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混沌之眼

　　楚江流域又称大河流域，在阴阳家统治时代十分封闭，直到刘邦斩杀阴阳家，打败项羽，建立汉朝方有一丝开放，引进了少量的机关魔道。但对于血脉，大汉秉持古制，以纯洁的人族血统为荣，任何带有妖兽血脉之人都将遭到逮捕与猎杀。
　　但是如今居然有一名妖兽混血混入圣殿之中，成为正式的圣殿学员，此人到底是如何做到，目的又是什么？
　　少昊心念百转，此刻此刻让他忧心的并非此人身份与目的，而是现出妖兽形态的元既乾无论体力、反应、肉身强度都得到极大提升，再加上其强大的元气修为，自己还能战胜他吗？
　　“哈哈，妖人混血？愚蠢无知的地冥之人，吾乃最为圣洁的上古龙蜥魔种！”
　　元既乾裂开蜥蜴大嘴，狞笑道：“既然看到了我的真身，你可以死而无憾了。”言罢手中长剑腾空飞旋，身上腾起熊熊火焰，随即剑指结印，长剑之上燃烧起火焰剑气。
　　“凤凌九霄一剑扫”
　　元既乾手之所指，火焰剑气顿时化作一只巨凤虚影朝少昊疾驰而去。
　　火凤所过，冰雪消融，大地一片狼藉。
　　“魔种？那是什么？”
　　已经来不及思考，少昊感受到火凤中狂暴的剑气，心知已无退路，当即反握剑柄，伏低身形，浑身肌肉涌动，强劲的力量自腿部喷发而出。
　　只闻脚下生雷，少昊身下雪地炸裂，身形顿时如箭离弦，拖着一道飓风，直射火凤。
　　“喝！”
　　少昊轻喝一声，长剑震颤，剑随身动，蓦然疯狂旋转起来。顿时飓风席卷白雪，白雪之中三道犀利无匹的剑气仿佛三道铁索上下翻飞。
　　雪龙卷顿时切入火凤之中。
　　剧烈沸腾的烈焰与狂乱的剑气瞬间蒸腾所有雪花，只见少昊周身席卷的三道铁索与千百道剑气激烈碰撞。
　　但是少昊与元既乾修为差距太大，即使少昊将手中的“铁锁横江”使得变化万千，妙用无穷，但元气数量的差距并不是那么容易弥补。
　　一道道炙热的剑气突破铁索射向少昊，在少昊身上留下了一道道焦黑的痕迹。
　　但少昊岂愿意如此吞败。
　　感受到元气的急剧消耗，急速旋转的少昊喷出一口鲜血，浑身再震，剑尖划出第四道剑气，第四道铁索猛然形成，与此同时心脏气旋中骤然喷射出一丝雷光融入剑气之中。
　　顿时少昊周身形成一片雷电激射的铁索飓风阵，无数的剑气携带雷电之力与火凤剑气剧烈交击。
　　转瞬间火凤瓦解，铁索崩碎，一柄长剑远远抛飞，插入雪地，猛然段成数截。
　　视死如归的少昊一鼓作气，携残余的一道铁索剑气飞旋中斩向元既乾。
　　元既乾勃然大怒，他实在不相信自己全力一招居然败于一名蝼蚁之手。
　　“去死！”
　　元既乾勃然大吼，纵身而起，双爪探出十数道烈焰剑气，朝夏初斩下。
　　转眼两人错身而过，肢体相接之间已是数十招的交手。
　　猛然，剑气消散，两人落地，仃立无语。
　　片刻之后，少昊喷出一口鲜血，身上、四肢上数道剑气爆裂，鲜血激射如注。
　　少昊立即取出一只药剂扎入大腿，也不理会身后的元既乾，就地盘腿坐下，调理元气。
　　元既乾眼中仍是仇恨与愤怒。
　　“我怎么可能败？我怎么可能输在你的手上？我不甘心啊——”
　　话音未落，元既乾的颈间一道闪电般的剑气激射而出，随即一颗蜥蜴头颅冲天飞起，顿时鲜血激射，化作一片血雨，元既乾的无头尸体也缓缓倒下了。
　　直到一刻钟后，少昊全身暴乱的元气终于安静下来，伤势也逐步稳定。睁开双眼，少昊查看自己外伤，只见除了有些焦黑的伤口外，几道被剑气入侵，几可见骨的伤口也已经开将剑气逼出，正在飞速长拢。
　　检查完伤势，少昊挣扎着爬起，走到死去的元既乾身边，将其圣令洗劫而光，一直在算计别人的元既乾也终于死在自己的算计之中。
　　沿着战斗痕迹回到众人遇袭之处，只见方圆数百米一片苍夷，而战斗也早已经结束了。
　　剧烈的战斗之后留下的只有一个巨大坑洞，现场已无另外几位学员的尸首。少昊站在雪地外围朝坑中望去，只见巨坑中心仍有小半截树桩矗立，霍去病正半倚半躺地靠在树桩上，而在其身前一根银枪斜插入地，血刀的尸体正插在银枪之上。
