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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饮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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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店很小,与其说是店,倒不如说是茶摊来的妥当。不过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旁供往来行人歇歇脚倒是合适的很,足见店掌柜的眼光。
  李念青自离开三家集之后就直奔京城方向,都不知道沿途的风景是个什么样子,绝没有欣赏的心情,一路风尘仆仆,虽然年轻,但是赶了很远的路也甚是疲惫,此刻见了这小店不啻为天堂。
  店掌柜的茶水上的很快,想来是极为体谅赶路人的干渴的。
  李念青刚端起茶水,还没来得及送入口中,只听见“砰”的一声,突兀至极,也响亮至极。李念青知道这是里面桌的客人在拍桌子,尽管他没有回头看。
  响声刚歇,就听见拍桌子的人吼道:“再来壶水,赶紧的,赶紧的……”
  “好勒,好勒,立马来。”店掌柜赶忙应道,边应边朝店里唯一的店小二挥手,催促其赶紧,免得惹恼了客人。
  “快着点儿,磨蹭什么呢。”吼声刚歇又起。
  “来了,来了。”店小二提着茶壶快走两步,边走边喊。
  此刻李念青觉得,店掌柜的茶水上的快不一定是因为理解赶路人的干渴,更可能是照顾赶路人的脾气。
  当李念青一碗茶喝完,正准备再续的时候,小店又来了一个人,一个客人,而且是一个不一样的客人。
  来人是一个江湖人,因为他手上有一把剑,一把不同于富家公子用来装饰身份或者读书人用来显示风流的剑,那是一把属于江湖人的剑。
  一眼,只一眼,李念青便发现了那把剑的与众不同,尽管那把剑的样式看起来很普通,但是李念青知道那把剑绝不寻常。
  李念青不是一个好奇心特别重的人,尤其是在这样一个路边小店,来往一个行人很正常,对于此刻的李念青而言是不会有心情去特别关注一个赶路客的,即使这个赶路客是一个江湖人。但是这个人实在是不一样,尤其是对于一个江湖人而言。
  小店确实很小,只有四张桌子,板凳倒是不少。李念青来的时候,其中三张桌子已经有人了。李念青在来的路上不曾遇见什么人,眼见前方也没有什么人影,想来短时间不会再有什么人来了,所以就径直占了剩下的那张空桌子。
  但是现在又来了一个人,一个江湖人,而且是在李念青很渴的时候,刚喝完一碗茶水,一碗并不烫的茶水的时候就来了,可见其速度之快。
  如果这还不能引起李念青的重视,那么他在三家集的经历就太失败了,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我们常说江湖豪客。但是江湖豪客豪在什么地方呢?对于大部分江湖人而言都是豪在了脾气上,他们觉得大碗吃肉、大碗喝酒、大声说话便是豪爽,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是江湖人不拘小节的表现。
  所以绝大部分的江湖人都是有些脾气的,要是这样的江湖人来到这个小店,而且是在他又累又渴的时候,看到所有的桌子上都有人了,他会是什么反应呢,他会怎么做呢?
