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阿爹

　　测灵大人按捺住心中的烦躁，尽量心平气和的说：“山长大人想怎样？”
　　“毕竟，我们青阳灵府也养着三百多号人啊。”白衣老人面不改色的道。
　　老实说，如此天才少年，如果是院长大人得知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也必要录入院中，更何况刚刚许下的承诺归根结底还是学院的东西，并没有正真送出去什么。天才难遇，机缘难求啊。
　　“山长大人想要如何，不妨直说。”测灵大人很大度的道。
　　“每人只要三千斤灵米。”山长大人风轻云淡的说道。
　　“三千斤！？”这次是真的不能冷静了，“山长大人未免太狮子大开口了吧？”
　　每个天才三千斤？你知不知道剑灵院一年的开支也才七万斤灵米，在青阳镇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给你青阳灵府三千斤灵米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别人求都求不来，你脸不红心不跳张嘴就是每人三千斤灵米，我草你大爷！
　　“咳咳，无妨无妨，那老朽只好看着蔽府的孩子们如何考入那天绪灵院了。”白衣老人不在意的笑笑。
　　你！老家伙算你狠！
　　“山长大人且慢。”元测灵压下一口怒气，勉强的笑道，“如此，恐……恐拂贤者之意。”
　　“元测灵此话当真有理。”白衣老人却是一脸郑重道，“不知，元测灵有何妙招？”
　　“每人两千斤灵米，而且仅限于资质绝佳的那，那四人。”有些艰难的，测灵大人说出这句话来，脸色也变得铁青了不少。
　　“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白衣老者爽快道。
　　我去你妹的快马一鞭！
　　心中如此怒骂，脸上却是笑意逢春，一张脸恨不得笑出菊花来。“呵呵。”一边握着老人的手一边笑呵呵的道，“山长大人且住，鄙人先行告辞。”
　　“元测灵，恕不远送。”白衣老人双手微拱笑道。
　　“山长大人客气。”说完测灵大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白衣老者看着那个黑衣男人消失在房门口，淡淡的笑了。
　　早晨，太阳微微泛红，南柯梦就听见了父亲外出干活时窸窸窣窣的声音。
　　等到父亲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以后，南柯梦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裸着上身内里只有一件粗布短裤。
　　昨天，灵府为每一位生员给了一次回家探亲的机会。收到这样的消息，南柯梦便马不停蹄的往家里赶来了。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奔走了十几里路的他脚底生疼。父亲那个时候还在干活。他帮父亲锄了最后一块地，同父亲一道回了家。
　　虽然当时突然出现在父亲面前，父亲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但是从他晚饭的时候所做的菜肴便看得出来。有很多道菜，在父亲的饭桌上是从来都不会出现的，唯有他回来的时候才会使餐桌显得格外丰盛。
　　“还有三个月，便是灵府考核了。”饭桌上，踟蹰半饷南柯梦开口道。
　　“嗯。”阿爹夹着菜，思量着，“别勉强，有能力去争一争也是好事。”
　　很简短的一句话，却说出了太多太多。
　　“嗯，我知道了。”他一边回答一边往嘴里刨着米饭。
　　“这碗灵米，你吃了。”在南柯梦吃完一碗准备加饭的时候，父亲突然说。
　　南柯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怔怔的盯着那碗灵米。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有点分不清，那究竟是一碗灵米还是一颗人心。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乡下人，他分外懂得这一碗灵米的珍贵。打个比方，这么一碗灵米在紫阳城里，可能大户人家每个家庭成员每天都可以吃到这么一碗。而若是在青阳镇上，唯有位高权重之人才可以吃到灵米。
　　放在乡下，一辈子都不可能吃到这么一粒。
　　在紫阳城附近的乡下也包括南柯梦这里，每年只有少数的几十亩田地可以产出灵米。而这些田地往往都被家族势力、宗派门徒或国家所占有。普通人根本不可能见到灵米。
　　而这灵米，却是有活经伐络，去芜排杂的奇特功效。对于修行者而言，拥有充足的灵米资源，修行路上无疑是如虎添翼。其之珍贵可想而知。
　　纵然这里只有这么一碗，也是天大的福缘与代价了。
　　“嗯？”父亲端着碗见南柯梦半天不来端，努了努嘴。
　　“嗯。”南柯梦应了一声，接过了这碗灵米。
　　把碗放在桌子上，手中一双筷子，眼睛望着那一粒粒黄豆般大小的灵米，还有一阵阵独属于灵米的香味与灵气在溢散。
　　“快吃吧。”父亲开口道。
　　南柯梦点点头，大口大口的吞咽起了灵米。
　　吃完晚饭舒舒服服的洗过澡，在家里睡了一夜。天色微明，南柯梦躺在床上盯着屋顶发呆。
　　父亲年轻的时候是村子里顶尖的劳动力。那是二十多前，青阳镇上还没有青阳灵府，但是父亲却凭着坚强的意志与超人的修炼天赋，从青阳镇闯了出去。成为了紫阳城内炙手可热的人物。后来，父亲又被帝国军队高层看中，进入帝国军队服役。期间，战功赫赫威名远扬，很快便成为了军队里的精英。在他所在的军营，他是仅次于参将的灵魂人物。
　　本来这样发展下去，南柯梦现在就应该是护国大将军的大公子。可惜……天不遂人愿。
　　在父亲二十五岁那年，遇见了母亲。母亲年纪轻轻却做的一手卓绝女红，修为更是犹如满月之水深不可测。
　　母亲出身高贵，家族权势甚至凌驾于帝国皇室之上。
　　那年，帝国战乱。母亲遇见了因战斗重伤了的父亲。而母亲又与家族走失，两人便相互扶持渡过了一段既艰辛又快乐的日子。
　　那段日子过去以后，母亲生下了南柯梦，但是随后被家族找了见。原本对母亲偏袒的家族中人，个个都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来批判母亲。家族抓住了父亲，准备直接处死，若不是南柯梦那个时候一直在母亲的怀里，也早就应该没有了他。
　　在母亲与家族的据理力争之下，饶了父亲一条活路，把父亲全身灵脉尽除，剔骨破体，废掉了全身修为。
　　没有了修为的父亲没法继续再待在军队，因为母亲家族势力的影响他很快就被军队踢走了。
　　父亲带着南柯梦回到了家乡，回到了他自己曾经起步的地方。这么一晃便是十多年。
　　父亲对南柯梦说过，这辈子不要自己大富大贵，做个普通人就好，平平淡淡的过一生，娶一个农家女孩好好过日子。
　　可是，阿爹，你真的甘心吗？母亲难道就不想回来么？难道我们家就注定不能团圆么？
　　父亲沉默，以前每当南柯梦这么问的时候，父亲便只是沉默。但是南柯梦相信，这些问题的回答一定都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