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在一阵摇晃中，沈万三醒了过来，看着四周的车厢发了会呆，才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坐起身来消除了残留的眩晕感后，沈万三掀开车门看向车外，通过室外的景象，很容易看出这是在通向秦皇岛码头的路上。
　　“醒了，过来坐。”
　　刚一探出头，燕四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看了看他坐的地方还有空位，沈万三走了出来坐下，揉着脖子道。
　　“我说燕大哥，下次叫我去哪说就是了，有必要下这么重的手吗？”
　　“没办法，谁让你说，要是不去怎么办，我只好用行动告诉你了。”
　　沈万三一时语塞，只能看向路上的行人，随口问道。
　　“我们这是要去哪？”
　　“码头，我们要从那里开始。”
　　“开始什么？”
　　装模作样的吊了两嗓子，然后在沈万三鄙视的眼神中，燕四说出了他的计划。
　　“你知道秦皇岛码头为什么那么繁荣吗？那是因为它没有受过多少灾害，无论是兵灾还是饥荒。”
　　“如果是饥荒，他们有大海这个粮库。如果是兵灾，来的人多他们就逃到海上，来的人少，码头上的私兵就能干掉他们，顺便换点赏钱。”
　　对于那些人是怎么生活的，他不感兴趣，但是私兵就不同了，他想知道个究竟。
　　“私兵？”
　　“对，私兵，而且不止一股，是三股。”
　　“三股？”
　　沈万三发现自己变成了应声虫，不断的说着燕四说过的话。
　　“这三股其实来自于周边的几个民族，汉族就不用说了，还有一个是鲜卑，一个乌桓，共同治理着码头。”
　　“说了这么多，和我们的计划有什么关系。”
　　看见燕四说的差不多了，沈万三马上插了一句进去，要不然又会被带着走。
　　“有关系，很大的关系，因为我的计划是干掉他们，换我们控制码头。”
　　在确定燕四没有发烧后，沈万三认真的问道。
　　“就这么简单？没有更详细的计划？”
　　“我怎么会有详细的计划，那是你的问题，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那就是提供一个建议。”
　　这下，沈万三有打死燕四的理由了，不过看着打不过的份上，他只能拉扯着自己的头发。
　　“我的问题，我有什么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被你强行塞到了马车上。”
　　“我不是开玩笑的，你跟着田豫学了这么久，难道就连皮毛都没学会吗？”
　　“田豫很了不起吗？还不是两手两脚。”
　　燕四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沈万三，大概是觉得这小子是不是傻子。
　　“就连刘备都拉着他的手说，恨不能和你一起建立大业，你却觉得他没什么了不起？你不会连刘备都不知道吧？”
　　很明显沈万三不知道这个故事，小心翼翼的问道。
　　“真的这么厉害，我怎么不觉得。”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算了，后面有吃的，你去吃点再休息一下就到了，到时再说。”
　　燕四觉得沈万三接受到的信息差不多了，让他先消化一下，所以将他赶到车厢里。翻出食物后，沈万三一点不想吃，其实他知道燕四的意思，但是这事来的太急了，都没有心里准备。他总觉得这就像是一个被迫的人生，告诉你该怎么走，怎么做，道理说了一堆，其实只有一条是明白的，你跟着做就对了，时候到了就什么都懂，这种感觉他不喜欢。
　　时间对于思考中的人来说过的很快，一阵敲击声将沈万三惊醒，看来是到了，多想无益，反正日子总是要过，重新收拾了一下心情后，沈万三掀开车帘走了出来。看情形燕四找了个破落的院子停车，从院内的情况来看，应该有一段时间没有来人了，到处都是裂痕和倒塌的痕迹。
　　伸展了一下身体后，沈万三没有看见燕四的人影，正在疑惑间，旁边的房子里传出一阵物体倒塌的声音，接着从敞开的房门中，燕四携带着大股的灰尘出现在他的面前，在咳嗽了一会后，灰头土脸的燕四吐出了一句话。
　　“看来，你的磨炼要从修房子开始。”
　　然后再剩下的几天里，沈万三从一个四肢不勤的大少爷变成了泥瓦工，每天从早忙到晚，挨到枕头就睡，没有了胡思乱想的时间，倒也过的充实。当他看见房子在他和燕四的手中变的整洁明亮了时，他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人是要有目标的，在追逐目标的过程中人才能得到锻炼，在完成目标后，人会得到极大的满足，也许燕四说的，征服码头是个好主意。
　　于是当晚，沈万三和燕四开了一个短暂的会议，在那个干净的房间里，两人相对而坐，沈万三吃着饼，燕四喝着汤。
