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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嗒，嘀嗒。”那巴的眼皮微微抬了一下，可是很快又不动了。
他在斯托利达已经待了三天了，滴水未进。
斯托利达是时雨岛人的监狱，它坐落于时雨岛的湖心岛上，周围生活着名为“迦楼罗”的食人大鸟，每到夜晚就可以听到它们盘旋在斯托利达上的大笑声，在这里的狱犯们说这是它们在引诱犯人越狱，因为这意味着起码有一天它们可以改改口味，不用吃湖底的蛇众了。
没有人逃得出去。
生锈的铁门啪的一声打开，干脆利落。一道橘黄色灯光打在那巴的头顶。那巴抬起沉重的脑袋，眼睛里泛着一层白雾，不过是三天他看上去老了十年，一瞬间也没有分出来人是谁。
加百列挥了挥手，跟在他后面的狱卒微微躬身倒退出去，啪的一声关上了铁门。忽地亮起来的室内骤然又暗了下去。
地上凹凸不平，满是黑泥和水坑。加百列皱眉看着那巴，像是看着一条肮脏的蛆虫。
“那巴，是我。”他简短地说。
那巴白蒙蒙的眼睛里突然跳起了一团火焰。他像一瞬间恢复了生命，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脚腕上的铁链咕噜噜地在地上划过，像是黑蛇在地上翻滚。
“伊莎贝拉在哪。”加百列冷冷地问。
那团火焰一瞬间又熄灭了下去，那巴列嘴笑了起来，嘴里只有几颗残缺的牙齿。他比加百列整整高了两个脑袋，使得加百列不得不抬头看他。
“加百列啊加百列，你还有脸来看我？”
“放肆。”加百列的嘴微微动了动，不过他并没有出手，仍然像一座雕像般伫立在那。
“哈哈。“那巴嘶哑地笑着，拖动着粗大的铁链绕着加百列行走，”伟大的骑士长大人也会来到这种肮脏的地方，来看望我这微不足道的人？这肮脏的空气肯定令您感到窒息吧？这散发着腐臭的泥土肯定令你浑身发痒吧？可惜啊可惜啊，”他突然像只狗般吠叫起来，嘴里的唾沫直直地飞向加百列。加百列手一抬，一道泛着蓝焰的屏障刷地竖在了他的面前。
“可惜我被这天杀的锁链绑住，不然我一定掐死你，我一定把这腐臭的泥土塞到你嘴里，让你做呕让你恶心让你恨不得把你的舌头拔出来去洗洗，阿哈哈哈哈哈哈！”他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笑的眼泪鼻涕一起甩了出来。
“我干你娘！”他猛地一声吼了起来，眼角睁地差点要撕裂。
“伊莎贝拉在哪。”
“死了疯了被吃了，哈哈哈哈，我不知道，我知道你找不到她了！眼睛挖下来鼻子割掉，阿哈哈哈哈反正她怎样都是有可能的！啊——”他惨叫出口。加百列保持着出手的姿势，蓝色的冷焰像游龙一样在他的小臂上翻飞。
“恕不奉陪。”他转身走去，狱卒像提前预料到一般给他打开了房门。
那巴从墙上挣脱下来，细小的砂石从肩头，手臂上滑落。他半跪在地上摸着小腹，那里不时地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一万只蚂蚁一起撕咬。
……
哈雷在柏油路上疾驰，雷管里的轰鸣声压过了四周的一切。一块黑色的东西忽地从风中吹来，一下子蒙住了阿尔贝的脸。
“小心。”泽尔泰干瘪瘪的声音传来。
“小心个鬼啊都弄到我头上了你说了有啥用啊！”阿尔贝暴怒地把垃圾袋从脸上扯下。
阿泰”呲啦“一声拉响刹车，裹着紧身黑色皮裤的大长腿猛地蹬在了地上，皮鞋与地面摩擦出一连串刺鸣。哈雷摩托像是跑乏的野牛般放慢了速度，最后在原地绕着转了半圈停下。阿尔贝没坐稳，一屁股从车上摔下。
”我是让你小心这个。“阿泰说。
阿尔贝呲牙咧嘴揉着屁股从地上站起，他没来得及抱怨泽尔泰，手指还恋恋不舍地摸着不出声的哈雷。
”轰！“哈雷的闪光灯忽地亮了一下，黑暗里像是突然开了一只闪光的大眼。阿尔贝吓了一跳往后一蹿，没站稳又是摔了一跤。
泽尔泰哈哈大笑一点道歉的意思都没有。
”想不到啊，你竟然会有哈雷。“阿尔贝打量着它银白色的曲线，像是打量着少女被旗袍紧裹所勾勒出的线条。
”每个人都喜欢花在不同的地方。“阿泰推着阿尔贝离开了哈雷，示意他向前看。
”喂，你不担心你的摩托被偷？“
”这地方不用担心，你看。“阿泰说道。一声尖锐的唳叫一下子啼破了黑夜的宁静。这声唳叫比哈雷的轰鸣声还要响，还要尖锐，仿佛硬生生地敲打着阿尔贝的耳膜。
阿泰一把拉着他蹲下。一道巨大的黑影从天上飞过，月光与星光消失了整整三四秒才重新回到眼前。阿尔贝低头发现脚下的草叶像是被曝光了一般泛着灰白色，哪怕在黑夜里也如此清晰。
灰白色的草根草叶连起来是一个十字，放在普通人眼里这准是神迹，过了好一会儿这些颜色才淡去。阿泰低声说：“迦楼罗，传说中的大鸟，它们的羽翼下是灰白色的光芒，被它们所遮住的东西会在一瞬间丧失原来的颜色。”
“连我们也会？”阿尔贝惊魂未定地摊开手，见还是原来的颜色才稍微放心，“等等，你刚刚说那是什么？”
“迦楼罗啊。”
“你知道迦楼罗是什么吗？”阿尔贝问。
“就是那种怪鸟啊，估计是从希腊语里直译过来的吧。”
“不不不，”阿尔贝的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迦楼罗是出自佛教的，传闻它每天都要吃三千条龙，是龙族的天敌。”
“三千条，龙？”阿泰的表情有些惊奇。
“当然不是真龙啦，实际上是大蛇罢了。好了我们不多说了，为什么这地方会有迦楼罗这种东西？”
“这里是斯托利达，时雨人关押犯人的地方。这里的狱卒很少，甚至连大门也不用锁起来。你看我们前面是一片湖，斯托利达就在湖心岛的位置。迦楼罗是这天生的看管者，一切越狱的犯人都会成为它们的口粮。”阿泰皱皱眉，“不过按理来说它们很少出这片区域的，刚才那只是怎么了？如果我们被发现的话难免会被吃掉的。”
“这迦楼罗这么凶残？”阿尔贝吐吐舌头，“那我们还来这里干什么？”
那巴有点责备地看了阿尔贝一眼，眼神倒像是怜惜傻儿子的老父亲。阿尔贝感觉脸上烧烧的。
“我们要进去找那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