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沈万三慢慢的从马上滑了下来，他现在全身酸痛，下马之后，立刻躺在了地上，动都不想动。田豫走过来，将他扶到背光处坐下，又拿了些干粮给他后，这才在他身边坐下。
　　“你不吃吗？”
　　沈万三嘴里塞满了食物，有些含糊的问道。
　　“等下吃，要进城了，有什么感觉吗？”
　　“感觉？”
　　奇怪的问了一句，沈万三向着秦皇岛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城比渔阳要矮很多，护城河现在没有水，如果现在攻打应该会容易很多。”
　　说完这些，沈万三看向田豫，却发现对方只是看着自己，这就让他有些头疼了，又在观察了一会后，试探着说道。
　　“此城东面环海，不利于攻城器械的摆放，其他三面都是平原，可以主攻，北面有丘陵，可以扎营。”
　　“完了？”
　　又看了一会后，沈万三不确定的说道。
　　“应该就这些了。”
　　田豫叹了口气。
　　“就是说，我这几天教你的东西，你就学了打仗？我说的那些以民为本，修养生息的话你都没记住？”
　　指点着秦皇岛的外围，田豫再次说道。
　　“看此城的外面就知道这个道理，你看，城外的路上车来人往，城门处有人群聚集，但是并不混乱，应该是安排了人在造册登记，路旁的空地上有帐篷聚集，登记好的难民应该会安排在那里居住。”
　　沈万三伸长了脖子看去，果然和田豫说的一样，但还是有些不服气的道。
　　“这有什么用，现在整个幽州这么乱，到时就算袁绍的兵不来，来的几拨贼寇就有的忙了。”
　　“看事要看全面，除了一两队巡逻的骑兵，这城外你看见很多官兵了吗？那些维持秩序的人都穿的常服，说明都是普通人，那兵士去哪了？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呆着伺机而动，至于在哪里嘛？”
　　说到这里，田豫停了下来，再次看了看地形后，指着北面的丘陵道。
　　“可能在城里，也可能在你说的那处丘陵，你能看出适合扎营，别人也能看出来。以渤海城的兵力，来的只要不是黑山军的主力，其他贼寇应该没有问题。至于袁绍吗，他曾经任过渤海太守，风评甚佳，更何况他家四世三公，这名头抬出来都抵得上雄兵百万了，我估计如果他来，此城应该会不攻自降。”
　　沈万三对于什么四世三公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对田豫的分析倒是听的津津有味，这就不能怪他对于打仗感兴趣，田豫说到打仗就说一堆，说到民生就几句话带过。这话沈万三也对田豫说过，田豫只是嘿嘿一笑说道，我主要学的是行军打仗，运筹帷幄，这民生问题他也只知道个大概。这话一说，就算是有了交代，沈万三也无话可说。
　　说到这时，沈万三的体力也恢复了些，站起身来，边活动着身体，边继续研究着秦皇岛，只是脑袋里想的依然是如何将它打下来。田豫见他的身体已经活动自如，便走到一边吃起了干粮。
　　不知道过了多久，正当沈万三脑袋里的战争打到最激烈的时候，田豫的声音又将他唤回了现实中。回过头，就见到所有人都已经骑在了马上，甲胄兵器也收了起来，沈万三连忙将手中剩下的干粮塞到嘴里，跑到自己的马前骑了上去。
　　“出发。”
　　田豫一声令下，所有人出了树林来到大路上，向着秦皇岛而去。走到近前，可能是队伍有马有车，原本在一边的骑兵跑了过来，问了情况后，知道是沈家商铺的人，便放他们过去。
　　越离城近，路上的人车越多，好在有专人维持秩序，显得并不混乱，只是走的慢些，有时遇见状况还要停下来。沈万三无事可做，干脆看着周围来打发时间，只是一圈看下来，除了人还是人。
　　不过这次看见的人比上次去渔阳看见的人有些不同，这些人虽然也是面黄肌瘦，但是脸上却带着笑容，那是一种长途跋涉后终于到家的笑容，身在其中，沈万三居然也高兴起来。
　　经过了漫长的等待，终于到了城门，这里共摆了四张桌子，桌子前站了士兵，桌后坐了两个书生打扮的人在进行登记。沈万三一行到了近前的桌子停下来后，大块将沈千山扶下了车，来到了桌子前说明来意，人数多少，登记之后，因为在城内有产业，沈千山一行被放进了城内。
　　进入城内后，沈万三发现里面又是另外一番景象，里面的人虽然也多，却没有外面摩肩接踵的感觉，而且很难看见面带饥色的人。秦皇岛和大部分城池的修建一样，街道是一个十字，十字的尽头对应四个门，除了十字的中心，那是府衙办公的地方，街道也就很直接的叫东南西北街，每条街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很自然的就会具有各种特色。比如东街临近海边，为了方便海运，这里主要就是进行商业活动，南街有很多南方来的商人居住，为了方便交易，这里多是娱乐场所，饭店酒馆林立。
