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柴府

　　林子澜的情绪很是低落，今日爷爷的话语不断在脑海中重现，在感情上他从来不是一个坚强的人，一想起再也见不到爷爷即便时隔三年他也忍不住很想哭，林子澜与柴昆俩人一后一前的走在池塘边的长廊上，柴昆也察觉到了林子澜的低沉，心中暗叹轻声道：“在年轻的时候我父亲可是个武林高手，在江湖上有着很大的善名，在一次游历时遇到了我母亲。”一开始柴昆好像自言自语说着，林子澜静静地听着。
　　“我母亲也是一位武林高手，俩人当时在江湖上可是被很多人羡慕着，父亲被称为善客，母亲则被称为活菩萨，俩人从未做过一点坏事，那时江湖人人称赞，江湖为他们俩取了个称号，侠善双行，在各种机缘下俩人结婚了，之后他们俩就过着游历天下的日子，在游历的途中我诞生了，但他们没有停下脚步，然后带着还是婴儿的我继续游历。虽然记得不是特别清楚，但那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在我五岁那年的一天夜里，母亲突然失踪了，没有留下任何信息，父亲当时疯狂的找寻我母亲，但却什么都没有找到，我第一次见父亲如此憔悴，我们在镇子里等了俩天，但焦躁的父亲实在等不了了，留下字条后便带我去寻找母亲。”
　　“父亲带我去他们以前去过的地方，带我去询问他的老朋友，带我去母亲的老家，带我去母亲都有可能去的地方，但我们在江湖上寻找了俩年却一无所获，母亲也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柴昆停了脚步，眼中带有着哀伤，望着院子里的榕树，回忆着什么，苦笑道：“突然有一日，父亲收到了好友的信，信中说找到了我母亲，那是俩年来我第一次见到父亲露出笑容，他是那么的欣喜若狂，并且当天晚上喝了许多的酒，说了很多醉话，第二天天还未亮就带着我马不停蹄的赶往信中所说的地方，半个月过去了我们终于到了信中所说的那个地方。”
　　“在那里他遇到了写信的朋友，但并没有见到我母亲，父亲的朋友表情很不正常，带我们来到一座坟前，那碑上刻的正是我母亲的名字。”
　　“七岁的我见到墓碑的一瞬间，就觉得脑子“嗡嗡嗡”的响着，然后自己就紧紧抱着石碑哭了起来，那是我第一次哭的那么伤心，石碑是那么的冰冷，没有一点母亲的温暖，我也是在那个时候体会到什么是肝肠寸断。”柴昆的手狠狠握紧，突然又松开显得是那么无力。
　　“次日一早，父亲就拉着我要带我离开，我当时死活不愿意，我觉得父亲好冷血，为什么？母亲死了父亲就一点也不悲伤吗？”
　　“事实证明我错了，父亲比任何人都悲伤，从那以后无论什么时候，我从父亲的眼中永远都能看到悲伤，即便隐藏的是那么深。”
　　“最后父亲带我来到这里住了下来，用着以前积蓄在这个镇里成为了一个大户，我也从父亲嘴里知道了当初我哭的时候没有听见的事情，原来父亲的朋友在那里发现我母亲的时，她的尸体已经开始溃烂，要不是从她那佩刀，恐怕还无法确认，父亲的朋友只能先一步将母亲入土为安立了碑，至于母亲被谁杀死的，为何会在那里这一切都不知了。”
　　柴昆转头与林子澜对视道：“当时我父亲跟我说过，生离死别对我们来说都太正常不过了，什么时候死亡谁也说不准，但活着的人一定要振作，否则逝去的人在底下看到活着的人，因为他的离去而悲伤从而一蹶不振，即便在地下他也一定会非常自责。”
　　“子澜，我并不是在同情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向前看。”
　　“大哥，谢谢你！我会振作的。”柴昆见林子澜不再像刚刚那样低沉知道自己没有白说，揉了揉他脑袋，笑道：“当初我父亲还要教我武功，可被我拒绝了，人活一世只要开心就好，不必要给自己太大的负担，我没有闯荡江湖的想法，虽然后来父亲一直骂我没出息，但我也终究是过来了，做了些买卖，这几年过得也算不错。”
　　林子澜突然道：“柴大哥你没有想过为你母亲报仇吗？”
　　柴昆停下脚步，声音有些尖锐道：“报仇？找谁报仇？找整个江湖吗？”柴昆明显对这个江湖十分的厌恶，也许柴昆并不是不想报仇，但连仇人都不知是谁又该如何去报仇。
　　林子澜突然想到，若有一天自己死了会不会有人给自己报仇呢？这个问题本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想的，但可能是因为气氛太压抑，然也跟他比同龄人更加成熟要有更直接的关系。
　　“不说这些让人不开心的了，走，带你去看看院子。”柴昆也觉得气氛很压抑，他原本想安慰安慰林子澜没想到自己倒是失态了。