　　这一刻，风雪轻柔，飘落在那巨坑之中，落在沉睡的霍去病身上。少昊看去，已经快看不清楚霍去病的面目，只见一尊雪人横卧。
　　少昊立即闯入巨坑，来到霍去病身边，拂去他脸上积雪，仔细检查，发现霍去病生命体征十分微弱，连忙取出几枚救命丹药给其服下，再以元气引导消化药力。
　　见霍去病脸上浮现一丝血色，少昊转身拔下银枪，折叠收起，在血刀身上搜出圣令，然后将霍去病背起，出了巨坑，准备离开此地，寻一安全处所疗伤。
　　便在这时，少昊脸色一变，心中警兆大生，立即单手拔剑，强运元气，准备战斗。
　　雪地四周忽然出现四五道气息，都已经锁定少昊，但似乎彼此忌惮，并未立即出手。
　　少昊冷汗直流，以他此刻状态，想要带着昏迷的霍去病逃离这几人追杀，那是毫无可能。但要自己放弃背上的兄弟独自逃走，那是更无可能。
　　紧了紧手中的剑，少昊伏低身子，眼中露出决然之色。
　　忽然，大地上另有一股气息冲天而起，并且正在快速逼近。这股气息堂而皇之，霸道绝伦，令人心神颤抖。
　　那五道气息犹疑片刻，最终还是全数退去。
　　少昊在这股气息中感觉到了一丝熟悉。
　　果然，只见雪地中两名少年一前一后走来。走在前方一人挺拔昂然，身背一柄与人同高的巨剑，正是年级第一的武公子。
　　见到熟人，少昊将手放下，却并未收起长剑。
　　相隔甚远，活泼的卫青便叫道：“少昊兄弟，你们杀了什么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少昊道：“血刀与元既乾。”
　　卫青脸色微微一变。
　　这说话之间，武公子与卫青已经走到少昊身前。
　　武公子收起气势，深深看了少昊一眼，赞道：“元既乾与血刀都不是易于之辈。你们能击杀他们，足以证明实力。”
　　说着武公子取出两枚玉牌递给少昊，道：“这是我的信物，赠与你跟霍去病。以后若在大汉境内遇到麻烦，此物或有帮助。”
　　少昊既不客气，也不想追问武公子身份，当即收了玉牌，向武公子道谢。
　　武公子见状哈哈大笑，带着卫青扬长而去。
　　卫青见少昊伤势严重，不由朝武公子问道：“公子，他们情况不妙，咱们不帮他们一把吗？”
　　武公子道：“我已经帮过了。”
　　转眼间，两人消失在少昊视野。
　　少昊将玉牌收起，背着霍去病朝东南疾走，虽然他们是从西南方向深入寂静岭，但霍去病伤势严重，按照原路返回遇到敌人可能性极大，唯有先找地方恢复伤势才是上策。
　　随着少昊离去，原本喧哗的战场已是空无一人，雪花飘飘扬扬，不一会儿便淹没了所有战斗的痕迹。
　　天色将暗，雪地中忽然一阵抖动，一具“尸体”居然活了过来，缓缓爬出了雪地。
　　只见那人面目扭曲，似乎正承受巨大痛苦，细看之下，此人正是元既乾之助理。
　　而此刻那人脸上忽然如橡胶一般拉扯延展，脸皮之下似有什么在蠕动。
　　忽然，此人头皮裂开，面皮干瘪，一个没有头发与眉毛，满是粘液的脑袋渐渐自其头顶挣扎钻出，随即其身体裂缝继续延伸开裂，全身都开始挣扎蠕动，所有皮肤都干瘪下去。
　　终于，另一个不着寸缕的，满是粘液的男子自那助理人皮之中爬了出来。
　　风雪之中，那人身上液体飞速凝结，眉毛、头发也在疯狂生长。
　　不一会儿此人面目恢复正常，竟与那元既乾有八分相似。
　　新生的元既乾在雪地中拔了一套衣服套上，一双竖瞳环顾四周，怒然道：“坏我计划，总有一天，我要找到那小子，将他碎尸万段。”说罢转身朝北而走，进入了寂静岭更深处。
　　少昊背着霍去病，小心躲避沿途的战斗与野兽，终于在天黑之前找到了一处可供休憩的山洞。
　　山洞不深，却颇为干燥，少昊寻来一些干草做成垫子，将霍去病放在上面，又寻来一些干燥的树枝，升起火堆，然后架起支架，将方才顺手打到的狸子开膛破肚，剥皮抽筋，用雪水洗净，架在火堆上烤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已是天色暗淡，黑暗将至，少昊在旁边山石之中切出一块将山洞堵住，又在上面戳了几个小洞做透气之用。