　　沈千山一行人直接来到东街，走不了多远，就看见前方的铺面上挂了一面旗，有两米来长，一米来宽，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沈字，走到近前，沈万三才发现这沈家商铺由两间铺面组成，一间经营米面杂货，一间摆着各种书画以及文房四宝。
　　沈千山在大块的搀扶下来的马车，笑着对众人说道。
　　“各位，小店到了，随我进店吧。”
　　说罢，抬脚正要进门，却听到店内啊的一声，从里面冲出来一位老者，噗的一声跪在沈千山的面前，颤抖着声音说道。
　　“老爷？是你吗？老奴要不是看见大块还不敢认你了。”
　　这几天沈千山都在赶路，身上没有打理过，头发胡须脏乱的结成一团，从外形上还真不好认，好在大块的体貌特征很明显。
　　“起来起来，老马啊，至从上次一别，我以为再也不能见面了，身体还好吧？”
　　“好好好，承蒙老爷关心，老奴身体还不错。”
　　探头看了看沈千山的身后，老马奇怪的问道。
　　“这几位是谁，怎么不见夫人和两位少爷？不是说都要过来吗？”
　　沈千山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拍了拍老马的肩膀后说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进去再说。”
　　说罢向着店内走去，沈千山和田豫也跟了过来，其余的人和马自然有人带着从侧门进了后院。
　　进到店内后，沈千山又上了二楼，这二楼就只有一间房，从格局上看，这里应该是来了重要的客人以后，进行商谈的地方。
　　等到各位都坐好后，自然有人送上了茶水，老马挥退了下人后，沈千山才指着老马说道。
　　“这是马六，是我家的老人了，平日里替我打理秦皇岛的店子。”
　　说完看向沈万三和田豫。
　　“这是我新收的养子沈万三，这位是田豫，是老夫的朋友。”
　　听到养子，这让老马有些惊讶，不过处于自己的本分，没有将心中的疑惑问出来，而是向沈万三和田豫见了个礼。
　　“见过三少爷，见过田公子。”
　　两人连忙回礼后，沈千山接着说道。
　　“你不要叫他三少爷，直接叫他少爷。”
　　“是，少爷。”
　　这一下马六更加好奇了，心里难受的跟猫抓一样，借着喝茶到底还是忍了下来。
　　“时间不早了，你们下去休息吧，我和马六还有话要说。”
　　两人站起身来，退身下了楼，已有小厮在那里等着，带着两人去到后院，这商铺是前铺后住，中间隔着个大院子，院子的一角有畜棚，能歇三四匹马，沈万三他们骑来的马在这里没有看见，应该是安置在别处。
　　院子的三面都有厢房，小厮将他们带到西面的厢房后就离开了，推开亮着灯的那间，一股食物的香味扑鼻而来，沈万三咽了咽口水，好像从记忆开始就是在吃干粮，今天终于不用吃干粮了，闻起来味道还不错。
　　沈万三开始吃饭时，沈千山那边也已经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马六说了一遍，主仆两人不免唏嘘了一番。感怀过后，马六问道。
　　“老爷做的决定，老奴本不该多问，但是这关系到沈家的未来，老奴就斗胆了，这少爷能够信任吗？”
　　“初次见他时，他混在逃荒的队伍，却仪表不凡，不像是穷苦之人，我开始以为是哪位世家子弟，有心结交也好以后多条路，没想到他失了忆。本想弃他而去，又想到自己也是孤身一人，要是路上有个意外，岂不是连个送葬的人都没有，于是干脆认他做了养子。”
　　马六这才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就说老爷做事，从来都不吃亏，这次居然会带个养子回来，肯定有原因。
　　“那现在老爷已经回家，准备怎么处置少爷？”
　　沈千山说的太多，精神显得有些疲惫，但还是回答道。
　　“你先不用声张，我留他还有用，这件事一定要对张妈妈保密，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说罢，沈千山向着楼下走去，马六在身后追问道。
　　“老爷这就休息了？不吃点东西吗？”
　　沈千山想了一下，点头说道。
　　“也好，就按你说的办吧。”
　　说完不再停留，向楼下走去，却没有看见背后马六若有所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