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汇合

　　普通的人性就是这样，见到比自己好而又无法得到的总是想方设法唾弃与污蔑，这样就算没有实际意义，但在精神上总能获得满足。
　　少昊从小接触的只有一条法则，那便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所以他不能理解那些嘲讽的眼神与侮辱的言语。
　　当然，对于那些已经走在少昊前面的人而言，这种精神胜利法更无意义，所以他们不是对少昊不屑一顾，而是根本不曾将他放在眼里。
　　其中有一人例外。
　　这是一个自来熟，在这个充满竞争的集体中，这个人闲暇之时经常找人聊天，渐渐地给所有人都留下一种还不错的影响。
　　少昊当然也不例外。
　　这个人名叫卫青。而且这一次突破的三人中，卫青也是其中之一。
　　少昊根本不理会他人的眼光，回到自己的床上，打算检视自己修炼的成果。
　　在那些还未突破者的眼中，少昊实在是无礼而傲慢。而一个曾经的仆人、以后的助理有什么好傲慢的呢？
　　其他人眼中鄙夷之色更甚。
　　卫青见到少昊回来，自上床翻身而下，向少昊打招呼。
　　不错，卫青就是睡在少昊上铺的兄弟。
　　“少昊，恭喜你也成功破障，成为一名武徒了。哦，对了，还不知道你丹田气旋性质，说不定能成为一名法徒呢！”
　　少昊不曾听说过武徒与法徒之别，不由疑惑。
　　“都是一样凝结气旋，怎么分出武徒与法徒啊？”
　　这时便有人嗤笑道：“连武徒与法徒都分不清，也不知是哪家送来的傻子？”
　　少昊与卫青根本不看那人。
　　卫青解释道：“法徒学习术法，气旋天然带有属性，一般呈现黄白赤玄青五色。武徒练习武技，气旋并无属性之分，一般呈无色。”
　　少昊闻言微微皱眉，自己气旋曾一种暗金之色，却不在卫青所说的范围之中，不知何故。
　　见少昊迟疑，卫青以为少昊不愿吐露自身情况，这也是人之常情，便笑道：“没事，我懂。以后我们好好修炼，据说半年后我们就要跟主子汇合，开始残酷的淘汰训练，以后咱们可不能自相残杀啊。”
　　少昊见过魔沼森林中有些区域的强大妖兽虽然各自为政，平时不容任侵犯，但若遇到外来的更加强大的妖兽要入侵那片区域，这些强大妖兽便会联合抵抗，将入侵者撵走。
　　所以少昊明白卫青的意思，在以后的战斗中若有比较信得过的盟友，的确能提高生存的概率。
　　少昊点头道：“好！”
　　卫青闻言哈哈一笑，翻身回到了上铺。
　　入夜，圆月当空，月光自窗户倾洒而下，渐渐地蔓延到少昊的床上。
　　忽然，他感觉胸口微凉，不由惊醒。
　　扒开胸口衣衫，原来他脖子上挂着一根纤细藤条编制的项链，项链坠着一颗小小的红色宝石。
　　本来这可宝石是暗淡无光的，今夜却在月光中发出鲜红的光晕，并传来一阵冰凉的感觉。
　　这根藤条项链是狐狸姐姐用湖心树上的枝条编制，红色宝石则是狐狸姐姐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少昊从未见过宝石有这等异变。
　　小心走出营帐，迎着月光，那鲜红光晕越发晶莹透亮，仔细瞧去，竟见其中似有一只九尾灵狐虚影。而此时那灵狐似乎活了过来，正在转动眼珠寻找什么。
　　但宝石实在太小，少昊看不清楚。
　　此时此刻，他忽然很想很想狐狸姐姐。从小在狐狸姐姐的照顾下生活，无忧无虑，狐狸姐姐对他而言如姐亦如母。
　　静谧的夜晚只有山间蟋蟀和青蛙仍在吵闹不停。
　　忽然一阵风吹来，少昊似乎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更有一股血腥气息。
　　转目循着风向望去，只见东南天际一片殷红，就连天上巨大的圆月似也蒙上了半边血影。
　　不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大事，也许是一场激烈的战争吧。
　　英明的统治者喜欢适当的战争，因为适当的战争可以转移人民的注意力，可以为人民的生存赋予新的意义，让人民紧紧的团结在统治者的领导之下。
