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大夫

　　柴家被屠一案林子澜被官府认定与案件有很大关系，极有可能就是凶手，对其展开了通缉。
　　清水坊的官兵见是两名孩子，本想搜查一番，但见女孩身上的紫斑，很是嫌弃的放行了。
　　林子澜进城时是背着叶琪，而叶琪的长发正巧挡住了林子澜半边脸，官兵即便看到了画像也没有将其认出。
　　而林子澜本人也不知自己被通缉一事，他很幸运的避开了这一劫。
　　镇里有贴着林子澜的通缉令，镇民也只是看看热闹没有人会真往心里去，外加林子澜年龄摆在那里，外貌看上去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第一眼看到他的人也不会去往杀人犯上想。
　　林子澜顺着村民的指引来到一家药房，据镇子上的人所说这里住着整个镇子上医术最好的大夫。
　　林子澜到门口一看，几十名镇民拥堵在药房门口，将整药房的门口堵个严严实实。
　　里面看完病的也得千方百计才能勉强挤出来但也是衣衫不整跟打了架一样，很难想象这些人竟然是来看病的。
　　林子澜背着叶琪站在最外围，不断喊道：“拜托让一让，我这有人中毒了，情况很危急！”
　　十三岁的林子澜背着叶琪，两人加起来才等于一个正常人的身高，即便林子澜声音已经很大，但几十人口中你一句我一句硬是将他声音给掩盖了下去。
　　轻笑声在耳边响起，林子澜回头，叶琪嘴角微微翘起，很是开心的样子，但她的神色却更加憔悴，眼神也更加黯淡。
　　林子澜深吸口气，低声道：“抱紧了！”
　　在四周人惊异惊呼声，林子澜轻功跃而起，从镇民的头上飞跃进药房。
　　围在门口的人，纷纷让开一个地方生怕被砸到，这一空位正好成为了林子澜的落脚点，林子澜安稳的背着叶琪落在门口。
　　林子澜落地后，大喊一声抱歉，径直走进了药房。
　　外面的骚动传进了屋里，屋内众人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
　　林子澜没有去顾其他人，眼睛紧紧盯着一白发老者，白发老者紧闭双眼，坐在椅子上给人号脉，丝毫没有被外面的骚动影响分毫。
　　这白发苍苍的老者就是整个镇子中最好的大夫，若是往常林子澜等就等了，可如今不是他不能等而是叶琪等不了了。
　　“大夫，我这有人很危急，能否给她先看一看。”林子澜怕惹大夫不高兴，声音放的很低。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老者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林子澜刚要忍不住继续开口。
　　那老者睁开眼，慢悠悠的对着号脉的那人道：“你这身子，没有什么大毛病，这几日多多注意休息，回头去抓点补气血的药，吃上几日便可彻底康复。”
　　那人感激道：“谢谢大夫。”并在桌子上留下几文后离开了。
　　老者并没有看一眼铜钱而是转过头面向林子澜道：“小友带她过来吧。”
　　面对林子澜的插队周围几个镇民虽是面色微变，但大夫都开口了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林子澜将叶琪安置在椅子上，那老者先是细细打量了一下，猛然瞳孔睁大，手抚向叶琪的手腕处，不过片刻，老者突然道：“其他人马上离开这里，去告诉外面等候的人，今天不看病了，让他们改日再来。”
　　这些镇民虽一头雾水但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听大夫的话离开了，但有一身穿华服的青年突然道：“张大夫这有些不合规矩吧。”
　　老者暼了他一眼丝毫没有留情道：“面色发白，四肢无力，呼气短，回去少行房事。”那青年本是发白的脸突然有点微红，一句话也不说灰溜溜得离开了。
　　见人都离开了，老者吩咐旁边的下人把门关上后便让林子澜带着叶琪跟上。
　　药屋后面是一个庭院，老者打开屋子让林子澜将叶琪放在床上，之后便不再搭理林子澜。
　　他苍老的手抚上叶琪的脉搏，约有十息的时间，他掏出一根银针，刺进叶琪皮肤的紫斑中，拔出时针尖已经是紫色。
　　老者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又拿出几根针分别插进叶琪的几个穴位中又拔出，无疑针尖都变成紫色。
　　这一过程，叶琪眉头都没有皱过一下，用一直她那深邃的眼眸一直盯着林子澜，老者紧紧皱眉开口问道：“这是什么毒？”
　　“我不知道。”
　　在林子澜说完后，老者看了眼林子澜，沉默了一会，道：“我救不了她，她体内器官已经被毒侵蚀的非常严重，别说吃饭了，喝水都要忍受极大的痛苦，所幸她体内有一高手留着的一股内力，也正是因为这股内力她才得以活到现在。”
