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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总角之隙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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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仅仅是一个巴掌,健壮魁梧的护卫就这样死了,真真切切的死了!
  有了前车之鉴,那护卫自然不敢再靠近长孙鸿了。可是掌司大人的命令又怎么能不服从?护卫没有办法,只能就地下跪磕头,痛哭流涕道:“属下知错了,属下还不想死……”
  殷七娘见状,心头突然难过起来。她不知道长孙鸿从哪里学来的邪门功夫,她也不曾想到自己的出手会以这样的结果收场。
  长孙鸿显然没有想到那护卫会有如此失态的反应,他眉头微蹙,召唤下属的手就这样定格在了半空中。一时间,黑暗的树林里就只剩下护卫的痛哭和求饶声。
  微风拂过,殷七娘却感受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凉意。她感觉自己已不认识眼前这个儿时的玩伴,刚才的愤怒早已烟消云散,而现在无尽的寒意已经填满心间。殷七娘看了看镇邪司的其他人,看了看力大无穷的虞四两、孤高傲世的出尘童子以及神行天下的李老二……此时此刻,面对进退两难的同僚,竟没有人敢站出来劝阻长孙鸿。
  殷七娘还没有那么胆怯,可她觉得自己与长孙鸿之间还没有那交情。这一切都是因她要杀长孙鸿而起,如果殷七娘要站出来,那就不能叫劝阻,而是应该叫谴责。
  “这两个人毕竟是手下,他已经杀了一个,总不至于再杀另一个吧。”殷七娘暗暗想道。
  此时长孙鸿面色微缓,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你刚才并没有伤到我的朋友,所以还罪不至死。”他的手仍然停留在半空中,好像护卫不来到他身边,这只手便无法安放似的。他顿了一会儿,这才似想起自己刚才的命令:“你过来。”
  护卫一听这话,恍然之间如遇大赦。他连忙站起,颤巍巍走到长孙鸿面前,道:“掌司大人,不知……有……有何吩咐?”
  长孙鸿的手慢慢落下,轻轻地拍在了护卫的肩上。他掸了掸护卫肩头的尘土,似是宽慰道:“你刚才出手本是为了护主,这是一件好事,为何要胡思乱想给自己添累呢?”护卫没想到长孙鸿会如此褒奖他,可一时却又不知如何回答。正在手足无措之间,护卫的肩头突然似有千斤之力压下!
  巨力贯入,护卫以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看向长孙鸿:“掌司……”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只听见几声骨骼崩裂的响动,那护卫便以一种扭曲而奇怪的姿势矮下去一截。
  长孙鸿仍然面带微笑,口中淡淡地道:“你护主有功,可我召唤你时却为何要抗命?你须知抗命也是死罪。”
  “罪”字刚说完,长孙鸿的手便从护卫的肩头拿开。几乎是在相同的时间,护卫脸上痛苦的表情也随之消失。他再也感受不到痛苦,因为他已经是个死人。
  安静,难以想象的安静。
  殷七娘难以想象长孙鸿的手段会变得如此狠毒,看着倒在地上的两具尸体,她似乎有些明白像虞四两、出尘童子这样的人,为何能为镇邪司所用了。
  处死了两个下属,长孙鸿似乎变得开心许多。他看向殷七娘,柔声道:“这二人对你不敬,我已经替你杀了他们!”
  殷七娘无言。她的内心很难过很愤怒,长孙鸿连杀两人,到头来却都是为了她殷七娘!可是面对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话来反驳呢?
  长孙鸿又接着道:“七娘,你我总是朋友,我怎会让你受委屈,不如加入我们镇邪司如何?”
  听了这话,殷七娘心中一阵恶心。她转过头来,对着长孙鸿来怒骂道:“你是不是脑子也病坏了,你难道要我加入镇邪司和你一起追捕云天歌?”说完,殷七娘已不想再看到长孙鸿,她扭过头去便要离开。
  若是平时,有人辱骂镇邪司掌司大人,镇邪司的下属们早已将这人剁得粉碎。可是有刚才那两个护卫陈尸面前,镇邪司的人竟一个都不敢动。殷七娘要走,也没有一个人敢去拦她。
  恰在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掠下,正好挡住了殷七娘的去路。
  殷七娘定睛一看,挡住去路的人竟然是袁道坤。只见袁道坤背着一个布袋,整个人显得更加矮小佝偻。他扫视四周,目光又落到了殷七娘身上。袁道坤胡子一翘,然后将布袋往前一扔道:“哼哼,那蛇妖已经被本道人收服,我看你还是束手就擒的好!”
