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私心

　　这边年轻人们正玩得热火朝天，那边祭祠里的老人们则愁云密布。
　　关于即将到来的大战，如何才是万全之计谁也说不准。
　　“敌暗我明，我们对对方是一点也不了解，这一仗到底该如何是好？村长，你可有计量？”
　　此言一出，所有人纷纷看向祭台下正坐的村长。也许他们在各自的村子中位居首位，但在此地，村长只有一个。只会是那个不知活了多久的老人。
　　“战便是。”村长面无表情，只是淡淡道，“既然无计可施那就硬碰硬，杀光那重重黑影取那小子首级。只要操控者死了，这影子也就没了。”
　　“但是敌人源源不断，怎么杀得光？”
　　“我们只需要开出一条路，剩下的只要让那两个人冲过去就够了，他们一定会赢。”村长眼中迸出光芒，“这只是第一战，‘心’和‘眼’将会一路赢下去，直到杀到主谋面前成为举世瞩目的英雄。”
　　想到那光芒万丈的前景，他忍不住笑出声，一时竟意气风发不似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待到那时，我等族人便可离开这天寒地冻的地方去别处扎根，我也不必再被囚于此地！”
　　“囚？村长，这是何意？”老者突然如此激动，在座的人都甚为奇怪。
　　“咳，无事。”村长咳嗽一声，又变回了那个佝偻的模样。
　　“总之，此战只需正面对敌便可。”村长捋了捋胡须，眯起眼，“只要破了敌阵，再有那个夏之地的小姑娘出去报信，我们冬之地的人也有了离开的理由。”
　　“如此便好。”
　　“所以由我们去攻坚？”范特松开手指，离弦的箭稳稳的扎进靶子的正中。见最后一支箭也正中红心，他也松了口气。待他转过头看向一旁文特的靶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文特你故意的吗？有没有意思啊！”
　　只见靶子上五羽箭排成一条直线，每个环中心线处都扎着一根，孰高孰下一看便知。
　　文特耸耸肩，说：“起码我没和你比骑马射箭，不过你现在能全中靶心也不错了。”
　　“算了，不比了不比了，我们还是来看看等下怎么个打法吧。”范特把弓箭放回架子上，“不过那些东西也真蠢，现在还没发现我们已经回来了吗？”
　　文特和范特挤出人群，朝人少的地上走去：“黑影倒还好，最棘手的还是那个女人，如果她不死，那一切都没意义。”
　　“生擒也不容易，她似乎能操控自己的头发，还能变长，即使抓住了也能反击，这样带回来也是个大问题。”
　　文特提议：“直接打晕怎么样？”
　　“若没别的法子也只能如此了。”范特说，“去问问村长吧，他年纪大，见识也多，指不定有什么主意。”
　　一路跑到村长所在，范特开门见山的就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听了范特的问题，村长答道：“就像我之前说的，文特的眼睛可以看穿敌人的弱点，届时你们一起行动，文特看到了自然会告诉你如何能杀死她。”
　　文特不解：“但之前在山上的时候我并没有看到什么弱点啊？”
　　村长解释：“那时你的眼睛还没觉醒自然看不到，但现在不同，只要继续成长，世间万物在你眼中都将无所遁形。”
　　“既然文特能够看到，直接让他攻击不就好了吗？”范特问。
　　“‘眼’虽然能看到，但杀不死她。”村长说，“从你们的描述看来，那女人已经成为深渊住民，属于非人之物，如果没有破魔之力是不可能杀死的。这，就需要‘心’的力量。”
　　“原来如此……”
　　告别村长，少年们往村口走去。
　　“原来我们这么厉害的吗？”范特挠挠头。
　　“不过为什么是我们？”文特还是有些不明白，这种天降大任的感觉，他实在不喜欢。他还是喜欢像以前那样平平淡淡的过活。
　　“当然是因为我们两个很强啊！拯救世界什么的，听起来不是很厉害吗！”范特倒是眉飞色舞的，恨不得下一秒就去打上一场。
　　文特摇摇头：“总觉得好麻烦啊……而且要是失败了怎么办？阿力你说不定又会像之前那样……”
　　范特拍拍自己的胸：“放心，我可没那么容易死，文特你不要这么担心，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文特笑了笑，刚想说些什么却脸色一变。他盯着范特看了半晌，低着头思索一番，突然看向范特：“阿力，等下战斗时让萨玛和我们一起行动吧，这样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
　　“让萨玛和我们一起？她来干什么？和那女人缠斗只要我们两个就绰绰有余了。”范特不解。
　　“以防万一。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只要留下她我们就可以平安无事，这样一来——”文特面色平静，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打算有多么可怕。
　　“文特！”范特脸色越来越糟糕最后大声打断了发小的话。
　　范特沉声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文特说：“我在说让你万无一失的方法。”
　　“你在说如何恩将仇报。”范特拽着文特走到一处角落，大力把白发少年推到墙上，脸色阴沉得可怕，“她救了我们的命，你却说要在生死关头把她推出去送死？这和我们杀了她有什么分别？”
　　文特抬起头看着正在气头上的青梅竹马，说：“她没你重要。”
　　“于公于私你都不能死。”
　　“谁说我会死？”范特怒极反笑，“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会死？我才不会死在这种地方！”
　　“如果没有人替你，你会死。”文特声音有些发抖，“……我看到了。”
　　范特松开文特的肩膀，皱起眉头：“……看到？”
　　“我看到你胸口破了个洞，心脏的位置整个都空了。”文特闭上眼，“那女人不惜自己死也要拉你下地狱，那一招如果没有人替你你是躲不过的。”
　　“谁都可以但是你不能死，我不能再失去一个家人了。”
　　范特还是不肯，只说：“既然你看到了那我就可以躲过。告诉我那是怎样的招数，到时候我多加注意就是。”
　　文特不停摇头，抓住自己的头发：“我不知道阿力，我不知道。我只看到你刺穿了她，然后你的心脏就爆炸了。我当时离你太远了，根本来不及。”
　　“……即便如此，也不能恩将仇报。”范特叹气，“我们去告诉……不，不能告诉村长，他一定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
　　“在这里没有谁是应该为了别人去死的。”
　　“阿力！你也知道你对世界的重要性，如果你死了谁去拯救世界！”文特真的很想骂醒眼前这块木头，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别人！
　　“不还有你吗？”范特笑笑，仿佛这句话那么理所当然，“如果我不在了，就由你去。”
　　“但村长说了要打败邪神必须由我们两人共同合作……”
　　“所以？他说什么你信什么？我有的不过是破魔之力，这世界这么大，总有其他的东西可以破魔。”范特倒是心大，“再说，说不定我不会死呢？”
　　“不过你这眼睛真厉害啊，竟然还能看到未来的事。”
　　“但你还不是死木头一根筋。”文特叹气，“你老是不听我的。”
　　“因为你那是混账话。”范特说，“文特，等下——”
　　“敌袭！黑影来了！”
　　钟声大作，所有人都拿起武器赶往村外，先前轻松的氛围一扫而空，所有人都进入一级戒备。
　　肩负了世界命运的少年们对视一眼，连忙赶去。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文特稍稍落后范特几步。在经过红发女子时，他停下脚步。
　　“萨玛，你等会儿负责什么？”他问。
　　“我？也就是帮忙解决黑影。怎么了？”
　　文特提议道：“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解决那个操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