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奴一

　　无门无窗的金属高楼直入云霄，散发着冰冷的光芒和森森寒意。
　　与纯血人类和那些高高在上的‘械姓主人’们所居住的仿佛将棺材内放大了几十倍一样的空间不同。
　　在金属高楼之间的夹缝内，人造太阳照射不到的地方，有着一栋栋用碎石废铁之流垒搭出的破落屋子。
　　充满了终年不见天日的绝望和死寂的灰白色。
　　这是那些‘杂血奴隶’和‘下贱人’居住的地方。
　　———
　　奴一此时正在一栋破落小屋的地下空间内，与上面那些‘主子’们所居住的‘大型棺材’不一样，更不是那些连棺材都比不了的破落小屋能比拟的。
　　这里十分广阔，又被装潢的高贵典雅，有的地方却又金碧辉煌。
　　简直就像一座地下宫殿。
　　这里比那些‘大型棺材’看起来才更像‘主子们’所应该待着的，居住的地方。
　　然而那些‘主子们’总是会对外说些什么联邦公民人人平等之类的鬼话，然后坐在悬浮摇篮椅上，将自己关在‘大型棺材’一样的‘监狱’里，一边沉浸于人造的虚幻的世界之中。
　　奴一脱下身上的械改装置，暴露出自己那一身凹凸有致的窈窕身形，和那一张一半柔美一半狰狞的脸。
　　他...
　　不，应该是她。
　　她不懂那些‘主人’们的想法，也不明白那些虚假的世界里，究竟有什么好让人流连的，宁可将自己关进监狱一样的大型棺材里，整日瘫在那一张悬浮摇篮椅上，整个人都胖成个球，而且简直像瘫痪了一样，终日醉生梦死，迷离梦幻。
　　在她看来明明像她一样每日充实的忙碌着，还有闲暇时间可以健健身，运动运动，就像上个世纪的纪录片之中描述的那种健康生活一样，这样才是最好的...生活方式。
　　没错，健康积极的生活方式。
　　可这并不影响她羡慕那些合法公民和那些‘主人’们。
　　因为那些是有着‘合法身份’的‘公民’
　　也因为那是她的‘主人’所经历的生活。
　　她作为一个‘杂血奴隶’羡慕‘主人’们的一切，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她换上了一身便服，就和她半好半毁的脸一样，她的裙装也是左右两种对立颜色的....一边盛放如花殷红如血，一边却是失去了所有生命力和生机的死灰苍白。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就是觉得这样的服饰跟她很搭。
　　换好衣服的她，走出了她生活时所在的区域，穿过‘中界墙’来到这片地下空间的另一边。
　　这边是一片白云悠悠，碧草蓝天的景象，还有几件宽大的木屋座立在这片草原上。
　　尽管除了木屋之外其余都只是投影，但如此逼真的投影景象也依然让她感觉真的有上世纪的气流在她耳畔吹拂过。
　　没错，这里也是她根据那部上个世纪的纪录片所装潢出来的。
　　至于一些‘饲养员’正脱光了衣物在某些偏僻角落‘特殊关照’着一些处理不掉的‘劣等货’之类的事情。
　　她早就见惯不惯，权当是对于那些‘饲养员’们的赏赐了。
　　就像她的‘主人’给她的恩赐一样。
　　这一整片在那栋破落小屋地下的广袤空间，都是她那位胖成了个男球的‘主人’的恩赐。
　　既是她的居所，也是‘农场主’的‘农场’
　　...尽管看起来更加像是牧场。
　　她走进最近的那间木屋，木屋内的构造就像是上世纪美洲牧场给那些牲口们避雨过夜的仓库窝棚，有木制隔断分开一个个较小的空间，靠墙的位置还有食槽和水槽。
　　而每个小空间内，都或坐或躺着几名鼓着大肚子的‘异血牲畜’
　　这些都是待生产的‘货物’
　　不过由于并没有建造供人使用的室内厕所，所以此刻空间内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臭味。
　　这让她皱起了眉头。
　　不过她并不是因为这股味道的这副不堪入目的景象。
　　而是因为有的‘奴隶’没有好好工作。
　　她掏出一个遥控器一样的东西，轻轻按了对应着这间屋子的按钮，随后便站在原地等待着。
　　然而过了半晌，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她有些恼火起来。
　　“该死的杂碎，看来需要换一个饲养员了！”
　　她这样狠狠的咬着牙，一边转过头打算亲自动身去找一找，原本负责照料这间屋子内‘异血牲畜’的‘饲养员’
　　然后在下一刻就愣在了原地。
　　因为她身后的门口不知何时进来了一个人。
　　一名头戴帷帽，身着斗篷，腰间还夸这一柄铁木黑刀的消瘦中年男子正冷眼看着她。
　　还有一名年龄幼小的‘异血牲畜’正用那双充满了血丝的眼睛恶狠狠气鼓鼓的瞪视着她。
　　那个中年男子她并不认识，不过她认识那个年龄幼小的‘异血牲畜’
　　那是她前两年卖出去的一个私人订制的特殊‘上等货’
　　让她狠狠赚了一笔，也多出了一条将生意做向邻星的路子。
　　“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她握着遥控器，并没有理会那个幼小的‘异血牲畜’而是看者那名消瘦中年男子。
　　因为一个‘人’是不会和一头‘牲畜’有正式交谈的。
　　“杜郎·械·斯洛克。”
　　销售的中年男子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出了一个令她瞳孔骤缩的名字。
　　“您认识那位大人？”
　　中年男子说出的那个名字，正是当初订制这个幼小的特殊‘上等货’的‘买家’
　　而这个中年男子又是和她同样的‘杂血奴隶’
　　“难道是那位大人对这头‘异血牲畜’有什么不满，所以来退货的吗？”
　　她有些愕然，但更多却是惊恐的询问着中年男子，但很快就发觉到了不对，因为眼前这名中年男子若是真的与她一样，同为械姓‘主人’的‘杂血奴隶’的话，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直呼‘主人’姓名的。
　　思及此处，她果断按下了遥控器上唯一的一个红色按钮。
　　那是让这处地下空间在三分钟后开始毁灭的按钮。
　　“你到底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她再次询问出这个问题，既是为了拖延时间，也是为了打探情报。
　　销售的中年男子这次仍旧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看来你就是那个人贩子的上家了。”
　　但她已经明白了这名中年男子的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