  殷七娘见那布袋之中时有微光闪现,知道袁道坤所言不虚,菱儿已经被擒住了。殷七娘现在不禁有点后悔,刚才和长孙鸿翻脸太早,要不然或许还可以借助镇邪司的力量救出菱儿。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菱儿乃是蛇妖,而镇邪司的职能乃是降妖祛祟,让镇邪司去救菱儿,不是无异于让老虎去救狼嘴里的兔子?
  殷七娘有些为难,可她又不能不管菱儿。
  这时,身后的长孙鸿竟然首先发话:“不知阁下可是玄机坊的袁道坤袁道长?”
  袁道坤没想到竟会有人认得自己,他刚才环顾四周发现姚霸天也在人群之中,还以为这些人是姚霸天找来的帮手。这时听到长孙鸿说话,他才注意到这位脸色发白的病人竟要比姚霸天威严许多!袁道坤忍不住打量了长孙鸿两眼,他实在是想不出江湖上到底有哪号人物会是如此奇怪的模样。
  “二当家的,这位是……”袁道坤转向姚霸天,姚霸天反倒尴尬起来。看到姚霸天的反应,袁道坤眼珠一转,面向长孙鸿道:“看阁下的打扮,好像也是个官,怎么会认得我等乡野游民?”
  长孙鸿笑着道:“这位殷姑娘乃是我的朋友,不知袁道长可否卖我个面子放过她。”
  袁道坤嘿嘿一笑,道:“不瞒这位大人说,这位姓殷的姑娘很有可能是个妖邪,大人说他是朋友莫不是被迷了眼?”
  长孙鸿不动声色,道:“妖邪?这我倒不知道了。”
  袁道坤一听这话,更加得意了:“贫道也是奉了镇邪司的命令捉拿妖邪,大人暂且旁观,看我将这妖邪现出原形!”
  长孙鸿一听这话,不禁笑了起来。他看向众人,连声道:“镇邪司的人,好,好……”
  这几声“好”字,仿佛给了袁道坤无尽的力量。他似是受到极大的鼓舞,势要在长孙鸿面前表现一番。弹指之间,数道黄符已如闪电般击出!
  面对袁道坤的进攻,殷七娘早有准备。只见她腾空而起,手中的匕首早已将飞来的黄符划断。攻势受挫,袁道坤却没有半分恼怒。他胡须微颤,嘴角扬起道:“殷七娘,这些黄符虽被击落,可还是有着相当的法力。”说着,只见他把身前的布袋往前一踢,嘿嘿一笑道:“待到黄符落到布袋上,你那位叫菱儿的姐妹恐怕就要灰飞烟灭了!”
  此时黄符纷纷而落,等到袁道坤手势一变,顿时火雨纷飞,布袋中隐隐有惨叫之声。
  殷七娘知道袁道坤这是在拿菱儿作诱饵,她若轻举妄动,这火雨便可焚伤自己,到时候免不了被袁道坤所擒;可她若是见死不救,菱儿真就要灰飞烟灭!
  殷七娘进退两难,心中直想起一个人来:“杀千刀的云天歌,你到底在哪里?”
  正在犹疑未决之时,长孙鸿的声音又一次传来:“七娘,加入镇邪司,我们还是朋友。你知道我从不会让朋友受委屈。”
  殷七娘不听此话则已,听了此话心中顿时怒火升腾:“你这个假惺惺的小人,本姑娘偏不用你帮忙。”心念一起,整个人已经腾空而至,殷七娘与那布袋已在咫尺之间。
  “刺啦——”一声,随着匕首划破布袋,一道白光腾空而过,殷七娘知道菱儿得救了。可对于她自己,危险才刚刚降临。只见此时数十点火雨砸向自己,殷七娘一惊之下仓促跃起,不曾想袁道坤斜刺里飞来一掌!
  “呼呼——”
  掌风突至,巨大的压力顿时袭来,殷七娘只觉双耳嗡鸣,紧接着一阵剧痛,身体突然变轻飘于空中。
  ——难道这就是死亡的感觉?
  迷迷糊糊之间,殷七娘心中唯有一个遗憾:“云天歌,我终不能再见你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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