青兔说“不过不管怎样，我永远跟着你，队长大人”
　　青兔掀帐而出，整个低矮的窝棚里重新充满了黑暗，一位身负重伤的灵躺在里面，有稍稍的咳嗽声从窝棚里传出。她回过身，喧嚣陡起，阳光下，一眼望不尽的低矮窝棚密密麻麻映入眼帘，她所站的楼房是密麻摞起的最高的那一栋，向西望去，与此齐平洁白的城墙，楼巷相隔，木板搭成路在楼房之间，其上挂着五颜六色的衣裳，人流在其下穿行。她站在门口，远眺视线的尽头，那些尚未摞起的低矮的房子……每一个窝棚里都住着一户灵的家庭，他们曾在各个镇守府备受宠爱，但如今却沦落至此，无数灵不知所措，随着大流挤进这座城市，领着城市穹顶给予的基础资源，他们坐在自家的急建的窝棚门口，整日发呆……
　　地面不足一丈的泥土路上，人流熙熙攘攘，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土色。青兔搂了搂怀里的小盆，环绕各式楼房而下，最终走向了街道中心的那一口泉。
　　她不似周围其他的所有人，她毫不迷茫，因为做决定的是她的队长，作为团队的后勤管理者，她所做的，就如同现在一样，是洗干净剩下的所有衣物，这样，等着那个小小的窝棚里——曾经威震整个夔龙城市圈的佣兵再次出现的时候，还会一样的光彩夺目!
　　这是她生存意义所在。
　　白天的黄色日光有些毒辣，她擦了擦有些汗湿的额毛，眼睛里熠熠生辉。
　　……
　　夔龙，曾经是这片大陆的明珠，但如今蒙上灰尘。
　　自新历30年，大量主人离去，无数镇守府入不敷出被迫解散，为求生存，被迫流浪的灵大量涌入夔龙，在城市范围领取城市穹顶赐予的生存资源。渐渐地，城市人口越来越多，城墙外围也开始出现巨量自制窝棚，流浪灵们聚集在了一起，他们不知所措，或期望或灰心……
　　曾经好看的小姐姐们灰头土脸，精致的妆容沾满灰尘，华贵的头饰黯淡无光，善歌善舞的她们掩埋在了不见天日的黑暗楼巷里，男性灵们失去了主人的指挥，狩猎连野狼都打不过，只能在城市里四处游荡……
　　从天上俯瞰，原本洁白、美丽犹如鸽子蛋的城市，如今像被摊开的鸡蛋，畸形，臃肿，沾满泥土，在城市结界与荒原的边界处，停泊着N阶的无智土偶，他们像另一层城墙一样，将这个变样的城市包裹起来。
　　两层的城市，墙中间是堆砌的、密密麻麻的的房屋、其中住着沾满灰尘的难民。
　　……
　　紫荒轻轻的推开了门，强烈的光让他睁不开眼，随之，如同画卷般的画面徐徐展开，是阳光，城墙，无数堆砌的楼房，活生生喧闹的生灵。
　　他再次见到了久违的城市穹顶的阳光，微略有些干燥的风轻轻吹过，紫荒心里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感觉有些难过。
　　“呀!你怎么出来了!”青兔咚咚咚的踩着木板。
　　“我想出来透透气”紫荒说。
　　“可你的伤还没好，万一有出血了怎么办?”
　　紫荒扬了扬左手，又活动了左肩“好了”
　　“呼—你们这不讲理的恢复力”
　　“肩膀倒是没事，不过刚出来的一瞬间，我以为我的狗眼瞎了”
　　“噗，太亮了是不是?”
