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入段 下

　　不出乎陆蒙的预料，那个名叫李拓锡的修者已经连胜五场，迎来第六位挑战者：洛寒。
　　当协会弟子宣布决斗开始时，不仅是身处局中的洛寒和陆蒙，就连四周围观的修者也不由得感到震撼。
　　“押注，快押注！”不少腰包鼓鼓的富者急忙喊道。
　　“连胜五场，若我没记错，近来一月都没有听说这样的成绩了吧！”
　　“真是了不起，快押注，这局他的挑战者又是一个尚未入段的小孩，赢定了，快押注！”
　　挤在其中正在考虑要押多少银子的陆蒙，忽的听到这些贬损的话语，眉头一皱，“啪”的一声，把洛寒给他的七十两银子全压了上去，当然，加上他仅有的二两碎银。
　　“大哥，让这些无知的人们见识一下你不可思议的实力吧！”
　　擂台上，身着修服的李拓锡，看到登上擂台的洛寒，叹道：“少年，你也没有段位徽章，而且年纪也这么小，听我的劝，还是提前认输吧，你赢不了我的。”
　　洛寒拔出身后剑，行拜剑礼，道：“多谢你的好意，但尚未一战，你怎知我敌不过你？”
　　李拓锡目光一冷，亦行拜剑礼，道：“既然你不识好歹，别怪我不客气了！”
　　凝剑，正要出招，忽的注意到洛寒拿着一柄买来的铁水凝铸之剑与他对敌，诧异而恼怒道：“难道你不凝结血脉剑，以为使用这一柄破剑就能与我对决？”
　　“难道用这柄剑不可以吗？”不明就里的洛寒疑惑地挠了挠头。
　　“你！”李拓锡愤怒不堪。
　　大陆上，修者基于自己的血脉开始修行，而血脉剑便是精髓所在，依赖血脉剑，才能施展出真正的实力。
　　而洛寒这一举动，就像拿着一柄小刀与严肃认真的对手决斗，会理所当然的被理解为不屑于与对手战斗，含有藐视、蔑视之义。
　　故而，不仅是李拓锡，就连台下的观众都忍不住骂道：“这小子也太狂妄、太目中无人了吧？”
　　李拓锡似已是怒不可遏，毫不留情，当即便凝结出金系灵气缠绕的本命剑。
　　“金曜剑诀，洪波式！”
　　轻声喊出剑招的名字，磅礴的剑气在剑身汇集，厚重沉闷之感，竟然连擂台四周的修者都能清晰感受到。
　　实力高的人尚且能够抵挡，若修为低，则会感到无比压抑，身处其中的陆蒙已经识趣地躲远，虽然惊惧于李拓锡的实力，却浑身振奋。
　　“一上来就用这么强的剑招！？这样也好，惩罚一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观战的修者则是暗自感慨。
　　“很强！”台上的洛寒，虽然被澎湃的气势所压迫，但自身并没有什么不适。
　　在他的脸颊上，居然是一种兴奋的表情。
　　如何描述呢，这时洛寒脸颊上那弧时隐时现的笑容竟是妖异而玩味，仿佛当他全心投入战斗中的时候，就会变成另一个人。
　　一剑至，“拍海成浪！”
　　剑势磅礴，剑气纵横肆虐，比起之前攻击陆蒙的那一招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嘭！”剑光砸在石筑的擂台上，有阵法维护的擂台并未受到损伤，但爆炸的气浪却是炽热、强盛！
　　但……也仅仅是掀起一层层气浪而已，这一剑招竟然丝毫没有伤到被金光覆盖的洛寒。
　　不仅如此，与李拓锡一样，所有人都注意到：前一瞬，洛寒还在剑招范围中心；但下一瞬，人已经莫名其妙出现在擂台的另一端。
　　是以，剑招如何能够攻击到他。
　　但……这是怎么做到的！怎么会这么快，根本没有看清那位白衣少年的移动踪迹。
　　“你方才……究竟做了什么？”回过神来，李拓锡震惊道：“难道是使用了高阶的身形功法，但我为什么没有感受到强烈的元力波动！”
　　“我好像并没有解释的义务。”洛寒轻轻一笑，缓缓举起手中剑，下一瞬，竟又消失不见。
　　“不好！”李拓锡恍惚中见到一抹虚影如流光般向自己袭来，来不及思索任何事情，拼尽全力以最快的速度催动防御心法，在双臂上凝结出一层轻薄的金系灵气，同时匆忙后撤。
　　“砰！”洛寒身影忽的显现，一柄铁剑斩在李拓锡轻薄金铠覆盖的双臂上。
　　“金系灵气真是好用。”洛寒收剑，向后一跃，感叹道。
　　李拓锡呼了口气，虽然手臂上传来一阵震颤的麻木感，但还好没有受到实质的伤害。
　　这才开始思索，诧异道：“你的血脉属性很是诡异，虽然有微弱的元力波动，但极为缥缈，无从探查，而且你的移动速度极快，肉眼不可见，这样一来，就感觉无比虚幻，无从攻击。但……相对的，正是由于你自身的性质以及所用的那柄破剑，也很难施展出强猛凶悍的剑招！”
　　洛寒称赞道：“细致入微的观察。”
