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骑师

　　“你们快离开，他是黑锋，他就是控制着我们的那个恶鬼。”李牧说道。
　　“什么？！”三人马上站了起来，但是黑锋就站在矿洞口处，想要逃走只有两条路，朝着矿洞往里走，或者迎着洞口闯出去，不过这个矿洞年久失修，往里走只要矿洞受到些许破坏肯定会被活埋，可是往外走又有什么办法可以躲开黑锋并安全离开呢？
　　“你们找机会离开这里，我拖延黑锋。”李牧说道。
　　黑锋充满怒火地瞪了一眼李牧，对于李牧的反叛感到怒不可遏，股了股手臂上的二头肌，身上的黑色皮肤“锃”地显现出红色的纹路来，接着在左手掌心上飘悬起一道火焰，火焰转动化作一个火球，黑锋把火球向着三人砸来并且在三人面前几米处轰然爆开，火焰扩散至整个矿洞像暴风雪一般向着三人袭来，却又在三人面前的伸手可及之处停住了，火光映红了所有人的脸，李牧抬起手臂阻止了火焰的进攻，黑锋转过身来恼火地看着李牧的出手并开口说道：“你就选择在这个时候背叛我吗？”李牧没作任何辩解，此时也是无言以对，举起另一只手向着黑锋挥了过去，两人相隔甚远，但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击在黑锋身上，“嘭”地一下黑锋被击飞了出去撞在了对面的山壁上，三人趁机从矿洞中逃了出来，一个巨大的身影从头顶上跳了下来，是阿辉，阿辉紧绷着强壮的四肢和爆发着全身的肌肉准备向着三人扑来，在那一瞬间李牧把手臂往下一压，一股无形的压力像一只无形的巨手一样把阿辉按在地上，在巨大的压力下阿辉脚下的地面凹陷了下去，伴随着刺耳石头碎裂的声音阿辉的整个身体都被压到了地下面去了，但在李牧把注意力放在阿辉身上的时候，一道火球扑了过来撞在李牧身上。
　　“喂，我们现在怎么办？”阿武问道。
　　“快点离开这里啊！这场战斗我们是帮不上忙了，但是我们走了或许能分散那个恶鬼的注意力。”阿本说道。
　　三人便飞快地冲下山，山路上铺满了矿石碎砾，也不算太难走，三人很快便冲到了山脚处，视野一片开阔，黑夜中望不到尽头的田野，连绵山脉的阴影，皎洁的月光，静谧而又平静，整条公路悠远悠长，一辆车都没有，田间村落里也没有一丝灯光，太安静了。夜风刮过，有点寒冷，“阿武，刚才你把车停在哪里了？”阿得问道。
　　“那边。”阿武指着公路对面说道。
　　三人便朝着那个位置跑了过去，“呜啊～！”身后的山上传来一声刺耳的怪物的叫声，能听出来这是阿辉的声音，接着便听到“轰隆隆”的脚步声在往山下奔跑，只过了两秒钟，一个巨大的黑影便落在了宽阔的马路上，他巨大的身形几乎把整条公路的宽度占据了一半，黑暗中勾勒着令人恐惧的线条与轮廓，在他的背上坐着一个身影，是黑锋，黑锋骑坐在阿辉的背上，阿辉不停地转扭动着脑袋，此时他的思想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但自己的身体却被黑锋操纵着。三人一下子就被阿辉的气势给吓到了，能感觉到自己的情绪正带动着身体里的血液在狂飙，从来未曾如此激动，“喂！别傻站着啊，快点走啊！”阿得首先从震惊里反应过来，说道。
　　三人便撒腿就跑。“我们跑哪里去啊？”阿本问道。
　　“分开，分开跑！离开这里再说。”阿得说道。
　　三人便分成三个方向各自逃跑，阿辉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选择了阿武，接着便朝着阿武追了上来。“救命啊，阿得！阿本！”阿武一路舍命狂奔，后面阿辉穷追不舍。
　　“F***！”阿得咒骂了一句，便又回过头来往阿武的方向跑了过去；阿本听到阿武喊救命后也返回来了。
