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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江山烈 / 第十章 先生

第十章 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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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霜露还没散去,梁安这日起了个大早。当堂的门并不开,也没关实,就这样虚掩着。
  藤椅没法搬出来了,东边那块见了些红光,可太阳到底是没升起来。昨夜的事仿佛一道风似的,眨眼就散了干净。
  院里边不冷,梁安穿件带纽的白色小短褂,下身是青绸缎的裤子,脚上踩双抓地虎靴。一身利落打扮。
  这时辫子头已不兴了,早早都有人削了发,梁安也一样,留的是寸头,更显出精气神来。
  梁安抹把脸,把眼皮揉开,屈身往后退几步,到院子中场。拉开架子,打了套形意拳。风随身动,而拳随心走,由意发。
  腿脚如盘根,手出如枝桠,好似一棵老树,扎得深,立得直。下盘如桩,定定地总也不倒,而上节如冠,噌噌地直往外窜。
  双手时而如飞,舞得密不透风,教人没法捕捉。忽而又变了势,变得慢腾腾地,一板一眼,里外的拳路都印下很深。
  再变,手已捏成了爪,脚步也活展了,形如一只鹰,整个人都已腾飞,打到院子满场,扑面而来的都是惨烈的味道。
  来来回回打了三趟,院墙里边都灌满风声,呼呼地直响,堂前后的燕子离了檐,没处落脚,四下乱窜。
  正是所谓:气达周身,惊起四梢。
  到了把脚尖一戳,人已立稳,手臂弹回来,贴在腿边,浑身的劲道都崩出去,霎时间就收掉势,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
  梁安长长呼出一口气,理了理衣着,打盆水洗了把脸,才听见外边响起吆喝声,已是日晒三竿了。
  街头巷角摆上生意口,大小的贩子早早地都忙活起来。虽说不是闹市,勤快点也能混个三吊两吊的。
  招来洋车夫,梁安径直上了崇文门。
  京城的茶楼生意一向热闹,各行各业的人都在这出入,清早起来茶水下肚,听听评书戏曲,整日的乐子都在里边。
  “嚯!三爷,好久没来了!来来来,先到上边,立时给您腾出个好地方。”伙计眼尖,一眼就看见搁门边上立着的梁安,连忙迎上来。
  “不用,我就在外边坐坐。”
  打发掉伙计,梁安在堂口里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前边搭着小舞台,四围是三十多张红木八仙桌。
  “说的是南边那个祁山十八寇,个个都是能上马使洋枪,下马弄拳脚的狠角儿,庚子年哪……”
  台上的老者穿一身长衫,花白胡子上下翻动,口若悬河,底下人听得入迷,不时品一口茶,眯着眼,好似置身于故事中。
  也有人窃窃私语,说着平日里的新鲜事儿,不时惹来边上的人一瞪眼,声音便低下去,过会儿又忍不住起来。
  “李乖子,听人说,你昨儿夜里爬了张寡妇的墙,怎样?那滋味……”有人低笑,小声地说着坊里的传闻。
  “嗨!别提了,张寡妇看着风骚,倒挺难搞,就一贞洁烈女,差点儿被她弄死,看给我这头上,用面擀砸的!”
  回话的是个贼眉鼠眼的汉子,面相蜡黄消瘦,脖子伸出来,指了指额头的淤青。
  梁安打量了几眼,提不起任何兴趣,就没再多看。也不着急,虽说他来这,可不是为听这些民间轶事。
  “三爷,您的茶。”
  茶是顶好的滇贡普洱,落到杯里是红中带紫,闻不着香味,只喝到嘴里不涩,也不苦,一股醇正的茶香,久久不散。
  正在梁安细品的时候,打茶楼门外进来一人,也穿身长衫,戴顶瓜棱软胎帽,作老学究打扮。
  而他也确是个老学究的。
  一进门,便有人仰着脖子大喊:“周举人!今儿怎么有空闲来喝茶,没去学堂教人作功课啊?”
  “哪有什么学生?哪有什么学生!早没了!早没了!”周举人哆嗦着嘴,两手插在袖口里,佝着身子走到梁安座前。
  “后生,能否凑个桌?”
  周举人瞧了梁安一眼,觉不出脸熟,小心翼翼地问道。
  “去去去!三爷的座儿,也是你个老梆子能凑的?起开,一边去!”伙计正好从边上经过,不耐烦地骂道。
  “没事,老先生,坐吧。”梁安抬头看看,笑了笑,伸手作了示意。
  “得,三爷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注意点儿老梆子,可别冲撞了三爷!”伙计一阵赔笑,不放心的叮嘱两句。
  “嗯。”
  周举人鼻腔哼了哼,似乎因为听到“老先生”三个字,枯瘦的老脸上升起一抹满意的神气。
  “老先生贵庚?”梁安也并不大在意,左右闲来无事,与他闲聊起来。
  “五十有八。”
  此时再看梁安,周举人已觉顺眼许多,认识了许久似的,便笑着回答,还端着袖子拱了拱手。
  “后生,你这喝的,莫非是那……滇贡普洱?”周举人也是个有见识的,一眼就看出梁安杯中的门道。
  “正是,老先生好眼力。”梁安抬了抬眉毛,倒没觉出什么。
  “啧啧啧,说起来,这滇贡普洱,老夫……老头子当年。罢了!不提。不提!”周举人想到伙计的叮嘱,中途改了口,最后丧气地一叹,到底没说出吹腾的话来。
  “后生,你做哪行啊?”周举人见梁安没说话,又主动询问道。
  “典当。”梁安应了声,见他有些欲言又止,笑着问道:“老先生做哪行?”
  “教书!”
  他重重的吐出两个字,眼珠里边都发了光,眉毛可扬得老高,脸上好似升起万般的神气。
  “青华学堂!”周举人一字一顿地,颤颤地说出四个大字。
  “嗯,听过。”
  梁安喝了口茶,有些心不在焉,没往别的方面想。没个熟识的,长久在这坐着,确是不大有趣。
  可这下周举人的神气落了个空!
  没法再扬起眉了,也没法再吐出气儿来,鼻尖颤了两颤,他的眼忽然模糊,双手在袖口里攥不紧了,一下子松开。
  没招呼梁安,周举人立起身子,慢慢地把腿直起来,而身板弯地更多,摇了摇头,自个走了。
  边上那桌又叫出来。
  “周举人!今天教哪家的孩子?有工钱么!够得起喝茶么!我这儿还有份差事,周举人你来么!”
  周举人泄了气,眼珠子灰暗了,还是哆嗦着嘴,手从袖口里拉出来,负在了背后,身子一下忽然立直了。
  “哪有什么学生啊……早没了哟,早没了!学生都学了洋文,学了刀枪与大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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