  也许会自己找一个空位坐下来,也许会像之前那大声吼叫的人一样,也许会找一个看起来很好欺负的人让他让个桌子,反正李念青不知道,但是李念青知道的是他不会像此刻来的这个人一样,既不大声地找店掌柜的安排个位子,也不自己去找一个位子,更没有强迫谁去让个桌子。
  他就那样站在小店的门口,不,也算不上门口,因为这就是一个茶棚而已,也不进去,也不说话,一点也不像一个赶了远路,浑身疲惫,又累又渴,对茶水充满向往的旅人。
  李念青又喝完一碗茶水,虽然这个刚来的人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但是他并没有因此就停下自己准备做的事情。但是当他准备倒第三碗的时候,那个人还是没有动,尽管店掌柜已经招呼他了,但是见他没有反应,便也听之任之。
  李念青不知道原因,想来世上奇怪的人很多,尤其是江湖上,奇怪的人更多,不足为奇。但是李念青已经无法安心喝第三碗茶了,因为那个人离他很近,李念青就坐在最外边的一张桌子。
  李念青觉得他可能不习惯跟别人同桌,江湖人总是不乏各种癖好,就像从来易容只扮女人的完颜公子。
  李念青倒是不介意与他人同坐一桌,因为他从不认为美好的东西应该独占。虽然这些桌子实在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但是对于疲累饥渴的旅人来说却是旅途的天堂。
  正当李念青准备起身,与隔壁桌的人拼个桌,把自己的桌子让出来的时候,对方却突然动了,绕过李念青的桌子,径直走向隔壁的桌子,那个桌子也只有一个人,一个汉子。见此,李念青没有再起身。
  “你怎么不出手?”来人刚坐下就问道,像是相识已久的人见面问对方吃饭了没,一点没有陌生人的样子,任谁都能听得出两人肯定认识。
  李念青一听此言,立马精神一震,因为这句话实在太奇怪了,他知道不是对他说的,那么出手?向谁出手?李念青不认为自己有什么敌人,但是他还是不由得提高警惕。
  “他在喝茶。”隔壁桌的汉子说道,一点也不奇怪对方的问话。
  李念青还是不知道对方要对谁出手,因为棚子里的人基本都在喝茶,就连掌柜的也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看来是累的不轻。
  “你可以出手。”隔壁桌的汉子继续说道。
  “他在喝茶,我也准备喝茶。”来人竟真的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然后端起来。
  这时有一桌的客人付钱,起身,出茶棚,离开,隔壁桌没人出手,一直到那些人已经看不到人影,依然没有人出手。
  李念青的警惕性更重了。
  李念青又喝了一碗茶,还是没见谁出手,李念青准备离开,继续赶路。
  “阁下的剑呢?”正当李念青付完钱准备起身的时候,隔壁桌新来的人说道。
  李念青心里一震,他知道自己用剑,而且此刻没有带剑,但是他没有接对方的话,他想做最后的确定。
  然而并没有人回答问话。
  “阁下的剑呢?”这时对方再次开口了。
  “你是在问我吗?”李念青反问道,他这次接话了,因为他基本上已经确定了对方的目标。
  “是的。”对方回道。
  “我没有剑。”李念青回道。
  “你应该带剑的。”对方说道。
  “为什么要带剑?”李念青问。
  “如果你知道他是谁的话你就不会问这个问题。”隔壁桌原来的汉子插话说道。
  “他是谁?”李念青问道。
  “饮血剑。”那汉子说道。
  饮血剑。
  李念青一听这三个字就知道是谁了,虽然他没见过对方,但是也听过他的名号。这是一个令江湖如雷贯耳的名号,“饮血剑”宋青。
  据说饮血剑是一把很普通、很平常的剑,平常到花些银子找一个说得过去的铁匠铺就能打一把。但是如果拿剑的人是宋青的话就再也不会简单了,因为他每剑出必饮血,虽然那是把普通的剑,但是因为宋青,它就不再普通。
  饮血剑不是江湖上最快的剑,这是江湖人都知道的,因为有比他更快的剑,但是饮血剑也是江湖人很不愿意面对的剑,因为“饮血”两个字昭示了他每一个对手的下场,从无例外。
  李念青也不愿意面对饮血剑。
  害怕吗?
  也许吧。
  有谁不会害怕呢?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呢。毕竟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而且李念青是一个非常珍惜生命的人,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即使对方是一个犯人。
  李念青为什么要千里迢迢前往京城寻找杀死周公义凶手的线索?
  是因为承诺?
  是的。还有许多许多的理由。
  更重要的是他绝不愿意一个好好的生命无缘无故的消失,每一个人都应该享受生命的美好。他不能容忍有人在他身边夺走一个本可以活着的生命,包括他自己的生命。
  所以李念青不愿意面对饮血剑。
  也许有人说江湖上多是名不副实,但是李念青知道这绝不属于饮血剑。
  所以李念青认为那个汉子说的对,自己是应该带一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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