　　“噗～”阿武在石子路上绊了一脚，摔在了地上，翻过身来便眼看着阿辉巨大的脚踩了过来，“嘭，”脚踩在了阿武的耳边迈了过去，阿武眼睛瞪得大大的，整个人都瘫软地躺在地上，不过很快阿辉又转过身踩了回来。
　　“阿武！阿武！”阿得和阿本同时喊了出来，可是此时又没任何办法阻止眼前这头暴戾的怪物；旁边潺潺的溪流回绕起黑雾，李牧从黑雾中走了出来，“阿辉，停下，听见我说了吗？”李牧朝着阿辉大声喊道。可是阿辉听不见，又或者说阿辉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李牧把手伸起往后一拉，阿辉便被硬生生地拉往了一边，脚没踩在阿武身上而踩在了阿武的旁边，黑锋努力地操纵着阿辉，同时阿辉又被李牧的力量左右着，两者的力量各自抗衡，阿辉在原地不停地踱步，阿武在阿辉的脚下多次地出没在生死之间，站又站不起来跑又跑不掉，阿武只好埋着头大喊，阿得和阿本看着此时阿武的处境也是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擒贼先擒王，李牧也是一心想把黑锋从阿辉的背上拉下来，便一抬手把阿辉的整个身体架空抬了起来，阿辉用两只后脚直立了起来，但竟然没能把背上的黑锋甩出去，说时迟那时快，黑锋的手臂“簌”然伸长，远远地便用手一把抓住了李牧的脖子，李牧还停留在吃惊的瞬间便已经被按倒在河水里了，河水急速地冲刷着李牧，河水灌进了李牧的耳朵、眼睛、鼻子；黑锋正自得意，却忽然感觉自己的手掌一阵剧痛，并且从手掌开始燃烧了起来，黑锋震惊地把手臂收了回来，看见自己的手掌已经被烧得焦黑，咒骂了一声“可恶，”便操纵着阿辉冲了过去；李牧从水中站了起来，河水很浅，但此时已被染成一片漆黑，李牧身体上围绕转动着黑色的烟雾，烟雾中夹杂着零星的火星，烟雾转动得很快速，李牧的身形已经隐没在黑色的烟雾中了，李牧抬起头，眼睛是火烧一般的红色，一抬头便看见阿辉朝着自己冲了过来，阿辉一脚把李牧踢飞了出去，李牧飞出水面撞在了前面的一棵大树上。
　　阿得和阿本看见阿辉朝着李牧追过去了，便急忙跑到阿武跟前，不幸中的万幸，阿武的体型那么胖竟然没被踩到，可是阿武躺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天空，任由阿得不停地大叫着“起来，起来，”阿武的身体都不能动了，“阿本，过来把阿武拉走。”阿得转头对阿本说道。于是两人抓起阿武的手臂便朝着山脚边的角落拉，地面上的碎石刮在阿武的身上让阿武疼得“哇哇”大叫。
　　李牧迅速地从地上爬起来，阿辉朝着李牧冲了过来，李牧往右边跳了开去，阿辉刹不住脚冲进了前面的树林里撞倒了一片树木，随后阿辉转身看着李牧，李牧大喊道：“阿辉！我是你的父亲！”阿辉开始站着不动了，任由黑锋在阿辉背上如何操纵，阿辉始终不再移动一步，黑锋生气了，张开手掌往阿辉的头部一抓，手指狠狠地扎进阿辉的头部，“阿辉！”李牧心疼地喊了一声。阿辉感觉到疼痛，“嗷～”地大喊一声，便朝着旁边的大山冲了过去，黑锋马上察觉到了异样，飞快地从阿辉的背上跳了下来，接着阿辉便用自己的背部撞到了山上，山体发出“轰隆”一声，一大块山体滑落下来压在了阿辉的身上，李牧心疼地朝着阿辉跑了过去，就在这个时候黑锋“蓦”地伸长手臂、张开手掌一把抓住了李牧的右臂，一扯，李牧的右臂被扯断，黑色的液体洒在了地上，李牧也失去了平衡倒在了地上。
　　看见李牧倒在地上，黑锋便转过身来，“啧，野兽始终是野兽，发起疯来根本控制不住。”黑锋看着石头堆下的阿辉说道。
　　李牧躺在地上轻微蠕动了一下，看来是没办法站起来了，突然在李牧身边走过来两个人影，是阿得和阿本，阿得和阿本抬起李牧便要跑，黑锋猛地转过头来一眼便看见了阿得和阿本两人，两人愣了一下，就像偷东西被抓现行一样，黑锋一跃而起，落地时便已经站到了两人面前，两人还未来得及反应，黑锋便一挥手把阿本打飞了出去，远远地摔在了远处，阿得心中一时愤慨，往黑锋身上猛地一脚，黑锋竟然飞出去几米远，同时李牧和阿得也都摔在了地上。