　　“对啊，在地洞里待太久了，久的我都不知道阳光是什么样子了”
　　“一年零六个月”青兔拢了拢额前的头发，将手里的小盆轻轻放到门口，坐到了紫荒的身边，楼房很高，他们两的脚在空中摇晃。
　　“当初我们可没准备进去那么久，里面消息不通，我们错过了多少事”紫荒说。
　　“主人大量离去，镇守府纷纷解散，大量灵流落荒野”
　　“……或者涌入城市”青兔说，她对面远处的石偶打开了，又一波难民涌了进来，灰尘掀上天空。
　　“夔龙四大家，【本】【草】【纲】【目】，前三家本草纲主人离去，夔龙政府解散”青兔接着说。
　　“于是我们一年零六个月的努力白费，接收的佣兵任务再也找不到结束的委托人了”青兔说。
　　“城市政府解散，进出管制失效，无数流浪灵进去，原本白洁的城市，如今变成了难民窟，空气里都充斥着荒野的泥土味”紫荒说。
　　“不，是荒野的空虚感”青兔纠正。
　　“难怪我一出来就感到难过，想哭”
　　青兔白了他一眼，稍稍靠近了他一点，她说“我们也是难民，白白打工400多天，现在能住起这个楼房还是托金蝎的福”
　　“哦，那可谢谢他了，他还没忘了老大哥嘛，哼哼哼那小子我还不懂他?他回去他爸教训他没?我都猜到台词‘哼，你个不成器的东西，继承我诺大的家业不好吗?非要成天出去鬼混，家里的姑娘哪点不好?!’”紫荒舒舒服服的靠着青兔的头，嗅着兔子洗净绒毛的清香。暖暖的，想来在那个暗不见天日的地下空洞，轰隆隆的呼啸响彻耳旁，只有温暖的小兔子能温暖人心。
　　“金蝎的父亲逝世了”青兔说，她又拢了拢额发，这是她的习惯“伯父逝世的时候，我们正在攻坚地下空洞的第62层，那时候我们被困死在了塌方里，我还记得，金蝎说感觉自己要死了……他从来都是不会轻易表露真感情的人”
　　紫荒靠着的身体陡然绷紧。
　　“我能感觉到，他当时说的是真的……”
　　紫荒打断了她“伯父的死因?”
　　“自然死亡，准确的说，长时间的太过劳累休息不充分”青兔说，她的声音听起来坚定而准确，这也是她的习惯，作为团队的情报员，她叙述某件事情的总是如此的理智，近乎无情。她清晰的感觉到了紫荒紧绷的身体软和了下来，无力的软了下来，身体的重量紧紧的压在了青兔肩上。
　　“是这样啊……我……”
　　“不要说了”青兔说“金蝎说他从来没怪过队长”
　　“……”
　　清风微拂，紫荒突然打了个哆嗦，整个人突然萎靡了很多，甚至咳嗽了起来。
　　“进去吧，在得知夔龙的穹顶还免费发放资源的时候，更多的灵涌进来了，城市越来越挤了，带进来的荒野的空虚感也越来越重了……”
　　“我知道了，扶我进去吧”紫荒说，他的语气很低，仿佛说话都很吃力。
　　“好的，队长”青兔允声，起身扶住了紫荒，两个人，相互搀扶着，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小屋里。
　　他们的背后，穹顶的阳光微微闪烁，暖意也渐渐的浓了起来。
　　有旷野的风，悄悄的吹了进来。
　　……
　　油灯下，袅袅青烟绕梁不息，紫荒与青兔对坐着，紫荒萎顿的神情稍稍好了些。
　　“我们所知道的那些情报，我希望能够整理一下，情报永远是第一位的”他说。
　　青兔捋额发“最重要的……是主人的大量离去……”
　　紫荒的眸子很黯淡“我离家出走的那天我就已经有预感了……毕竟，我的主人是最早离开的那一批”
　　“他们不会回来了吗？”青兔情绪也非常低迷，“我们真的被抛弃了吗？”
　　“我不知道……如果是真的，那么在找到他们的时候，我会给他们脸上一拳”紫荒说。
　　“第二个，城市【昆仑】消失了……”
　　“消失？那么大一座城市？”紫荒问。
　　青兔点了点头，“所有城市都在一瞬间收到了【昆仑】求救信，但救援队赶到的时候，曾经是城市的地方，已经变成了荒野”
　　“超大型的怪兽袭击吗？”
　　“不，凶兽级怪物只会在几大节日出现，且不会游荡，这是常识”青兔说。
　　“主人离去后，违背常识的东西太多了，我们要注意，等会儿你去城内佣兵大厅看看有没有高级点的委托，有就接上，我们去看看”
　　“知道了，不休息几天吗？”青兔点头。
　　“不了，我有预感，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耳旁低语？”青兔问。
