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谭式1号

　　叶酩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以他卖艺的收入水准，不可能付得起高昂的进修费用，别说进修，就是正常的学费也付不起。
　　这学费是秦鹤那老家伙给付的？其实他早就找到这小子，这几天都只是在试探自己？
　　不对，那老家伙就是个琴痴，没这么高的智商。
　　那这是怎么回事？
　　谭齐川整个人都是懵的，他甚至都无暇去想为什么德哥没有把事情办成。
　　叶酩偷偷观察着谭齐川的表情，他发现这个人真的像花花说的那样，很难弄。他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漫不经心，但他情绪的波动起伏却又是那么剧烈。如果不是自己感知这么强，根本就看不出来对方现在已经处于抓狂的状态。这样一个善于隐藏自己情绪的人，心思难辨，自然很难弄。
　　毫无疑问，就是这个人要对付自己了。虽然暂时不知道原因，但有所准备总是好的，以后得要多小心些。
　　谭齐川的目光落到桌角那叠昨天就已经放在那里了的文件，翻开，果然是叶酩的学籍资料和进修申请。他有心从中找出些什么，可以推迟或者取消叶酩进修资格的东西来。但是却惊讶的发现，这居然是校长亲自签字同意的进修生。
　　叶酩身后一定有一个助力，否则不可能是这样的一个结果。不过谭齐川并不会去担忧这个还弄不清是从哪来的助力，因为他自身的身份家世，在堔海市只有极少的几个人能够和他掰得动手腕。他只是在思考，除了进修资格之外，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叶酩走人。
　　秦鹤在早上询问了关于叶酩的事情之后，就离开了学院，去平京市出差了。大约一周的时间才能回来，在此之间，谭齐川觉得自己还有机会把叶酩赶出学院。
　　面对两个眼巴巴等着自己的学生，谭齐川也不好一直拿着叶酩的学籍资料不放，然后自己在那想着怎么弄走人家这件事。既然资格上做不了文章，谭齐川也就只好盖了签章，把资料放到了一边归档。
　　“行了，你们去吧。”谭齐川说。
　　他的语调很冷淡，态度很冷漠。但这还是很符合他平时的人设，所以花花并没有看出来什么异常。至于叶酩，虽然又感受到了一些和先前不同类型的波动，但他现在也无法辨别这些波动对应着什么样的情绪，只能猜想，这种波动一定不是什么善意，需得记下来，以后再遇到时，要小心分辨。他给这种波动暂时命名为“谭式1号”。
　　相当于得到谭齐川“逐客令”的两人，悄悄退出门外。
　　在谭齐川这里报过到，盖过章，入学的所有手续就算是完成了。不过作为一个合格的向导，花花觉得应该带叶酩去四处认认门。教学楼的距离实在是远了些，反正明天上课也会一起去，这时候也没必要多跑那么多路，想着还有两个去练琴的家伙没有和叶酩见过面，于是琴房成为了两人的首要目的地。
　　“花花？”叶酩试探的喊着花花的绰号。
　　虽然之前路晟说过可以这么称呼他，但看两人关系并不是很和睦的样子，所以叶酩也不太确定这样对方会有什么反应。不过不管是什么反应，只要有情绪波动，叶酩就可以迅速捕捉到。
　　花花扭头看向叶酩。
　　没有波动。
　　叶酩有些小遗憾。看来花花对他这个绰号的接受度还是很高的。
　　“什么事？”花花问。
　　……咱们寝室的人，应该都是今年的新生吧？”
　　“对啊。”
　　“但我感觉，路晟学长好像和你们都挺熟的，像是一早就认识一样。”叶酩问出了最初见到花花时，就产生了的一点疑惑。
　　“这个嘛。”花花看了叶酩一眼，“和你解释起来就有些说来话长了。”
　　叶酩直觉花花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但他并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任何波动。
　　不料这时花花却说，“不过这一路还要走段距离，就简单说说好了。我们从小学到中学到现在，都是同学。这一点，你能理解吗？”
　　叶酩的表情已经很明显的告诉花花，他并不是太懂。虽然字面意思很简单，但这句话中间一定是包含了一些隐藏信息，否则花花不会问自己能不能理解。叶酩不是喜欢不懂装懂的人，明明没理解却装作心领神会的样子，他做不来。
　　花花微微一笑，“像音乐学院这样的地方，和一般的高校会有一些不同，因为抱团的情况特别严重些。不仅堔海市，放眼全国都是这样。”
　　不少音乐世家的小孩子，自小学起就读的是音乐学院的附属学校，他们从小就是同学，跟着父母一起混着同样的圈子，有自己熟悉的一套规则。换句话说，比较有共同话题，甚至有着共同的优越感。
　　相对而言，大部分草根呢？他们有些是家长在外面给报了半吊子的坑钱培训班，有些甚至是单凭兴趣自学，这样的成长方式，多半都会养成并不太好的演奏或者学习习惯，早期体现不出来，但是到了音乐学院这样天才云集的地方，那种错误习惯在学院派的对比之下，却显得分明起来，这就被优越感了。
　　带有歧视意味的有色眼镜多了之后，连带着一整个群体都成为了歧视对象。草根们在这种情况下，也逐渐的自己抱团了。
　　“所以呢，学生们就分成了学院派，和草根派。大家各玩各的。”花花最后总结。
　　这时叶酩也总算是明白了花花想要表达的深层意思。
　　解释为什么路晟和新生这么熟？
　　并不是。
　　花花只是在委婉的告诉叶酩，像这种会让人觉得自己很草根的问题，今后要避免去问。这是在传达一种善意。
　　只是，叶酩还是有些疑惑，按照花花的说法，他应该也是学院派出身，面对自己这样一个草根，却没有半点歧视的意味，难道仅仅是因为两人是室友？这可能性不大啊。
　　室友不和睦的多了去了，不是据说还有投毒的吗？
　　花花似也看出叶酩的疑惑，进一步解释道：“不过也有一部分人，并不喜欢这种泾渭分明的隔阂感，这部分人又自成为一派，他们只凭喜好，看你顺眼，就和你玩，不然的话，哪管你什么学院还是草根？”
　　花花说话时，脸上带着骄傲和自豪，那表情就像是个处在叛逆期不尊教导的熊孩子。在那群熊孩子眼里，跟风，随大流，人云亦云都是可耻的，他们就是要和别人都不一样。
　　这让叶酩觉得这个新室友真的是既少年老成又天真幼稚。或许这就是真性情，叶酩突然发现，无论花花在表达着什么，他始终感受不到对方的任何波动。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被称为“琴房”的所在：古典吉他艺术中心。
　　迎面的，正有一大波学生从门口出来。其中一人看到花花，招了招手，又看到花花身边的叶酩，于是“咦”了一声。
　　“这是新来的同学？都开学一个月了还有新生？”那人问。
　　这时人群中挤出一人来，他边挤还边把手机往裤带里塞着，当他站到人群最前时，突然停住，很夸张的上下打量了叶酩好几个来回。
　　“你……不是天桥下面那个卖艺的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谭式1号！
　　叶酩迅速从说话这人身上捕捉到了刚刚被他命名过的那种情绪波动。于此同时，他的识海中居然也闪现出“谭式1号”的字样来。
　　仿佛有一种阴谋的味道啊……
　　叶酩感慨着。同一时间，识海中的“谭式1号”一翻，再反转回来时，文字已经变成了“不怀好意”四个字。
　　还有这操作？
　　叶酩瞬间感觉有点小惊喜。
　　在基地的觉醒虽然失败，但似乎并不是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