　　当然若是不适当的战争则会导致民不聊生，生存变成一种奢望，甚至引起人民的反抗，倾覆自己的统治。
　　明君与昏君往往都有相同的手段，但结果却大相径庭，原因便是对时机的掌握。
　　当然，少昊并不会想这么多，他只是忽然有些担心狐狸姐姐。
　　自己走失了这么久，老猴也死了，狐狸姐姐一定会非常伤心。少昊非常想回去，但是身陷圣殿，刚刚踏入修行的他可没有信心逃出去。
　　“哎。”少昊叹了口气，转身回了营帐。
　　半年时间匆匆而过，来到了最后一次进行突破的时间。
　　助理学员之中尚有四人还未突破，分别是三男一女。
　　当然，这三男一女面对最后机会之时表情各不相同，有人信心十足，也有人心怀忐忑。
　　少昊自不会理会其他人。
　　今天他与其他已经突破的助理学员又来到了第四层的练功房。
　　自上次突破之后，少昊便在第二层选择了一套武技。准确的说是一套剑技，名曰《霸王斩》。
　　这套剑技浅显易懂，刚猛霸道，上手快但想要有所成就却并不容易。少昊之所以选择它，仅仅是因为他感觉这套剑技的名字与他一直修炼的霸体诀十分契合。
　　当然现在少昊霸体诀还无成就，也不知道它们是否真的能够有所配合。
　　不过这都不重要，少昊进入练功房后先运行劈山诀，调整状态，待丹田气旋元气充盈之后，方起身抽出一柄制式长剑，开始练剑。
　　霸王斩乃是一套正面搏杀的剑技，讲究快、准、重、刚。虽然一共只有三招剑式，但却又无穷变化。
　　第一招“铁锁横江”，长剑横斩，瞬间斩出九道剑气，进可封敌人退路，退可守四面杀招。
　　第二招“天门中断”，长剑竖斩，一往无前，当九道剑气合一，劈山裂石，无物不断。
　　至于第三招，便叫做“霸王斩”，介绍只有“九九归一”四字。
　　少昊并不着急施展剑招，而是从最基础的横斩、竖劈开始练起。
　　想要瞬间斩出九道剑气，一要绝对的速度，二是要不断震荡自己的手臂以及元气。
　　第二点是少昊数月的练习之后方才明悟，没有震动，即使利用绝对的速度在一瞬间斩出九剑，九道剑气也将毫无灵性，根本达不到效果。
　　现在少昊已经更够使出第一招，但只有一道剑气。
　　当少昊刚刚开始练习之时，不久便能斩出五道剑气，第一招也算小有所成，但随后他发现这一剑招的威力太小，根本连练功房中的一座木人桩都无法斩断，他立刻知道自己练得偏差了。
　　自那自后，他不断摸索，终于发现原来是缺少震动。但要把握震动的频率，以及在震动的使出“铁锁横江”实是极为艰难。
　　首先想要控制这种震动频率，对身体强度要求极高，否则稍微持续这种频率都可能将人的心脏震得粉碎。
　　其次则是控制元气震动，更是需要整个气旋模拟出这个震动频率，而当少昊做到这个条件之时，立刻发现这个频率之下，元气消耗之巨远超想象，以他之能力，仅仅能斩出一道剑气而已。
　　两个时辰一丝不苟的练习基础剑技之后，少昊已是浑身燥热，汗出如浆。
　　这时他终于感觉自己的剑技到了圆融状态，随即轻喝一声，一剑横斩而出。
　　随着少昊剑身瞬动，立刻有一道残影飞掠而过，震动的剑光犹如一根铁索横斩而出。
　　“刺啦”一声，练功房的墙壁上自右而左劈出一道巨大裂口，立在墙边的各种兵器器械也都横腰而断。
　　长出一口气，少昊顿觉有些眼冒金星。
　　收了长剑，少昊丹田气旋渐渐恢复原状，心口一道淡淡金光也渐渐消失。
　　少昊摸了摸胸口，顿觉有些幸运。他不知道自己修炼霸体诀在心脏凝练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无论是上次凝练气旋，还是如今学习剑技，全靠那不知名的金光保护心脏。
　　无论那是什么，少昊知道这霸体诀一定是好东西，无论什么情况下，自己都一定要坚持修炼。
　　拿起墙边放置的饮料喝了一口，少昊顿觉浑身清凉。据说这是军中额定配发的饮料，具有一定的恢复元气功效。
　　然后少昊放下长剑，在房间中央做好，开始恢复元气。
　　一个时辰过去，少昊终于感觉恢复到正常水平。
　　睁开双眼，练功房的门也同时打开，一名管理人员前来通知少昊修炼时间结束。
　　看到练功房墙的一侧一排兵器、器械全都损毁，脸色顿时一黑。
