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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枝缺处青楼开，艳歌一曲酒一杯。美人劝我急行乐，自古朱颜不再来。君不见外州客，长安道，一回来，一回老。”
屋外传来隐隐的琵琶声，一个歌女唱着本年度长安城最流行的琵琶曲。
苏妈妈不用去看也知道，弹琵琶唱歌的女子是青云馆如今最红的歌伎，采红袖，此女今年年方二八，姿容出色，歌艺无双，更兼弹得一手好琵琶。
一笑倾人城。
再笑倾人国。
来过青云馆的墨客骚人莫不如是赞许道。
想起采红袖，再看眼前一根铁棒一样杵立着的秦歌，苏妈妈的胸中怒火更加炽盛三分。你说，同样是青楼女子，采红袖也是自小被她收养馆中，闭门训练数载有余，到如今出道三年，就已经是盛名如日中天，每日给馆中带来收益真可用日进斗金来衡量。
但眼前的秦歌呢？
表面看如一只温顺的猫儿一样，但其实骨子里刚硬的很，这次更是胆大包天，瞒着她跟外面的男人鬼混不说，还私定终身，竟然作死一起双双私奔！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是不是现在特别想吃了我？”
秦戈看着苏妈妈肥硕无比的大肚子起伏不已，就知道她胸腔里的怒火有多大，但他就是想撩她，将她的怒火撩的越炽盛越好。
“你觉得呢，小贱人，你以为我不敢对你怎滴？”
苏妈妈果然此刻一如煤气罐，一点就燃。
“你敢么？”
秦戈斜眼冷笑。
“你今天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苏妈妈从未被人如此怼过，此刻也是怒极反笑。
“熊心豹子胆那么贵，我可吃不起，但我，吃—得—起——你！”
秦戈一字一顿，他说话的时候眼神一刻也不曾离开过苏妈妈的眼睛。
“嗬——嗬——，你倒是说说看，你为何就吃定了老娘呢？”
苏妈妈的手此刻已经痒痒难受至极，可恶的是老王今天行动太过迟缓，竟然还不到来，换做往日，她早就要破口大骂了。但今天她也觉得诡异，这只平日温顺的小猫今天还真变成了一只母老虎了！
“因为你知道，你打死了我，你过去十年投入的本钱还怎么收回呢？”
秦戈想起眼前这只老鸨在已经死去的秦歌身上花费的巨大代价，除去吃喝不算，这十年中，请的琴棋书画老师，舞蹈音乐老师等等，加起来早已够得上平常百姓家一辈子的收入了。这一切皆因为苏妈妈非常看好死去的秦歌能够为她带来的巨大回报。
所以，她不可能轻易就亲手毁去自己的摇钱树。
也所以，即使她将她和柳颉之双双抓回来之后，盛怒之下，当庭杖毙了书生柳颉之，也没舍得动秦歌一根汗毛，只是关了她的禁闭而已就是这个道理，她们这一行，做的是皮肉生涯，容貌和健康对她们来说的重要性，她苏妈妈又不是不知道。
“你——”
苏妈妈再次气结，如果不是她心脏强悍，她觉得自己今天肯定要被眼前这个小贱货给气死十回了。
“你说，我说得对么？”
秦戈突然莫可名状地笑了一下。
“你还有脸笑？你还有胆笑？”
苏妈妈气得一身肥肉乱颤。
“难道你以为我应该哭么？”
秦戈笑得更加灿烂起来。
“王守仁！”
苏妈妈感觉自己的肺已经快要炸天了！今天不好好地修理一下眼前这个小贱货，她以后还如何管理下面这么多的小贱货们？！
暴怒之下的苏妈妈声音简直如同河东狮吼，青云馆几乎同时颤了三颤。
“王守仁到！”
房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气急张皇的男人的声音，紧随这个气急张皇的声音一起进来的，是四五个打手模样的男人。
“你怎么才来？你今日是死了老婆还是死孩子了？”