　　柴昆带着林子澜走进了院子里，院中摆放着石桌，石凳，庭院的周围也摆满了鲜花，推开屋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挂着纱帘的大床，靠窗的位置有一张木质的桌子，桌子上还摆放着笔砚，在桌子后，还有一个书柜，在屋子的另一侧有一个屏风，屏风后面有着洗浴用的木桶，屋子虽然不大，但该有的都有了。
　　林子澜对此很是满意，就单这个床来说就比在木屋那木板好上一百倍，更别说这些他都没有看过想过的东西，刚想转头感谢，便吓了一跳，在他身后俩步远有一个身穿青色薄纱的侍女，柴昆站在侍女身后笑着解释道：“这是侍女，花红，就住在你隔壁，你有什么需求喊她就好，怎么还满意吗？”
　　林子澜从来没有跟异性有过接触，更别说侍女了，脸上抹上一层红晕，急忙道：“满意满意，不过侍女就不用了吧。”
　　柴昆笑着摇头道：“听大哥的安排，今晚你好好休息，明早我再来找你。”
　　“唉，大哥。”柴昆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离开了。
　　“林公子，需要花红给您暖床吗？”花红，红着脸娇声娇气的道。花红正好堵在门口让林子澜不得不停下追柴昆的脚步。
　　林子澜后退俩步，也红着脸摇手道：“不用，不用，您去休息吧。”最终在林子澜强求下，花红也没坚持，告退离开了。
　　林子澜迅速的关上屋门，整个屋子在烛火的照耀下像个好奇的小宝宝一样到处看看，摸一摸，过了一炷香后林子澜这才坐在了床上，摸了摸床，这可是他有史以来见过最软最舒服的床了，蚊虫的声音，在屋外响起，这个屋子的位置倒也幽静，他盘腿坐在床上眼睛缓缓闭上，继续练习着他的吐纳之法，此时他并不知道这吐纳之法并不是太白剑诀中的，而这个看似普通的吐纳之法才是他爷爷专门留给他最大的礼物，甚至这太白剑诀的存在就是为了掩盖这吐纳之法。
　　柴昆离开后直奔他父亲的院子，隔着窗纸就看到父亲的身影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他轻轻敲了敲门，屋内传来父亲沧桑的声音：“是昆儿吗？进来吧。”
　　柴昆推门而入，悄悄将门关上，唤了声父亲。
　　“安排好了？”
　　“嗯，住进了闻芳院。”
　　柴岚转过身看到柴昆笑道：“是不是心中满是疑惑？来，坐下来听我慢慢讲。”
　　柴昆与父亲一起坐了下来，烛火摇晃，柴昆给父亲与自己倒了杯水，柴岚拿起杯子抿了一口慢悠悠的道：“第一眼看见子涵的时候就知道他与那些普通的江湖人士有很大的区别，你猜猜区别在哪？”
　　柴昆思索了一下带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内功？”
　　柴岚露出赞赏的笑容道：“就是内功，内功不是外功，不是只要刻苦就能学会，它是需要一定的天赋，还有日日夜夜的努力，二者缺一不可，即便在江湖上一百人中能有一个会内功都很了不起了。”
　　“普通人根本感受不到内功的气息，只有同样习得内功，相互间才能有着细微的感应，父亲自然也会内功，所以起初见到子澜那么小就会内功自然很警戒，毕竟这是我们家，我自然不能让那些不知底细或者危险的人进来。”
　　“父亲，是我考虑不周到，那子澜他？”柴昆露出惭愧的表情道。
　　“哈哈，你不用担心，子澜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了，虽然接触还少但我能看出来他品性善良，不过这也不怪你，谁能想到他那小小年纪竟然会内功，这要是在那些门派里可是要被雪藏的，不过这也并不意外，毕竟他身后可是有那位老前辈啊。”
　　柴昆自然听出父亲的弦外之音，问道：“父亲，你难道认识子澜？”
　　柴岚思索一下道：“认识不敢说，只是听过…………。”柴岚开始给他讲述那一段江湖秘事，并将自己的想法也一同讲述了出来，他对这个家可算是费尽心思。
　　柴昆听完后眼睛瞪大惊呼道：“父亲我做不出此等利用之事。”
　　柴岚面色一沉道：“这不是利用，这叫借势，此事你不用管，你放心我是不会伤害他的，若是让那老前辈知道我们对他的血脉这么照顾，想必我们柴家即便日后有危险也不用太担心。”
　　柴昆面色这才好上一点，只见柴岚冷哼一声道：“好了，这都子时了早点回去休息，明日带子澜出去走走。”
　　柴昆站了起来，对父亲鞠了个躬后离开。
　　柴岚看着儿子的背影，摇头无奈，这小兔崽子，这样他何时才能担得起这个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