　　“我想通了，人活着是要有目标的，让我们将这个码头拿下来吧。”
　　听到这句话，燕四含在嘴里的汤很准确的喷到了沈万三的身上，也让他的饼变成了汤饼。
　　“我本来还不知道怎么和你说了，想不到你自己提出来了，怎么想通的？”
　　淡定的将手中的汤饼扔倒燕四的汤碗里，沈万三又用衣袖擦了擦脸，这才说道。
　　“有必要这样激动吗？不过是稍微提起一点兴致而已。”
　　燕四露出鄙视的眼神，直到看的沈万三脸红了，这才满意点了点头。
　　“想不到你还是有脸的，说吧，怎么想通的。”
　　“这不是修了几天房子吗？突然觉得人生有了意义，现在房子修完了，肯定要再找点事做，刚好想到你的计划，反正试试又不吃亏。”
　　沈万三耸了耸肩膀，简单的说出了原因，燕四露出不相信的表情，哪有修个房子修的转了性的。
　　“那好吧，我暂时相信你，既然你说要动手了，肯定有计划，说来听听。”
　　“首先说明一下，我动脑，你动手，我们文武结合。”
　　沈万三信心十足的说道，他的计划还不详细，需要准备很多东西，人做事当然想做舒服的，将累的留给别人，所以他先下个套。
　　“没问题，这是应该的。”
　　听到燕四的回答让沈万三有些得意，用指头沾了些汤水在桌上画了起来，却没有注意到燕四在他低下头后，用口型发的两个字，才怪。
　　“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情报。”
　　沈万三指着自己画的第一圆圈。
　　“这是最重要的，首先我要知道控制这个码头的那三个人的名字，爱好，活动范围，以及出事后他们的处理方式，这些你知道吗？”
　　“除了知道汉族的那个叫夏侯骁外，别的都不知道。”
　　燕四爽快的回答到，然后摸着脸呵呵笑着，仿佛他能够回答上一个就够了。
　　“那就是说，你根本就没有做过调查，只是突然心血来潮想了这样一出，就敢拖着我干？”
　　“差不多吧，但是我预感到我们会成功，我的直觉一项很准。”
　　“直觉那是女人的专利，不是你一个糙老爷们的。”
　　沈万三有气无力的说着，这个答案其实他已经预感到了，有时生活就是一根线，线的那端只有一个线头，而另一段有很多，拉扯一下那端的线头，这一段的线头就会纠缠在一起。
　　“那我们明天就开始收集情报，今天先休息。”
　　燕四对这个提议举双手赞成，只是沈万三的一句话又让他不好起来。
　　“你洗碗，动手的事你来。”
　　看着进入房间的沈万三，燕四看着碗发了会呆，然后指着碗说道。
　　“今晚都给我老实点，明早再收拾你们。”
　　结果第二天洗碗的是沈万三，原因是燕四起来迟了，而沈万三实在是看不惯好不容易弄干净的房子又变的像狗窝一样，更可气的是，当他打扫完的时候，燕四就从房内出来了，就像是算准了时间一样。
　　“你怎么把碗洗了，那是我的活，下次不要了。”
　　边打着呵欠，边说着话，燕四蹲在椅子上给自己倒水喝，却发现没水了。
　　“怎么没水了？”
　　沈万三没好气的站在房门口，冷着脸说道。
　　“今天不是要出去吗？喝什么水，外面多的是。”
　　说完当先走了出去，燕四在后面屁颠屁颠的跟了出来。来到大街上，沈万三开始东张西望起来，他昨晚说的太满，今天一来到街上，他反而不知道怎么做了。
　　“是不是没主意了？早说嘛，我有啊，跟我来。”
　　燕四不知道从哪里摸了棍子叼在嘴里，得意洋洋向前面走去，沈万三跟在后面，心里却琢磨着这棍怎么这么熟悉，好像是早上打扫卫生的时候从扫帚上掉下来的那根。
　　两人在路上转了一会后停了下来，沈万三打量着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看来是要去街对面的酒馆，果然是老江湖，知道酒馆是三教九流的聚集地，最适合打探消息，想到这里，沈万三抬脚向着酒馆走去，燕四却一把拉住他。
　　“你干什么去？”
　　“打探消息啊。”
　　“去酒馆？你太天真了，那里的人能骗晕你。”
　　“那你停在这里干什么？”
　　燕四去答非所问将他拖到一边，指着不远处的一处算命摊子道。
　　“看到那个瞎子没有？我看了一会了，他的摊子上一直没有生意。”
　　“他有没有生意关你什么事，我们是出来打探消息的。”
　　沈万三莫名其妙的甩开了燕四，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算命，干脆自己摆个摊得了。
　　“你懂什么，那瞎子坐在街口，知道的多，但是生意不好，为了不饿肚子，你说如果我给他两个小钱，他会不会将今天穿的底裤颜色告诉我。”
　　真是与众不同的爱好，沈万三打了个寒颤，推了燕四一把道。
　　“那你去吧，我去酒馆里买些吃的等你。”
　　“那行，你去吧，在菜冷之前我就回来了。”
　　说罢，两人分开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