　　之后少昊又为霍去病处理外伤，引导元气运转，修复伤势。
　　待做完一切，天色已经完全陷入黑暗，少昊将考好的狸子取下，吃饱之后便熄灭火堆。
　　转眼间山洞内外一片黑暗与寂静，少昊靠在洞口石块上假寐。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声震响惊醒了少昊。
　　少昊转头自石门剑孔中看去，只见苍凉阴暗的天地之间似有一尊巨大黑影顶天立地，缓缓经过。
　　见到此景，少昊浑身一震，脑子轰鸣，自己似乎见过这个场景，难道昨夜并非做梦？
　　这时那庞然巨物忽然转头朝少昊看来。
　　少昊又见到那冷寂而混沌的一双巨眼。
　　刹那间，少昊只觉天晕地眩，但这一次少昊做好了心理准备，元气急速运转，保持着大脑清醒，但当他想要开实现，却发现身体如何也动不了。
　　忽然那双眼睛一眨，混沌的双眼刹那演化宇宙洪荒、星辰幻灭、沧海桑田、神魔杀伐……
　　少昊双眼映出了那双混沌双眼中的一切景物，他只觉得自身深处无尽时空之中，无数神秘而宏伟的诞生、杀戮、毁灭在他的身边不断上演，但自己却什么也看不清。
　　最终，他的脑袋越来越沉，身体越来越重，意识陷入混沌，茫然无知。
　　翌日清晨，阳光射入剑孔，在山洞内投下数道光柱，其中一道正好擦着少昊的脸颊而过。
　　脸上逐渐滚烫的温度刺激着少昊醒来。
　　睁开朦胧睡眼，少昊撑了个懒腰，忽然发现霍去病已经坐了起来，微笑着看着他。
　　少昊道：“咦，你好了吗？”
　　霍去病道：“差不多了。谢谢你！”
　　少昊笑道：“你是主子，不救你我可就死定了。”
　　霍去病哈哈大笑，道：“难得你有此心情。你睡得好吗？”
　　闻言少昊眉头微皱，昨夜他似乎做了很多梦，见到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物，但此刻细想之下却什么也记不清。
　　“睡得还行，就是梦多，不过记不太清。”
　　霍去病道：“你知道我是怎么醒的吗？”
　　少昊摇摇头。
　　“被你的鼾声吵醒的。”
　　少昊大窘，看来自己睡的比想象的沉。
　　“你考的狸子肉不错，早上我又热了一下，已经吃饱了。”
　　少昊闻言也吃了一点狸子肉。
　　“咱们这次收获不错。”少昊取下背包，将圣令拿出来，“一共三十六枚圣令，血刀一人身上便有十六枚。”
　　霍去病道：“我看咱们今日可以休息了。到通知结束时咱们再出去吧。”
　　少昊没意见，虽然伤势已经有所恢复，但那样的重伤，两人都不是这么容易完全恢复的。
　　并未有让两人久等，巳时三刻，霍去病身上感应器开始闪烁，并发出“嘀嘀”声响。
　　“哟，结束倒比预想更早。”
　　两人推开石门，推算方位，朝营地疾驰而去。
　　由于过于深入寂静岭，霍去病两人知道未时方赶到汉军营地。
　　营地人头攒动，显然大部分活着的学员已经走出了寂静岭。
　　忽然一人来到霍去病身前，质问道：“霍去病，你这无信小人，这两日时间躲到哪里去了？”
　　霍去病与少昊讶然望去，原来是萧关。
　　“哈哈！萧兄，何以如此生气？既然你活着出来，自然有机会向我挑战的。”霍去病还是一如既往的嘲讽全开。
　　萧关牙齿咬地咯咯直响。
　　“无耻之徒，早晚我要拿你祭枪。”
　　霍去病掏了掏耳朵，向少昊问道：“咱们有多少枚圣令。”
　　“三十六枚。”
　　霍去病转头挑衅地看向萧关。
　　萧关闻言脸色微变，半响之后冷哼一声，转身而去。
　　霍去病道：“看来咱们的收获还不错。应该可以排上好名次。”
　　酉时讲过，张山再度出现在众人眼前。
　　“集合！下面清点圣令排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