　　“嗯”紫荒说。
　　“知道了”她直视紫荒的眼睛，一字一顿“第三个……”
　　“永恒灯塔熄灭了！”
　　“！！！”紫荒震惊“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早上，距离此时大概10小时了”青兔说。
　　紫荒拉开椅子冲了出去，太阳已日落西山，红月从另一边开始爬起，世界最中心一条明确的分界线，一半黑暗，一半光明。紫荒的房子恰在正中，高耸在众多低矮房屋之上，紫荒站在门前，眺望南方那边的黑暗部分，果然，那道一入黑夜便通天彻地的大光芒——不复存在了！
　　青兔也来到了外面，黑暗部分吹过的冷风有些冰凉刺骨。
　　“得知消息便有旅行者前去探查，如今，第一批探查者，估计已经抵达灯塔废墟了……”
　　“永恒灯塔，通天彻地的光柱，象征着灵与主人永远链接在一起……如今……啊切！”紫荒突然打了一个大喷嚏。
　　“这风太冷了！”紫荒哆嗦着说。
　　青兔的额发在风中飘扬，她不得不去将其拢在一起。
　　“这并不寻常！”紫荒搓着肩膀。
　　……
　　嘿霍！
　　“拉起来！”一位矮小的老头发出不符合年龄的嘶吼，仿佛守财奴看见别人偷自己的财宝。
　　“嘿，快用力，没吃饭吗？小伙子们！”怀金大吼，他矮小的身体仿佛要跳起来，“这可是灯塔的掉落物，要是再碎一块，我就把你们喂我的土偶！”
　　视线拉远，一座倒塌的圆柱体造物，材质在场的灵都不太明了，密密麻麻的年轻力壮的男性灵背着绳子死命的拖曳一截断端，老头怀金是这只队伍的领队，他们是听闻灯塔的讯息第一步到达现场的，如今在抢先探查现场，队伍拖沓的速度气的怀金直跳脚。
　　可惜，不是灵们不努力，而是这个东西太重要了。
　　“拉起来了拉起来了！”有人突然大喊。
　　“什么！”怀金小腿跑出残影。
　　偌大的灯塔倒塌部分已经拉开，其底座居然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黝黑的气息如同实质，拂在脸上如同针刺。
　　怀金毫不畏惧，一把子扎在黑洞边，头向下伸着查看。
　　“太美妙了……这里果然有玄机……以前灯塔在的时候不让研究，现在可得让我好好看看！哈哈哈！”怀金发出如痴如醉的傻笑“来人，给我把帐篷驻扎起来！赶在官方队伍来之前我们下井！”
　　话音刚落，一声剑啸响彻云霄，在怀金的眼里，一道银光自洞底呼啸而上。
　　……
　　夔龙的天气有些异常。
　　燥热，夜里本应清凉的城市范围，如同白日的荒野一样燥热。原本黑暗冰冷的风倒像成了一种福利。
　　紫荒趴在了房屋外悬在空中的木板上，这里空气流动，热的气息稍稍减轻，青兔靠在另一边的房屋墙上，脑袋不时的瞌睡过头点两下。
　　紫荒睡不着，耳旁的低语模模糊糊，但总在呢喃——“危险！”两个字。
　　危险？能危险到哪里去了，这个世界由主人拯救，如今他们离去，灵们失去了主人，这何其亚于世界末日？
　　没有什么比世界末日更可怕了吧？
　　紫荒的视线移到了正在打瞌睡的青兔身上，小兔子黑色的头发太长了，总是在脸上扫来扫去，也总是弄的她自己摆弄的不胜其烦，睡觉时小爪子都还在额头上摸来摸去。
　　她以前是一头短发吧，把耳朵压在脑后，远远的看起来像个小光头。
　　捡到她的那天是个雨天吧，她缩在一个破旧的镇守府废墟里，他拉起了她，喂了资源，说女孩子还是好看点好，把耳朵竖起来，头发养长，那多可爱！
　　于是她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可爱，让人怜爱。
　　紫荒心想，他的主人已经离去三年了，世界末日?呵呵呵，能有多大事呢?最大的危险?无非是…
　　近在眼前的……城市罢了。
　　他不由的哼起了歌，远方的街市还有光亮，他远眺着，享受片刻清凉的风。
　　……
　　紫荒有些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他似乎感觉到了有人钻进了他怀里，是青兔。
　　红月已经快要落下，另一边渐起金色的光芒，温度越来越高……仿佛城市笼罩在蒸笼上。
　　本应早开的市场没有任何喧嚣，整个世界如同在闷热中死去。
　　唯有在这个孤高耸立的房子，紫荒还有轻微的呼吸，他的怀里抱着小兔子。