　　练功房的四周墙壁都有铭文阵法，能够使一定程度的损伤自动愈合，所以管理员并不能看到少昊那一剑的具体威力。
　　管理员吹胡子瞪眼，指着那一排只有半截的兵器道：“小子，练功房是可以随便撒野，但不允许随意毁坏兵器以及辅助器械，念你初犯，下不为例。再有下次，拿军功来抵账。哼！”
　　说罢管理员转身就走。
　　少昊吐了吐舌头，他现在可还是没有军功在身的白板。
　　所谓军功，自然便是在军中所立功勋按照一定标准兑换成可以通用的数值。想要获得军功的方法也很多，可以参与战争，斩杀敌人，也可以寻找稀有物资在军需处进行兑换。
　　有人欢喜有人愁，最后一日，终于还是有两人未能突破成功，少昊发现这两人都是平时十分高调，对他也十分不屑之人。
　　出了行功房之后，这两人便被管事直接带走，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少昊在四楼看到这两人死灰般的表情，便隐隐有所猜测。
　　到现在，他已经对这个所谓圣殿的地方的规则有了一定的了解，虽然表现的形式不同，但与森林中实际别无二致。
　　他对这两人的结局既无同情，也无快感。
　　淘汰便无生存的价值，如此而已。
　　今日之后便是整整一年时间，听安思说，明天似乎又有新的学员来到。
　　虽然生存的环境残酷，但总有叫人留恋与铭记的事物。
　　对少昊而言，安思是狐狸姐姐之外第二个让他记住的人。
　　就要分别忽然有些不舍。
　　安思早已见惯生死离别，少昊也是感情内敛，性格刚毅之人。
　　“好好活着。”面对踏上运兵车的少昊，安思嘱咐道。
　　“我会的。”少昊朝她点点头，声音铿锵有力。
　　经过一年，少昊不过九岁，但身高已有一米六，到了安思肩头的位置。
　　见到少昊明亮的大眼睛中闪烁的坚定神色，安思笑了。
　　“这个弟弟应该不会像那个弟弟那样了吧。”安思如此想到。
　　春风拂面，山间樱花漫天飘舞，送走离人，铺满征途。
　　霍去病作为正式学员，居住地点在山腰位置。
　　这座圣殿之山越是往上越是陡峭难越，仰望山峰尽是一片白雪皑皑的嶙峋绝壁，而山巅更是隐于流云之间，不见其踪。唯有每四年一次的圣殿之光开启的片刻时间，流云辟易，山巅宏伟巨殿隐约可见。
　　自少昊所在的助理学员营地前往霍去病所在的正式学员营地走盘山公路，竟有两百公里之遥。
　　两个时辰之后，运兵车在一个巨大广场停下。
　　还未下车，耳边便传来阵阵嘈杂之声，既有阵阵整齐划一的练兵之声也有杂乱无章的吼叫之声。
　　在教官的带领下，少昊等人列队下车，朝广场东边走去。
　　下车之后，少昊眼前一亮，整个广场方圆数千米，分为东南西北中五个板块，每个板块中各有教官与学员在进行操练。而广场之外，更分布着无数参差不一的建筑群落，每时每刻各个建筑之中都有络绎不绝身穿军装的人进出。
　　如果这便是正式学员的训练场地，那么与少昊等助理学员营地实在是天壤之别。
　　走到广场东边，这里被分隔成三个校场，此时其中一个校场边被围得水泄不通。
　　“霍去病，勾引钟灵，你该早有觉悟。”一个高傲的声音慢条斯理地说道，但每个音节都远远传开，清晰可闻，可见说话之人修为精湛。
　　“咦，君子之争，何谈勾引。”霍去病的声音同样不曾被那人盖过。
　　“放肆！”那人喝到似乎极怒。
　　围观众多好事者更是唯恐天下不乱，拼命起哄。
　　“你有何资格与我萧关相提并论？”名叫萧关的男子仍是十分傲慢。
　　霍去病哈哈笑道：“我说萧关，你既然如此看重钟灵，不如我们打上一场，以输赢定去留，如何？”
　　未等萧关说话，人群中有一女子怒道：“霍去病，你什么意思？”
　　霍去病笑道：“灵儿别急，你还不信我吗？”
　　人群又是一阵起哄抢白，萧关怒发冲冠，道：“霍去病，既要战，那便战！”
　　教官带领少昊等人走到人群后方停住脚步。
　　领队教官似乎也对校场中的比试大有兴趣，竟让少昊等人原地等待，自己挤了进去。
　　少昊脸色颇为怪异，自己这个稀里糊涂而来的主子似乎有些不靠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