苏妈妈嘴毒是出了名的，关键时刻，这个死老王竟然行动如此迟缓，又怎能不令她生气。
“回苏妈妈，刚才门口来了几个混混，花了点时间，这不一解决就赶来了嘛，苏妈妈莫生气，莫生气，莫要气坏了身子！”
老王一脸的尖嘴猴腮，一身极不合身的丝质长衫，缀满了金银元宝的图案，模样看起来非常的滑稽可笑。
“你去给我准备鸡蛋蜂蜜，老娘今天要好好伺候一下这俩小贱人！”
苏妈妈双手叉腰，目露凶光。
“苏妈妈，不要啊！”
小菊紧随老王一同进入，此时一听苏妈妈的话吓得腿肚子一软，“扑通”一声，再次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不给这个小贱人一点厉害，她还以为我苏小莲是好欺负的！”
苏妈妈的本名叫苏小莲。
“求求你了，苏妈妈，不要！”
小菊已经吓得泣不成声。
她当然知道苏妈妈要准备鸡蛋和蜂蜜后要干什么。她曾经亲眼目睹过以前的一个小姐妹也曾受过此种刑罚，当时那个小姐妹也是被老王扒光了衣服，全身上下被涂满了蛋清和蜂蜜。
既没有鞭笞的狠，也没有杖刑的毒，更不会如鹤顶红一样瞬间毒发身亡，但小菊却能感觉到那种痛苦。
满身的蛋清一开始涂满还会光滑无比，加上蜂蜜的涂抹，你还会觉得那是美容手法呢。但只要四分之一炷香的时间，蛋清开始凝结，毛孔开始收缩，你不动还好，一旦皮肤开始抽动，凝固的蛋清开始丝丝裂开，然后一种奇痒开始遍布全身，这个时候蜂蜜开始在身上流淌，千万不要小看了蜂蜜的流动，那种让人欲生欲死的难受不会比酷刑好受多少。
而且，更关键的是，这样的惩罚一点也不会让受罚的皮肤毛发受一点伤害，同时那种人前被扒光的羞耻感也会让受罚者终身难忘。经历过这种刑罚的人，事后只要想起那种难受，都会毛骨悚然，再也不敢轻易越雷池一步。
所以，小菊一听苏妈妈的吩咐，当即吓得花容失色，脸色刷白。
“你个小贱逼，给老娘滚开，老娘叫你好生看着你的小姐，你倒好，通风报信放走这对奸夫**，仔细想想，这其中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呢？”
苏妈妈目光一转，那种狠辣之色顿时也落到了小菊的身上。
“苏妈妈？”
小菊在地上跪着的身子再次颤栗不止，她从苏妈妈的目光里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老王，将小菊和秦歌这两个贱人一起家法伺候！”
苏妈妈说完，一脚踢开了匍匐在自己眼前的小菊。
“是，苏妈妈！”
老王接到命令，立即应道。
作为青云馆的刽子手，王守仁已经在这里做了许多年，如果说青云馆里还有苏妈妈的死忠狗的话，那王守仁绝对是那只当仁不让的最忠诚的狗。
“还愣着干嘛？”
老王转过身子，面对自己的手下时，王守仁的目光不再是狗，而是主子了。
“是！”
门口站立着的五六个短襟打扮的黑衣人闻言准备簇拥而上，他们双眼放光，就像一群猎狗闻到了肉骨头的气味一样。
“小菊，你快起来！”
秦戈看匍匐地上的小菊浑身战栗，连忙闪身，一个箭步跃到小菊身边，将小菊扶起。
“小姐？”
小菊被小姐的动作看得有点呆了，她觉得小姐似乎哪里有点不对劲，却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究竟哪里不对了。
“你们谁敢再往前一步试试！”
秦戈扶着小菊，他目光一扫四周，然后落定在不远处的苏妈妈身上。
所有的人仿佛被人突然施了定身法一样，全部僵立在那里，尤其，苏妈妈看着眼前自己一手抚养长大的小雏妓，此刻也是一时目瞪口呆，面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