　　“卧槽！”阿得坐起来看了看自己的脚，正自不可思议间口袋里的魂器便发出耀眼的光芒，一个身影在光芒中一跃而出，阿得看不清是谁，但看起来有点像是泽德。只见那人影蓦地跳了起来，落到黑锋身边握起拳头往黑锋身上一击，黑锋便被打翻在地，随后从天而降一个黑色的火球，火球压在黑锋的身上，“呼”的一刻间黑锋的身体便被燃烧殆尽，那人影也伴随着火焰的消散而消失。
　　这一切来得太快，没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战斗便结束了，那神秘人影的出现也只停留了一刻间，四周的田野便回归到一片寂静，阿本咳嗽了两声，站了起来，阿武自己也站了起来，阿得把李牧扶了起来，三人都未曾遇到过这样的战斗，此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阿辉也从石头堆里爬出来，但不再发狂地大叫，像一头受伤的动物一样在地上四处张望，李牧慢慢地朝着阿辉走过去，左手轻轻地划过阿辉脖子上的毛发，眼里满是怜惜的神情。
　　“无境之兽还会受恶鬼控制的吗？”阿得问道。
　　李牧点点头，说道：“阿辉被控制去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我控制不住他，我想我以后再也控制不住他了。”
　　阿得感到奇怪，问道：“为什么？”
　　“黑锋死了，还会出现另一个恶鬼，阿辉始终会成为别人的傀儡，而我受的伤是不可愈合的，我走了，只剩阿辉一个人留在这里，他以后怎么办？”李牧说着便哭了起来。
　　不知为什么，阿得此时的心里也难过得要死，这个时候阿辉突然“呜呜”了两声，便坐在了地上，阿得感到奇怪，说道：“怎么回事？”
　　李牧此时也是一头雾水，这反倒让阿得也感到吃了一惊。接着李牧便在阿辉的头上发现了伤口，是刚才黑锋把手指扎进阿辉的头部所造成的，而且这个伤口深入脑部，所以阿辉才冷静了下来不再发狂。
　　李牧颤抖着左手抚摸着阿辉的伤口，阿得问道：“怎么了？”
　　“他也要死了。”李牧说道。
　　那一瞬间，气氛里充满了天涯永隔的悲壮气息。
　　很快阿武和阿本也走过来了。
　　“我现在才想起来我和阿辉还有很多事情没做，我还想要多一些时间陪伴阿辉，我想要多一点时间和阿辉在一起，我想弥补以前犯下的错，我想补偿阿辉，我愿意把阿辉所有的罪孽独自承受，我希望阿辉从一开始就过得好好的，我希望阿辉从来未曾走过这条路，我犯下了所有错，我舍不得他，我······”李牧独自默默地说道，他并没有歇斯底里地嚎啕大哭，但他晶莹的泪花不断地掉落，他那隐忍的话语声让人心碎，让阿得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在人世间所犯下的错终究是不能弥补了，无论接下来你们将要去哪里，起码你们可以重新开始。”阿得说道。李牧看了阿得一眼，对此话不置可否，依旧伸手怜爱地抚摸着阿辉的脖子，然后李牧和阿辉开始消失，化作无数细小的黒尘，向着天空飞去，随风一吹，消散在风中。
　　三人此时的心情都是沉重得说不出话来，虽和李牧、阿辉二人相交甚浅，但竟然也生出生离死别的哀伤感。
　　“喂，你们说，他们会升天吗？人们传颂上帝说过‘只要一个人真正的悔改，都可以进入天堂的’。”阿本说道。
　　“如果每个犯下错误的人悔改后都能进入天堂，那谁来为他们犯下的错承担？”阿得说道。
　　三人沉默不语，慢慢地离开了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