　　叶琪听到后眼神依旧平静如静水，仿佛早就知道一般，但林子澜却无法做到她那样的平静。
　　“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老者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这个女孩是你什么人？”
　　林子澜望了眼叶琪道：“是我路上遇见的，见她中了毒带她来就医。”
　　林子澜并不想暴露出自己会内功的事实，他在柴庄时柴岚一直告诫过他。
　　老者并没有去追问，望着叶琪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我没有办法治愈她，这毒之烈若是早一些我还能有办法，但现在即便拿出解药也无法救治她，现江湖中恐怕也唯有那药王谷和那传说中的天香谷可能会有办法。”
　　他们在哪？林子澜急切地问道。
　　“距离这里最近的天香谷也得需要五天的时间才能到达，而她坚持不到今晚。”
　　“更别说那天香谷会不会只是个传说，并不是真实存在。”
　　林子澜轻轻闭上眼睛，问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有，但需要找一个内功高手来给她疏通经脉，我就能再保她一个月的时间。”老者深深的盯着林子澜道。
　　林子澜睁开双眼，道：“大夫，只要给她疏通经脉就可以了吗？”
　　老者面露异色道：“没错。”
　　林子澜望了眼躺在那紧盯屋顶的叶琪，她那是绝望吗？仿佛置身事外一样，这种样子让林子澜突然升起一股无名火，值得吗？他自问自己。
　　随即他否定了自己这个问题，没有什么值不值得，自己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救，那就是要尽自己的全力去救。
　　“我来给她梳理经脉，大夫拜托你了。”林子澜说完这话后突然感到浑身一轻。
　　那大夫盯着林子澜足足有五息，这才移开目光，去着手准备，林子澜望着大夫的背影，感激大夫的沉默。
　　他扶起叶琪使其坐起，而他自己则坐在叶琪身后，半天没有动静，叶琪好奇的想转过身，但身子被林子澜把控住无法动弹。
　　当老者回来后诧异的望着林子澜道：“你不叫她褪衣，怎么给她梳理经脉？”林子澜有些尴尬，他刚刚正想如何措词呢。
　　叶琪听后没有扭捏非常果断的褪去身上那件破烂麻衣，麻衣褪去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她背后那深浅不一的疤痕。
　　这些疤痕无疑都是用皮鞭极其用力抽打才产生的，这种疤痕不仅是在后背，胳膊，肚子，甚至那还未发育的胸部都有痕迹，林子澜震惊了，他的手贴上她那并不光滑的皮肤。
　　“这些是？”
　　“父亲打的。”回应他的依旧是叶琪那波澜不惊的声音。
　　听到这个答案他沉默了下来，至于会不会是叶琪撒谎这一点，虽然相处只有半天，但直觉告诉他，这一切是真的。
　　林子澜甩开这些杂乱的想法，目前治疗叶琪是首要。
　　所谓的梳理经脉是将自己体内的内力，打入进他人体内，并控制内力在经脉中流动，对于操控者来说，这无疑是一个不能分心的精细活。
　　对于承受者来说这其中的痛苦不易于一把刀在其中游走，林子澜年少时就经常被爷爷梳理经脉，自然而然也就将其学会。
　　林子澜深吸口气，道：“可能会很痛，忍一下。”一股冰冷锐利的内力，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林子澜一手推着叶琪，另外一只手的食指则在叶琪背后沿着经脉开始缓慢划动。
　　林子澜竭尽全力在控制，但对叶琪来说这种痛苦她无法形容，他爷爷比他功力要高的多，叶琪的身子也远远不如当初的林子澜，所以叶琪要感受的疼痛至少是当初林子澜的十倍。
　　但即便如此她也只是紧咬着牙，不停吭出几声，瞳孔向上翻动露出眼白，最终叶琪也没有叫出一声。
　　站在一旁的老者震惊在原地，他一早就发现了林子澜是最近官府通缉的人，但医者仁心，他不能放着叶琪不救。
　　能被怀疑屠柴府的人实力肯定不差，会内功这一点也没有出乎他意料，但他没想到林子澜这么小的年纪内力却如此深厚。
　　同样让她震惊的是这个女孩竟然能忍受如此大的痛苦，没有惊叫要知道梳理经脉还有另外一个称呼，那就是打通经脉，很少有人经脉从一生下来时就是打通的，都是通过后天才通过一些前辈才得以贯通。
　　叶琪皮肤上不断流淌出紫色的毒血，疏通经脉用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林子澜神色疲倦，叶琪不知何时已经昏迷了过去了。
　　他按照大夫的吩咐将叶琪抬进一个装满青绿色药水的木桶里，“大夫，接下来就拜托你了。”林子澜声音干涩，虚弱，掩饰不住其中的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