　　青兔没有像往常一样去菜场买菜，而是一动不动的窝在紫荒怀里，像一个抱枕。
　　而且，是个凉的。
　　天空突然传来一身突兀的声响，随之金属的撞击声不绝于耳，仿佛老旧的机器不堪重负，在最后的运行中苦苦挣扎，爆炸声响，天空陡暗，火花在云中游走。
　　运行超过三十年的夔龙穹顶——分开城市与荒野的分界线，消失了。
　　黑暗里，有光从地平线上缓慢拉起……伴随而来的……是漫天冰雪。
　　紫荒严重的打了一个哆嗦，意识稍微清醒。
　　他爬了起来，他远眺远处的城墙，寒冰翻越了土偶，抑或叙述为冰覆盖了它，它们密密麻麻的凝结过来了……
　　也就在这时，城市的警报轰然拉响。
　　呜啦呜啦的声音刺破长空。
　　紫荒陡然清醒，一把捞起了地上蜷成一团的青兔，向地面坠去，金光在身上闪烁，庇护盾明灭而起。
　　这座城市……热量在不断集聚，甚至温度达到了致人昏迷的程度，穹顶的陡然损坏，荒野的冷空气进入，便如同冷雪席卷，更要命的，是荒野的“空虚”……紫荒感觉有东西在抽取自己的体力，怀里的青兔体温全无，却有源源不断的能量从她体内流向紫荒！
　　越来越多的灵从浑浑噩噩的梦中醒来，他们都满头大汗面容憔悴，看来这极热的高温，让大多数灵都失去了体力。
　　紫荒已经落地，回望穹顶破口的方向，飓风携着冰雪，席卷了过来。
　　这个城市，果然出现大问题了。
　　……
　　“城市”这个概念来自于第一代主人们的解释，它与“荒野”相对立，它代表秩序，温暖，与快乐，每个处于城市范围内的灵，都将得到城市“穹顶”的能量赐予。
　　与之相对，“荒野”代表混乱，寒冷，与无边无际的空虚。
　　行走在荒野里，远望全是无边无际的碎石，天空只会有昏蒙的太阳与红月交相变换，时间久了，孤独，空虚，会让灵丧失信念与目标，迷失在荒野里的灵，会变成怪物。
　　所以大量的灵只能呆在城市里。
　　……
　　叮咚!
　　逆着冰雪奔跑的紫荒居然久违的收到了城市穹顶的推文，其内容如下：
　　“本消息由【目】家主提供，全服：大家注意啦!快给我死命的往市中心跑，人太多我能量供应不上这个破系统要崩掉了，下条喇叭都发不出来了，速度速……”
　　消息关闭，与之同时，昏暗的头顶发出了巨大闪光，那如一轮新日出现在头顶，紫荒瞬间跑进了附近一栋房屋，将青兔压在身下，金光盾开到了最大。
　　嗡!
　　整个世界变成白色。
　　所有暴露的物体在白光里抽掉颜色，随后化为飞灰。
　　……
　　世界地图，位于中部位置的一个黄点，一道亮眼的白色光团升起……
　　城市视角，原本的城市城墙已一无所存，周围黄色的荒野气息一拥而入，携裹着漫天雪花。
　　……
　　夔龙城从未下过如此之大的雪，一望无际的大雪掩盖了废墟，掩盖了变成矮墙的城墙，掩埋了无数断裂的房屋，掩埋了无数的灵的尸体……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了灵来到这片废墟，他们带着仪器在废墟里翻翻找找。
　　“喂!这里还有信号!”一位灵大喊，他手里的仪器在滴滴滴的叫。
　　一群人一涌而来。
　　刨开厚雪，翻开乱石，一个明灭闪烁的金光罩子居然还撑起了一片空间。
　　“是荒族的稀有灵!快把他挖出来!”有人喊。
　　“你看他还抱着个东西!”
　　“……那是个什么东西?!已经完全烧黑了!”
　　“穹顶的爆炸太恐怖了，如果不是目大人保护着我们，我们估计也被炸死了!”
　　“感谢目大人!”
　　……
　　紫荒迷迷糊糊的有了点直觉，但丝毫睁不开眼。
　　“太好了!你醒了!这场大爆炸可没几个灵幸存下来!”
　　紫荒张了张嘴，没有声音出来。
　　叮咚!
　　他的意识里来了一条消息。
　　“【目】，区域：城市崩溃余波结束了，很庆幸我们能活下来……但是，抬头看看，我们的夔龙城……消失了”
　　周围很安静。
　　“【目】，个人：你的小兔子也离开你了，节哀”
　　雪簌簌而下，这个本应喧闹的清晨，世界寂静的如同末日。
　　轻轻的，城市中心，有哀伤的旋律飘了出来，伴随着空灵的声音，携裹着雪，萦绕在这片废墟，原本幸存人群高兴的情绪渐渐低落，有人啜泣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