　　多年前外出游历、偶然结识某个修炼门派内外出历练的弟子并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剑法传承的李拓锡，轻轻抚摸胸前昔日所得的剑者一段的段位徽章，笑道：“游历六年，闭关五年，实力早已精进太多，若是没有这点透彻的观察力，就太说不过去了。”
　　已然深知擂台决斗性质的洛寒微微一笑，感叹似的遗憾道：“但愿这一场决斗，能让阁下同样有所收获、有所精进。”
　　听闻此言，让李拓锡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微微一笑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不是你的对手？”
　　洛寒并未回答，但脸颊上的笑容怎么看都是这个意思。
　　“有趣，有趣！”李拓锡情不由衷地笑，大笑，笑容爽朗而玩味，道：“我到要看看你哪里来的这份自信和魄力。方才切磋一招，彼此已了解。虽然你的速度很快，但我胜在攻防兼备，难道说你有办法破除我的防御？即便如此，下一招，我的攻击会更猛烈、范围会更广，你能躲开吗？你能保留实力蓄力出招反败为胜吗？”
　　洛寒煞有介事地思索，轻声喃喃道：“一招，一招吧。”
　　“嗯？”李拓锡疑惑一声。
　　洛寒道：“一招决胜负。”
　　“你是认真的吗？你的优势胜在速度，和我硬拼一招，你不怕太过勉强自己而为此丧命吗？”李拓锡不明白洛寒为何会做出这种决定。
　　这时，看到洛寒缓缓收剑入鞘。
　　又是一个怪异的举动！
　　这种时候做这种无聊的事情，不让对手突袭手忙交错以致猝死吗？
　　但就在台下看客的议论声中、在身为对手已具备剑者三段水平的李拓锡的疑惑中，听到了洛寒始终如一沉静的回答：“我的那一招，已经准备好了。”
　　李拓锡很诧异，但看到洛寒的表情，竟不知为何明白了洛寒的意思，他是让自己凝结剑招，而且给自己充足的时间准备。
　　他……是认真的！！
　　“好！”李拓锡默认了洛寒一招决胜负的要求，再凝剑、蓄剑势！
　　霎时间，只见得擂台上金光变幻，嘶嘶剑风疯狂肆虐，一种妄想摧毁一切的可怕剑意如浪潮般翻滚不息。
　　“金曜剑诀，圣耀式——”
　　轻轻吟出最强剑招的名字，李拓锡的目光紧盯着相隔两丈遥遥站立的少年，一双眼睛竟不知不觉间变成了金黄色！
　　两人对望，顿时明白了各自眼神中的意蕴——出剑！
　　在周围看客猝不及防的瞬间，两人竟不偏不倚地同时行动。
　　一人携剑势斩来，一人缓缓拔剑出鞘。
　　“瀚海浮沉！”磅礴金光炽盛如海涛沉降，滔天巨浪翻卷如雷震，浩荡的杀招顷刻将洛寒淹没。
　　忽如其来的景象实在是震撼人心，及时躲远的看客眼中所见，擂台已经彻底被金光笼罩，心中的激情不知为何被点燃，亦如此时的剑招一样：瀚海浮沉、惊天动地！
　　在擂台外不知不觉聚集的黑压压的人群中，除了陆蒙和一个躲在角落、身着修服的青年，这些看客中没有人注意到金光中还有一个人影。
　　或许，正是因为众人皆沉浸于这等威力的剑招中无法自拔，而把洛寒这个身在局中的对决者给忽略了。
　　但——
　　一道突如其来的炸裂声响起，众人蓦地望见有一少年从金光的缝隙中飞出。
　　他落在擂台上，身后是磅礴的剑招和一个身形僵立的中年人影。
　　在两脚着地时，剑刚好重新入鞘。
　　只听见少年似有似无的低吟：“寒裔脉剑第一式——虚空之殇！”
　　…………
　　“那个名叫洛寒的少年，竟然连胜十二场！？”
　　“你没有听错，连胜十二场！就连修者协会的高层、名叫上官翳的长老都亲自现身为他授予段位徽章，那可是‘剑者三段’的段位徽章啊！竟然在入段时就得到了这么高等阶的段位徽章！”
　　傍晚时分，洛寒和陆蒙走在回去的路上，偶然遇到两三个路人，竟然在议论今日在神像被毁后又一件惊憾之事。
　　陆蒙情不自禁地振奋道：“大哥，你真不愧是我的榜样！”
　　洛寒若有所思道：“还是运气使然吧，赢了那位名叫李拓锡的修者之后就没有遇到那么强的对手了。”
　　陆蒙道：“话虽如此，连接与十二个对手决斗消耗也是很大的，大哥，即便是你，也有些累吧？我们很快就回去了，好好调养一下。”
　　行走间，穿过阴暗的树林，陆蒙捧着怀中沉甸甸的包裹，洛寒倒是轻松，但在馆内购置了一些修炼资源，也带在身上，简单地用剑提着。
　　“确实有很大消耗，但麻烦事情远未结束，还谈不上休息啊。”在某一个时刻，洛寒忽的停下。
　　陆蒙疑惑了一下，林中莫名响起诡异的笑声，三道人影随之出现。
　　“是叫洛寒么，真不简单，不愧是仙人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